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尽是失败
姜小小还是跟之前那样来到了魏寨西门重的院子。
虽说逐鹿日里充满了凶险，但是活着从莽荒山脉中回来的秦国少年居多，不少人手中也都摘得了珍稀的草药，有的甚至称得上是灵草，姜小小跟人换得了一些，带给了西门重。
西门重原本对姜小小两日不在十分恼怒，可看到姜小小带来的草药后又欣喜若狂，当即又埋头进了新的炼丹。
姜小小不在的这两日，西门重没有时间管理，院子变得十分杂乱。姜小小熟练地收拾好了这一切，来到炼丹房旁边，看着西门重炼丹。
西门重屏息凝神地施展着自己的元气，掌控着丹炉下面的火焰，进而掌控丹炉里面草药的动向。
“跟柳叶纤刀不同……就算元气足够，能够用柳叶纤刀去操控火焰，也做不到这一步……那是掌控火焰，而不是僵硬地操控……”
姜小小看得久了，也能看出些东西来，她用上所有的心神去记、去思考、去学习。就算西门重不教，她也能学到些皮毛。
砰——！
闷响声再度传来。
一股焦糊的味道从丹炉中传了出来。
“他娘的！又是这个样子！你们这一味味狗屁药材，当真是白瞎了老夫的时间！长得这般寒碜，活该被老夫炼成灰烬！他娘的！什么狗屁天气！闷热得要死，影响老夫的心情！刚才是哪个王八羔子喊了一声，扰了老夫的心……”
西门重还是跟之前那样破口大骂着，却也并不耽搁他将药渣取出来判断一番，然后扔给了姜小小。
姜小小仔细地辨认着药渣，取出了一丁点，用舌尖尝了尝。
辛辣，苦涩。
仿佛有一团火在姜小小的舌尖上起舞，又仿佛烧红的铁针乱刺进了口中，跟之前一模一样的感觉，并且好像更甚了一分！
“又是突然窜出来的阳火吗？”
西门重不是没有增加过寒性的药材以求平衡，可是每一次多加寒性药材后连阴阳调和那一步都做不到，更不用说是凝丹了。现在西门重的失败，都是因为在凝丹后期窜出来的阳火破坏了平衡，才导致炼丹失败。
若是提前增加寒性药材，则一开始就会失败；若是阴阳调和成功了，凝丹又会失败。
“西门前辈，半途中不能加寒性药材吗？”姜小小眸子一亮说道。
西门重冷哼了一声，说道：“难道老夫就没有想到过吗？！那样也不行！”
西门重想过无数的法子，半途加入寒性药材一个是无法凝丹的问题，一个是同样掌控不好阴阳平衡，每一次窜出来的阳火都不同，意味着每一次加入的寒性药材也得不同！
姜小小眼中的光也消散了下来，继续思考着一切。
“准备下一份材料！”西门重吩咐道。
姜小小立刻去准备了。
西门重不是一个不听任何劝告、一意孤行的人，他每一次炼丹后都会认真地思考问题，然后再重新尝试。同样的，西门重也非常清楚，单是思考绝不可能想出问题来。唯有无数次地尝试，才能让他发现一丝端倪。
无数次地失败，都不可能阻碍西门重再一次炼丹地决心。
姜小小认真地看着西门重再一次起火炼丹。
砰——！
闷响声再度响起！
然而这一次，不是因为阴阳失衡，而是因为西门重没有掌握好火焰！
西门重的手竟然抖了！
啪！
愤怒的西门重一手拍在了余温未散的火炉上。
嗤——！
高温灼烧血肉的声音响起！
姜小小顿时瞪大了双眼，立刻上前，双手把住了西门重的手，将其从火炉上拿了下来。
“松开我！”西门重一把甩开了姜小小。
“西门前辈！”姜小小立刻稳住自己的身体，一个箭步前冲，用身体挡在了火炉前。“西门前辈，你没有必要这样！”
西门重抬起那只被烫伤的手，愤怒地想要拍在姜小小的头上，高高举起后却没有拍下来。
“连这只手都这样废！关键的时刻掉链子！难道非要让我把你斩下来喂狗你才满意吗？！”西门重看着自己的手愤怒地说道。
姜小小明白西门重为什么会这样。
西门重已经白发苍苍的老人了，几年如一日地炼丹，手会抖再正常不过了。
可是，西门重不允许自己这样！
西门重当然清楚，就算他的手没有抖，那一炉丹药最后也会成为药渣！
失败。
还是失败。
西门重已经找不到可以将失败归咎到的地方，哪怕是自己的手，也需要承担西门重的怒火。
或许，西门重的怒火并不是这一次的失败，而是自己无数次的失败。他知道自己手抖意味着什么，恐怕自己今后的手会越来越抖，甚至都没有办法控制火焰，那也就意味着他今生今世都不可能炼出他想要创造出的丹药！
西门重的人生，已经被宣判为“失败”！
苦心孤诣，呕心沥血，将自己的生命全部都耗在了这一件事情
上，最后却还是一场空。
又有谁会不愤怒？
姜小小等西门重稍微冷静下来后，立刻去取了烧伤药，给西门重涂上，说道：“西门前辈，小小没有资格去评论您，可是小小还是想多说一句话：万一下一次成功了，您的手不是白伤了吗？”
“哼！黄毛丫头懂什么！”西门重冷声说道。
姜小小包扎好了西门重的手，退到了一旁，说道：“西门前辈，我觉得药方是没有错的，您的炼丹术也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别的东西。”
“废话！”西门重没好气地说道。
姜小小并没有因此生气，依旧平和地说道：“不知道前辈有没有从头到尾再看一遍剩下的药渣，好像药渣从一开始到现在的阳火是逐渐加重的。”
西门重眉头一挑，依旧不愿承认地冷哼道：“这个老夫自然知道！”
姜小小点了点头，说道：“我先走了。”
西门重看着姜小小的背影，脑海中是姜小小最后说的话，他好像在冥冥之中抓住了那条最隐秘也最关键的线！
姜小小没有多看一眼，匆匆离开了魏寨。可她不知道，魏寨石墙上的一道目光还是留在了她的背上。
沉默到可怕的王星洪，正在盯着姜小小，一直到姜小小从他的视野之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