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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只能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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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苏哲丝毫不怯场,年羡霖到有了几分欣赏,他这样的武将和寻常文官不同,军伍出身的他更喜欢有朝气有锐气的人,藏头露尾的,他最不喜。

等再看向苏哲落笔的内容,年羡霖一惊。

“风卷江湖雨暗村,四山声作海涛翻。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狸奴不出门。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全篇五十六个字,篇幅并不算长,却字字都能掀起年羡霖内心的波澜。

只这五十六个字,年羡霖便仿佛看到一郁郁不得志,偏居乡村的将领壮志未酬,渴望上边疆战场为国效力的画面。

那种满腔豪情不得发泄,杀敌之志不得舒展的苦闷,曾几何时不正是他自身的写照?

看了一眼瞪大眼睛的年羡霖,苏哲轻笑一声,直接扯过一张新纸,再下一剂猛料。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酒酣胸胆尚开张,鬃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若说刚才那首陆游的《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

二首》之一只是让年羡霖震撼于苏哲的才华,同时对自己当年的遭遇有感而发的话,那么接下来这首苏轼的《江城子密州出猎》就如同一支追心箭,扎进了年羡霖的心坎。

女子最怕美人迟暮悲白发,男人最怕将军老矣眼昏花。

对于年羡霖这样大半生戎马生涯的老将军来说,最难接受的就是年纪渐长,力不从心无法再上阵杀敌的事实。

只是这是天道伦常,任何人都左右改变不了。

而多年来,内心的苦闷从来只有年羡霖独自咀嚼消化,而今天,苏哲两首诗,一首说中了他的过去,一首戳中了他的现在和未来。

便是将军老矣,也有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的豪情壮志。

内心汹涌如风雷激荡,年羡霖看向苏哲,由衷道:“好诗!”

当然好了。

五千年传承下来的精粹,多少文人墨客为之惊叹,传承千年而不朽的文化瑰宝,怎么会不好?

苏哲笑得很含蓄,他说道:“只是心有所感,若说好,还是年将军一生戎马,为国为家的英雄事迹感动了晚辈,如此才有这两首诗的问世,故而好也是年将军的。”

年羡霖乐了,说道

:“诗是好诗,但这字属实配不上这两首诗的境界,回头我找人誊抄一遍,挂于书房之上,可否?”

苏哲点头道:“晚辈的荣幸。”

年羡霖哈哈一笑,对苏哲的感官好上不少。

“我就说,元帅之子如何会是个纨绔?眼下看来,世人果然多是狗眼。”

苏王,那是大多数人对苏洪烈的尊称。

而元帅,才是苏洪烈的老部下习惯的称呼。

这一点如同宋之问等人已经习惯了跟人叫一声王爷,可年羡霖这里却始终只叫元帅不变。

“我还记得,上次见你时,你才这么大。”

年羡霖说着,抬手在自己腰间比划了一个高度。

苏哲郝然道:“一晃神,十多年了。”

“是啊,十多年了。”

年羡霖有些感慨,道:“元帅还好吗?”

“好的很,挥舞起鞭子打起家法来,麻溜非常。”苏哲一脸苦闷。

年羡霖哈哈大笑。

“今日你来,所为何事?”

苏哲正色道:“当个说客。”

年羡霖挑眉,摆摆手,左右伺候的侍女们立刻退下。

凉亭内,只剩下了年羡霖和苏哲两人。

苏哲也不遮遮掩掩,直接把匈奴扣关雁门关的绝对机密说了出

来。

“眼下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此战已经决定要打,那么主将人选就是重中之重,然而朝野上下,善战者不多,如同年将军这般对匈奴作战有丰富经验的老将更是凤毛麟角,故此还请年将军能出山,抵抗匈奴。”

年羡霖的眉头始终紧锁,等苏哲说完之后,他不紧不慢地用毛巾擦着手,说道:“是你的意思,还是元帅的意思?”

“是皇上的意思。”苏哲坦然。

果然如同女帝所说,年羡霖对朝廷,或者说是对皇室怨气十足,他冷笑一声,道:“不用我时弃之如敝履,用我时又言辞恳切,让人如何能服气?”

苏哲并没有急于辩解和证明,而是反问道:“以年将军的见多识广,可否指点晚辈,尊贵如皇权,狩猎天下,长久否?”

年羡霖挑眉道:“这话,大逆不道。”

“若是旁人,晚辈断然不敢说这的确大逆不道的话,但凭心而论,天子皇权,也未必持久,臣强而欺主少的例子,可还少了?不说历史,就讲当今,圣上初登基不久,皇权暂未稳固,便是如此,就已经有不少人动了不该有的心思,皇权尚且如此,这天底下,谁能保

谁的长久?”

“历史传承至今,我观古今天纵奇才者如繁星亦如恒河之沙,但最长国祚不过周

之八百载,王朝亦有国祚亡灭时,谁,又能保证谁的长久?”

苏哲的两个反问,让年羡霖竟有些哑口无言。

他摇摇头,虽然这是明摆着的强词夺理,但他也不和苏哲计较,说道:“就冲着刚才两首诗,我给你一个说服我的机会。”

这就是第一印象的好处了。

苏哲没错过这个机会,他沉声说道:“事实上,这绝非是谁乞求年将军的合作,而是年将军必须为年家找一条活路。”

苏哲的话说得严重,但年羡霖依然风轻云淡。

他这辈子什么风浪没见过,危言耸听更是见识过不少,压根没把苏哲的话往心里去。

苏哲也看出来这一点,真就如同女帝说的那样,要不是看在老头子的面子上,自己大概率连年家的门都进不来。

固然是这年羡霖的臭脾气臭名远扬,但又何尝不是自己还是太过年轻,资历太浅?

能进年府的大门,是靠苏王世子的身份,而能让年羡霖坐在这听自己说话,是靠着之前的两首诗。

但真正要打动年羡霖,苏哲只能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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