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握了个寂寞
”也没有！就是我爹天天唠叨，耳朵听出茧子了！”
“好好读书，大齐的官员可不能是个文盲！若有幸入朝为官，到时候可就是光宗耀祖的事啦！”
“借您吉言啦！”周子奇露出市井商贾的做派，惹的沈灵婉咯咯的笑出了声。
“没得推荐的学长，也不要气馁，日后也会得官府选拔推荐的。”沈灵婉转而向得了推荐的学子们说道：“过几日我便回京了，各位学长京都见！”
与在场的众人行完礼，便离开了鹿鸣书院。
回程的路上，沈灵婉并没有坐马车，而是选择了徒步而行。
这段时间，不是在忙，就是浑浑噩噩，都没有时间流连青城县的一花一木、一砖一瓦。
战事虽已平息，但街上的商家和摊贩都还是三三两两。沈灵婉沿路买了点小零嘴和一些小物件便回了住所。
——
“回来了，回来了！”青墨麻利跑到赵亦恒身边说道。
“嗯！”
赵亦恒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每天都等着小姑娘自己过来找他，好歹是这里身份最高的主，可小姑娘一直忙着自己的事情，从不来他这边问安。
事情都已经忙完了，小姑娘应该会想起来找他，最起码要问问风火令的事情吧！
刚刚入秋，天还是很长，天黑才回来，早就过了饭点，赵亦恒就这样一直等着，边上伺候的人也不敢多说多问。
“王爷！您看这都过了饭点，估计沈小姐应该没吃饭，要不请她过来一起用膳？”贴心的青墨看着桌上未动的晚餐，小心翼翼的开口问着。
“也好！”
得了自家主子的同意，青墨迅速去请了沈灵婉。
“沈小姐！我家王爷请您一同用晚膳！”青墨恭敬的邀请。
“麻烦转告王爷，民女不饿，实在吃不下去，多谢王爷的好意。”沈灵婉淡淡的回着话，便进了屋。
留下青墨在回廊一阵尴尬。
“小姐一路买了很多零嘴，一路走一路吃，确实不饿！”韵秋压低声音在青墨身边说道。
青墨没请到人，踌躇了半天，还是如实汇报。
赵亦恒看见青墨一人进来，便一直冷着脸：“你不是说沈小姐没吃饭吗？”
“是，没吃饭呀！”青墨声若蚊蝇的回答着。
一旁的青竹轻咳了一声，拼命使眼色提醒着青墨。
“王爷，属下这就去问问沈小姐明天如何安排！”不等赵亦恒回答，青墨便撒腿就跑。出了门，躲在拐角，拍了拍胸口，安慰着自己，“太吓人了！”
等青墨到了沈灵婉那边时，发现还有更吓人的。
“小六哥，回头明天你把小七送回山里吧！”沈灵婉不舍的抱着她的穿山甲。
“沈小姐要是喜欢它，可以带回京都的。”
“不了！”沈灵婉抚摸着怀里的穿山甲，哄着说，“小七也有爹娘的，对吧！”
“小姐，您这就准备回去了？”韵秋试探的问道。
“嗯！小考结束了，也没什么事情了！我离家太久了，怕家人担心，得赶紧回去了！”沈灵婉抬起头，看着韵秋，问道，“韵秋，你的家乡是在这，对吧？那你是留在这，还是跟我回京都？”
“这……”这我得听主子安排，韵秋没有说出来，只得敷衍的回道，“小姐，您能容我想想吗？”
“沈小姐，您不是有事要问我们主子么？这……”沈灵婉对赵亦恒的态度，他都看在眼里，但是摸不清头绪，就知道自家主子很迁就沈小姐。
“我心中已有答案了！不必问了！”沈灵婉无奈的笑了笑，而后，又确定一下行程安排，“小六哥，明天你去送小七回家。韵秋陪我去跟他们一一道别。后天启程回去。”
青墨在屋子外听的清清楚楚，还未进屋就立刻掉头往回跑，得赶紧告诉自家主子。
“王爷！王爷！”
“什么要紧的事情，没个礼数的！”青竹嫌弃的拦着青墨，不让进屋。
“哎呀！你别拦着我！”青墨推开青竹，跑到赵亦恒身边，大口喘着气说道，“王……王爷！沈小姐….沈小姐后天回京都！”
