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枯木不逢春
我看着趴在地上的带头大哥心里万分喜悦，这是这段时间以来拿下的第一次首胜，当时的心情无以言表略显激动。
“朋友，还用打吗”，我压住心中的激动冷冷的说道。
带头大哥喘着粗气:兄弟，我技不如人，要杀要剐随你吧，别磨磨唧唧的，痛快点。
开山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并没有伤他，其实我也不想伤害他，我并不是一个强横的人。
“朋友，你的兄弟在我看来还有救，我是医生，如果你信我的话我带你兄弟去医院，兴许能活”，说着我把刀收了起来。
带头大哥诧异的转头看着我，我伸出手将他拉起来继续说道:我和你们并没有仇，你们抢粮食想生存我也能理解。
带头大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着我迟疑了会儿，说道:朋友，你真能救我的兄弟？
“我是医生，不敢说能百分百治好，但你如果信我，我会全力以赴，钱的事你不用担心”。
带头大哥脸上眉梢舒展了很多，指着身后的营地说道:朋友，你看看我们后面的人，老弱妇幼，有的是我亲人、朋友，有的是结伴而行，我们并不是坏人，我们已经弹尽粮绝了，迫不得已不会随便抢东西，我们只是想让家人能活着。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群50 60以上的老年人在看着我们，不乏有些人眼带泪水双手抱胸在祈祷，也有些小孩子，衣着很脏，脸上有些灰尘。
我沉默了会说道:朋友，你兄弟在哪里？
带头大哥愣神的片刻便下定决心说道:你跟我来。
我和金叔跟着带头大哥向营地里面走去，路过一些老孺面前她们指指点点用一些我们听不懂的方言说着，带头大哥停住脚步看着她们说道:不可乱讲话。
我心里苦笑着，她们不过也是一些普通人，老者们颤颤巍巍，孩子们面黄肌瘦，妇女们神态疲惫，两侧的帐篷虽是五颜六色但却肮脏不堪，缝缝补补的模样甚是凄凉，向深处看去至少百十个帐篷，“哎”，我不禁暗自感叹。
跟随着带头大哥深入营地，片刻之后忽然在一个蓝色帐篷门口停住转身告诉我:就是这里。
随后他探身进去了，我尾随其后，进入帐篷后看见那天的矮个子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下，身下铺了一层破旧的垫子，垫子上还有一层布，我不敢耽误时间赶紧来到跟前蹲下，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扒开眼睛:瞳孔是散大的，然后双手一边拍拍他的肩膀一边喊:喂，醒醒，快醒醒，半天无果。
“从昨天回来以后一直昏迷吗”？我转头问道。
此时稚嫩的小年轻说道:回来后晚上醒了一会，我哥说他快死了，然后跟我讲了几句话，后来又睡着了，半夜的时候还醒过一次，然后一直到现在，怎么也叫不醒。
听到他的话我基本能确定了“是脑出血的症状”，我不再迟疑立刻掏出手机打给付清，向她讲清原委，让她立刻驱车过来送矮个子去医院。
挂断电话后我转身看着稚嫩小年轻:你叫什么？
“钱宝”，他回道。
“好名字，你哥的事我很抱歉，我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对不起”。
钱宝眼泪在眼睛里打着转，使劲的抿着嘴忍着泪双手攥拳说道:你如果我哥死了，我也会杀了你给我哥报仇。
我看着他这么说道心里一丝丝情绪也没有，钱宝说的对，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好”。
大概过了10分钟左右清姐来到了，我们几个人赶紧抬着矮个子上了车，随车的有带头大哥和钱宝，还有我和金叔，不敢耽搁立刻向我原单位驶去，路上我给赵虎赵主任打了电话，那边一听便立刻安排了脑外科急诊，人送到医院直接去手术室，我向赵虎表示了感谢！
车在路上疾速的跑着，清姐在前面面色凝重的开着车，从开始接电话直至来到营地都没有说过几次话，看的出有些沉稳，让我不禁猜疑起来她以前到底有什么样的不同的经历。
很快车来到医院，门诊大厅门口早已有医护工作者在等着了，停下车我帮着把人抬到转运担架车上，他们便急匆匆的推走了，这时赵虎在我后面拍了拍我的肩膀。
“孙医生，好久不见了”。
我回头看去:“虎哥，好久不见啊，你现在怎么样”？
赵虎笑着:我那些都是皮肉伤，好的差不多了，有时候也有点不舒服，我说你小子自从走了也不来单位玩。
我想起前些日子医院里暴乱的事情在我眼前一幕幕闪过，说道:虎哥，前些日子也忙，以后多来单位溜达溜达。
“就是啊，这里相当于你的娘家，有事没事，常来走动走动”，然后又小声说道:小飞，我告诉你啊，千万别乱说，前些日子单位又出事了，被一群歹徒抢了药品和设备，这事现在还没侦破呢。
嗨，这事我是亲历者，我能不知道嘛，只好假装震惊的说道:啊？同事们都没事吧？
“人没事？门诊坐诊专家好几个没了”。
我俩面面相觑，我知道的，我说道:虎哥，那以后可得注意了。
忽然赵虎接了个电话后急匆匆的说:小飞，
等下午下班没事的话咱俩出去喝一杯啊，我这边有事，先过去了啊。
我们打了招呼后，我便和金叔急匆匆的赶到手术室门口。
手术室门口，钱宝和带头大哥正蹲在地上，面色愁容，我慢慢走过去坐了下来。
带头大哥看见我良久说道:你叫什么？
我缓缓说道:“孙飞”，我以前在这个单位上班，接着反问道:你叫什么？
带头大哥透过窗户看着外面:“吴劲松”，我之前在梧州市第一初级中学带体育。
“哦哦，原来你是老师啊”。
吴劲松苦笑着说道:“朋友，兴许你觉得我们是坏人”，“其实我们也不想，但为了家人又有什么办法呢？”
沉默了片刻接着又说道:你说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我不知道”。
是啊，吴劲松说的没错，他们的做法对于我们来说是恶，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尤其是他的父母兄弟亲人，他是一个勇敢善良的人。善恶是非哪有什么定义，只不过是人类给自己的定义。
“你们准备去哪里？”
“呵呵，虽然国家很大，但是我们也不知道哪里是目的地，我们这几天打算走到烟州市，然后转向西，一路向西，那里会路过一片草原，或许能在最西边找到一条出路。
我看着吴劲松饱经风霜的脸，时而绝望，时而有希望，时而有一种坚毅，“我很想哭”，这个世界上曾经什么都有，钢筋水泥城，灯红酒绿夜夜笙歌，一种由心底里发出的无奈，或者说同情，也或者说是感同身受。
后记:这一年的冬天下了几次大雪，过了年后，吴劲松的营地便向北开拔，在距离500公里的北侧的烟州市短暂停留后便一路向西，路过首都，走过黄河，在走到草原时并没有枝繁叶茂绿意盎然，还没等到枯木又逢春，他们的团队便已陨落，只剩下寥寥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