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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金针渡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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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正殿。

魏明在进去之前,又检查了一遍血色人偶。这家伙自从吃饱后,时不时就来一嗓子,而且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属实吓人。不过魏明也找到了诀窍。

只要对着它的命门使劲戳一戳,它就老实了,这家伙就是欠草。

“魏国公,你总算是来了!”

太后迎出殿门,凤眼含笑,“国公现在可是大景支柱,哀家想见一面都难咯。来人,把先皇珍藏的袍茶泡上!”

她今日穿了一身青色霓裳,衬得体态轻盈,头上盘着发髻,插着一根玉簪,庄重里透着素雅,宛如邻家美妇。

她握住魏明的手往里走。

“太后谬赞了。什么支柱,不过是坊间戏言,杂家拎得清身份。”

魏明受宠若惊地说道。

太后听到“拎得清”三字,正是上次她敲打魏明时所说,不由翻一个白眼,嗔怪道:“国公现在还记着呢。”

她落在座位里,蜜桃形的屁股被压成莲藕状,手里端起一杯茶。

“国公一直不来慈宁宫,可是一直惦记着上回的事?哀家这里又不是龙潭虎穴,还能吃了你一位宗师强者?”

她透着冰释前嫌之意。

魏明也躬身笑道:“非是龙潭虎穴艰险,而是幽深难辨,杂家虽然堪比宗师,也怕深陷其中,难以抽脱。”

他这一句话的意思很明显了,是怕太后心机多,所谋深,将他扯进各种漩涡里。太后是聪明人,自然听得懂。

“都退下。”

她挥手屏退所有人,正了正神色,说道,“国公既然言明了,哀家也不绕弯子了。哀家其实是想倚仗国公为靠,恳请国公成为哀家和皇上的支柱!”

魏明没明白,问道:“如太后所言,本公已经是大景国的支柱了。”

太后放下茶水,站起身,向外走出两步,凝望门外的天空,说道:“非是大景支柱,而是哀家娘俩的支柱。”

魏明更不解了:“有何区别?”

太后转过身,露出风华绝代的姿容,笑道:“自然是有区别,大景是天下人的大景,而非哀家娘俩。国公应该知道,先皇还有一名弟弟,梁王李治。”

她稍微一点,魏明就懂了。

先皇驾崩之后,虽然传位给少康帝李隆,但在当时还有另外一人呼声更高,就是梁王李治。此人亦非等闲。

李治比先皇小三十岁,如今正值壮年,常年在边疆领兵,坐镇北幽军。

他素有将才,不仅打得北方魏国不能寸进,还长驱直入,一度打到北魏王庭,在军中和百姓心里都威望极高。

“得国公相助,我儿初掌皇权,但是内忧外患之势只是缓解,而非消除。国公名扬天下,必有各方势力攀附。”

太后继续说道,“这梁王李治也必定会看中国公之能,派人结交。”

说到这里,她面露凄婉,“哀家与皇上全仰仗国公支撑,若是国公有倒戈之意,那这大景皇位定然会易主。”

“所以,算是哀家恳求,求国公做哀家娘俩的支柱,而非大景。”

说着,她再次拉起魏明的手,眼中似乎有泪光莹莹,直视魏明。

“太后多虑了。”

魏明摇头道,“我既受皇上倚重,自会替皇上分忧,岂会有二心。”

太后听着这冠冕堂皇的话语,反而更不踏实了,她面色犹疑了一下,忽然拉着那手放在云峦上,面露绯红。

“国公,哀家还是不放心。若是国公愿意,哀家愿意付出一切。”

她心跳加快地说道。

说起来她是为了少康帝能坐稳皇位,拉拢魏明的心。可是从她自身讲,又哪里没有被其风姿气度打动的因素。

魏明的事迹,她都听说了。

冷宫出身,勤学武道,宫廷演武夺冠,立巡夜司,压孙不二,悬剑朝堂,匹敌宗师,一人当关退四十万大军。

哪一件拿出来不是传奇?

而且他上次敲打自己的模样、语气,和最后推开自己的霸道,真的好令人心颤,那一敲、一推就像进了心坎里。

先皇老迈,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宠幸过她,久旱的心房悄然湿润。

魏明感受着云峦压城摧鼻香的圆翘、雄伟,眼前掠过老太监的身影,缓缓抽回手问道:“太后可认识曹悬梁?”

太后微微一愣,旋即神色有些黯然:“认识,当年哀家宫斗中了剧毒,是他用金针渡体功刺穴三月才救活。”

“他还教了哀家一些武道防身,否则哀家不可能活到今日,也不可能成为皇后、太后。可是,后来他就走了。”

她还不知道曹悬梁身死的消息,当日在场的只有上官鹤、孙不二、灵虚子、穆长生和魏明等人,此乃绝密。

“他死了。”

魏明端起茶,品了一口,然后转过身,遥望向门外,“他也教过我武道,算起来,我应该叫他一声半个师父。”

太后一下子怔住。

“他死了……”

她蓦然觉得心里一空,像是失去了倚靠一样,那是她曾经的倚靠。

她颤声问道:“魏国公,请问他是什么时候死的?死在谁手里?”

魏明没有转身,端着茶,在氤氲水气里回道:“刚死,不足一月。世上没人能杀得了他,他是自己伤重而亡。”

“不过,他是被反王联军给逼的,连杀十位宗师,气虚而亡。所以本公才会孤身前往一线峡,杀那四十万大军。”

他转回身,直视太后的震颤的眼眸,问道,“现在,你明白了吗?”

太后终于忍不住打湿眼眶,原来他真的死了,就死在战时,而且是眼前这个男人在一线峡,堆尸山血海以问仇。

何其憾也。

魏明伸手替她抹去泪水:“他在死前,只留了一句话,让本公替他照顾好蕊儿。所以太后你不必付出一切。”

“本公是重信诺的人,自当保大景国百年繁华,保你一生安康。”

太后“哇”地一声哭出来。

成年人再多的掩饰、坚强,都止于瞬间的决堤。她哭得就像一个小女孩,一如当年在莲叶间被老太监扶起。

“魏公,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为什么要告诉我?我承受不住啊!”

她扑在魏明怀里敲打他的胸膛,而后者轻轻地抱住她,任由她依靠。

曾经亲无间隙。

今日再闻音讯,已是生死两隔。

许久,太后才推开魏明,抹着脸上的泪珠说道:“曹公公于我,亦师亦父。哀家当为他穿素、守孝三年。”

“国公大恩,哀家无以为报。国公可愿为哀家行一轮针?哀家想他了,兴许针刺、痛楚之中还有昔年模样。”

说着,她含泪解去衣裳。

趴在茶桌前。

此刻,他如他,亦非他。

魏明捏出金针,有些分不清。金针渡体功,渡的究竟是体,还是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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