“嗯！那就明天安排一起用膳。”赵亦恒拿着下属汇总的折子，头都没抬，便决定了明天的安排。
“不是的！王爷！”闻言，赵亦恒抬头看着青墨，就听青墨接着说道：“沈小姐明日有点忙！后天启程回京都，明天她还要跟其他人一一道别。”
赵亦恒将手中的折子收起，丢在了桌案上，双手紧握成拳，撑在桌案两侧。
“都退下吧！”
待人都退了出去，赵亦恒再也控制不住，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紧握的拳头青筋暴起，脸颊两侧的肌肉咬合的棱角更加分明，额头的间可见的虚汗正在凝结成汗珠。
杜老跟他说过，他身体中原有的平衡已经打破，慢慢人会变得狂躁，可是这感觉来的太快了。
很快赵亦恒便挨了过去，心里狂躁的感觉来的快，走的也快。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赵亦恒依旧独自坐在书案前，眼睛盯着
某处，不知在想什么。
门外回廊上，青竹遣散了其他伺候的人，和青墨候着等吩咐。
“王爷最近怎么了？”青墨开口问着青竹。
“咱王爷的事情，你少管！”
“你就不好奇，咱王爷为什么奇奇怪怪吗？”
“不知道！”
“哎！你这人真是的！”青墨鸡贼的靠近了青竹，压低声音说道，“傻子都能看出来，因为沈小姐呗！”
“嗯！”
“真是因为沈小姐！我就说嘛！咱王爷肯定是中意沈小姐的！”
“我劝你别瞎说，不然什么时候丢了小命，可别怪兄弟没提醒你！”青竹鄙夷的看着青墨。
“我哪瞎说了！？”
“咱王爷是拿沈小姐当妹妹看的，你要再乱说，怕是离死不远了！不讲咱王爷，沈家第一个扒了你的皮！”
月上中天，门从里面打开了，赵亦恒跨步出了门，青竹青墨端正了身子，跟在后面。
突然，赵亦恒停下来脚步，稍微侧了侧脸，余光瞄向身后的二人，便再次提步向前走去，留下青竹青墨像个桩子一样站在回廊上。
“你看！咱王爷铁定是去看沈小姐去了，你说对不对！”青墨像看穿了一切似的，傲娇的说道。
青竹则是冷冷的看着他，眼神中透露着：哪里来的傻帽，我不认识。
“哎哎哎！你别走呀！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嘛！”青竹懒得跟青墨探讨这个问题，便转身走了，青墨则不依不饶，非要跟着求解答案。
那头赵亦恒，很快走到了沈灵婉的窗外，还是站在同样的位置，看着同样的月影投射在同一间屋子里的同一个人身边。
其实他也很郁闷，小姑娘明明已经知道了，他就是小时候的方亦安，为何也不追问他任何问题。
不问为什么一个叫方亦安一个叫赵亦恒，也不来要风火令，更不想见他，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看了好一会，他也没思虑出答案来，便也回了房休息。
——
翌日，沈灵婉出奇的早起了。
先是搂搂抱抱马小七，跟它絮叨了几句，便让小六送它回山了。
再是带上礼品去了鹿鸣书院。
今日正常上课，远远的就能听见学子们朗朗的读书声，很悦耳，很亲切。
沈灵婉悄然的经过了几个教室，默默的走到一处教室的门外，静静的等着下课。
没多一会，便是课间休息。李山长走出了教室，沈灵婉便跟在其身后，一同走向了备课室。
“今日为何而来？”李山长率先开口问道。
“明日晚辈便回京都了，山长是否有话要晚辈捎给爷爷？”沈灵婉一改强势的做派，低眉顺眼的问道。
“老夫可跟你爷爷不熟，能有什么话好说的！”李山长私赌气般的揶揄着沈灵婉。
“山长爷爷，这是气还没消？”沈灵婉温柔的笑着说道，“果然，老小孩、老小孩，和我爷爷一样的好玩！”
“哦？”李山长被沈灵婉的话勾起了好奇心，“你爷爷怎么个好玩法！”
