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光影女子 月灭无痕
待到这一大坛子酒喝光，两人那张着的大嘴，终于闭合，而断断续续的鼾声，亦在两人的口中，轻微发出。
明月依然，照拂大地。
一股不知从何而起的风，渐渐袭来，把殿顶这里残留的酒气，吹得一干二净。
那风吹起了彩儿的一缕秀发，并探动到了曹生的脸上。
刺痒的感觉，让曹生的手，下意识的把这缕秀发撩开。
风止歇了，秀发也不再拂动，可曹生那刚刚动作的手，却没有停下。
只见他闭着眼，单手运上灵气，胡乱划动。
而随着他这无意识的写画，一个红色的光点，从他的指尖生成。
随后，这光点越变越大，并缓缓脱离了曹生的指尖，向着空中飘去。
这个光点离去，另一个新的光点，随即在曹生的指尖生现，只不过这个光点的颜色，已经变成了绿色。
很快，几百个光点，就先后浮到了空中百丈的高度，停止不动。
就是这颜色不一，大小却是相同的光点，在天空上，汇成了一个人身。
且随着新生光点进入到空中此处，这个人身脸上的模样，渐渐显露。
有风再起。
这股风让天上的光点，一阵颤动。
随即，光点炸裂，其内的光芒，直接按着光点的聚拢的轨迹流转，形成了一个曼妙女子的光影。
可这光影只是存在了一瞬，便悄然消逝。
“对不起...对不起...”
曹生嘴中喃喃出声。
他把搂着彩儿的那条胳膊拽出，身形瞬闪，定在了空中光影消失的地方。
而后，他身姿在几丈内的空中腾挪，两手也再次胡乱刻画。
月光下，他那飘灵闪动的样子，似鬼似仙，灵幽渺幻。
而就是这样的动作，空中那女子模样的光影，又一次出现。
风又起。
可这次的风，不论怎样刮动，曹生身处的光影，也没有消散。
“唉...”
曹生和彩儿先前去过的街道上，正在搬着石头垒屋子的天河，抬头看着这个光影，微微轻叹。
和他一起发出叹息的，还有聂娘。她一直站在木楼的二层窗口处，曹生做出的这些，自不会逃过她的眼睛。
可二人为什么会发出叹息，便无人所知。
看到这些的，不止他俩，在这劫域生活的几百人，全部知道了这些。
有好事的，便闪到了自己的屋顶，看戏般，注视着曹生的舞动，并用欣赏的目光，打量着那个身姿和样貌俱是绝品的女子。
这些人中，便有孙大力和紫衣老头。
两人皆是满目红肿，鼻歪眼斜，可这时的他俩，却是躺在街道上，拿着两坛子酒，看着曹生傻傻的一切。
......
曹生一直没有停止动作，而他身处的女子光影，也愈发凝实。
而本就色彩斑斓的光影，此时也开始变幻。
最终，这个女子光影，逐渐变成了一个身着绿色裙衫，手拿黑弓的俏丽少女。
少女嘴角嗔情含笑，一抹嫣然，九分姿色，尽是留恋神态。
少女其形虽未动，但一身灵韵，犹若天成，自显芳绝。
且随着曹生的刻画，少女脸面的神态，愈发生动。
几个时辰后，醉酒的彩儿，从昏睡中醒来。
她仰首看着空中那丝毫不逊于自己的光影女子，脸上直接生出了一抹带着愁容的笑。
随即，又两坛子酒，被她放在了身侧。
可这一次，那个先前和她一起喝酒的那个他，已经跑去了天上，画起了别的女子。
殿顶，便只剩下她一人，默默孤饮。
“傻丫头，要不我把我这傻徒弟的生出的过往抹掉呀？”
天河笑呵呵的来到了彩儿的身边，彩儿身边那一大坛子未开封的酒，自也被他捞了去。
“臭叔，你不是说重修了魂魄，便记不起之前的事了吗？”
彩儿摇了摇头，现在的她，不光脸面上有愁容，她的话语，也是如此。
她不知道曹生刻画的是谁，但她看到这个美丽的女子，心中就是难受。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那种难受。
“人心中若是有执念，又怎会忘记？”
天河没有正面回答彩儿的问话，他说完后，把脸面，转向了聂娘的木楼方向。
“你房子盖完了？”
聂娘飘忽的话语，在天河的耳边生出。
“啊...啊...我这就去！”
天河神色明显变得紧张，他狂喝了几口酒后，不见他有任何动作，便直接消失在了彩儿的身边。
当然，那坛子酒，也随着他的离去，而消失。
此时的曹生，进入了一种状态。
他脑海中浮出了一个脸面发黑，眼中却有星光流转的女子样貌。
他一直想要记起这个女子是谁，可这个女子，却是轻笑两声，在他的脑海中，轻步离去。
曹生开始追逐这个熟悉，却又记不起是谁的女子，可不论他怎样追赶，也追不上这个女子。
到了最后，他只能任凭这个女子，消逝在自己的面前。
可随着这个女子的消失，他的脑海中，另一个身周有蝴蝶翩动的女子，猛然现身。
但这个女子只是出现了一瞬，便旋即消散。
而在空中腾挪的曹生，此时也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脑海中刚刚出现的那些，在他睁眼之后，全部消忘。
他就歪头看着空中这个女子的光影，发起了呆。
他想不起这个女子是谁，但他知道，这个光影女子是他所画。至于他为何画出这个？他，还是不知。
片刻后，曹生觉得这个光影好像还欠缺了什么，遂身形再动，把一个个点芒，刻画与光影女子的眼中。
这样的动作，一直持续，一直持续。
而空中光影女子那拳头大小的双眼中，也因曹生的刻画，变成了璀璨的星空。
且女子身上的光芒，也逐渐盖过了月光，在空中生辉。
又是几个时辰下去。
光影女子，愈加洁亮，这就使得月光，愈加暗淡。
‘啵’！
空寂的天地中，月亮上生出一声微响。
月光微颤，一股波动，随即向着光影女子袭去。
无影无痕的波动，眨眼间，便把光影女子，给击的粉碎。
那一直动作的曹生，也被这股波动，给击向了地面。
明月转红，一股藐视蝼蚁般的威，随即从明月上现出。
这红色的月光，照耀大地，让大地上的一切，都蒙上了血一样的色彩。
煞气凛凛。
‘唰...’
天河闪动，接住了曹生。
“臭叔，曹生没事吧！”
彩儿也闪到了两人的身边，但她的脚步，此时却明显有些踉跄。
“没事！你看好他吧！”
天河把曹生放在地上，瞪了天上的明月一眼，低头回到了街道，继续盖他的石屋。
明月很快恢复原样，明耀的光，再次笼罩大地，一切，都好像没发生过一样。
可曹生，却感觉到那碎裂的光影女子，变成了一点微动，钻进了自己的胸口。
曹生想要感应那点微动，可微动无踪，一时根本不知去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