“我爷爷喜欢吃甜食，但是年纪大了，家里人都不给他吃。他就背着人，偷偷的藏，就是被发现死活不认。”
“哼！沈仲文就这点出息！多大的人了，还贪嘴！”李山长鄙夷的说道，“老夫可不曾像他那般爱吃甜食！”
“可是山长爷爷不是一样有自己的坚持嘛！比如说，传授学业，一如既往的不讲实务，只讲风月！”沈灵婉一语道破。
李山长提起一口气，准备怼回去的，思索片刻，便放弃了此想法。
”哎！小丫头，说的是有道理的，是老夫错把年轻时的坚持，当作了一生的追求了！”若是摆在以前，他依旧不服沈仲文。可将这么一个有勇有谋的丫头和自己的子嗣相比，那确实高下立见，不得不服沈仲文确实有两把刷子！“沈仲文没什么本事，倒是你！确实让我刮目相看呀！”
“山长爷爷，您真的没什么话要我带回去的吗？”
“嗯！好久没回京都了，你让沈仲文准备好，好酒好菜的给老夫接风。”
“您是要回京都？什么时候？”
“一书院的事情等着要做，回头再说吧！”
“那您回去之前，写封书信，我定让爷爷扫榻相迎。”
“嗯！知道了！”年轻时留下的遗憾，到老了被一个小丫头化解了，李山长浅笑着，“明日老夫是不得闲送你的，就在这，祝你一路平安吧！”
“嗯！”沈灵婉郑重一礼答谢。
——
出了鹿鸣书院，沈灵婉便往回走，打算和医署的众人道别。
营房内，沈灵婉递给杜老要用的东西，而杜老则心无旁骛的给士兵治伤。
等一切收拾停当，杜老才发现一直都是沈灵婉在身边打着下手。
“丫头，事情都忙完了？怎么得闲过来帮忙了？”
“嘿嘿！爷爷，我是来跟您道别的！”
“这么快就回去啦？”
“嗯！我已经出来三四个月了
！再不回去，家里人要担心了！”
“那是那是！老沈估计急疯了！什么时候走？”
“明天就走！”
“这么着急？”走的有的突然，杜老有些舍不得这个小丫头。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反正都是要走的嘛！”沈灵婉也舍不得这个慈眉善目的杜爷爷，俏皮的说道，“爷爷若是去京都，一定要来找我，我让老沈准备好酒好菜招待您”
“哈哈哈！好好好！”
爷孙二人说说笑笑了一番，便跟身边的其他医师也相继道别。
和大伙告别后，沈灵婉准备开始收拾行囊。
“沈小姐，您不在的时候，战王那边派人问了几回您何时归来！”小六转达着自家主子的意思，“听说了您明天要回去，咱们主子安排今日给你饯行。”
沈灵婉不想去的，但又不好直接回绝，沉思了片刻。
好似提前安排的剧本一样，沈灵婉此时的反应，被赵亦恒算准了。小六接着转述：“沈小姐，吃不吃饭的，您好歹去一趟吧！您这样一直避着咱们主子，太明显了！”
“明显吗？”沈灵婉自以为自己遮掩的挺好的。
小六和韵秋齐齐的点着头。
“好吧！那我一会儿过去！”
盼星星盼月亮的，盼到沈灵婉来和赵亦恒一起用晚膳。
“王爷！王爷！沈小姐马上就到！”青墨时刻报告着沈灵婉的行踪。
赵亦恒坐在餐桌旁，一只胳膊撑在桌子上，手指不断的敲击着桌面，本是缓慢而有节奏的轻敲，瞬间变得杂乱无章。
向来冷血稳重的战王，此刻好像有些慌了神，不似战场上的冷冽果决。
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赵亦恒停止了指尖的敲击，抬头看向门外。
一身粉色纱裙的小姑娘，轻盈的走了进来。
“臣女沈灵婉，叩见王爷！”拦都拦不住，沈灵婉远远的行了大礼。
赵亦恒上前一步，扶起小姑娘，并说道：”以后见到我，不必行此大礼！”
起身的沈灵婉，自觉的后退了一步，和赵亦恒保持着距离。
赵亦恒的手瞬间空了，又是停在空中，握了个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