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风华绝代世无双（十一）

刚才他们据守小山全凭弓箭和石头，经过和农民军的无数次交锋，弓箭已经所剩无几，搬得动的石头已经全部用光。两座小山从上到下都是缓坡，无险可据。农民军冲上来，就只能短兵相接地厮杀。他们虽然是居高临下，占着地利，但是农民军人多弓箭多，还没交战就先用弓箭射杀他们。此时他们又没有得力将领指挥，见农民军成扇形攻杀上来，就只好乱窜奔逃，大部分士兵都在毫无抵抗的情况下，被农民军像砍瓜切菜一般地杀死。只一会儿时间，两座小山头上的石柱兵死的死，逃的逃，就一个也不剩了。

秦良玉走了还不到五里路，回头一看，两座山头已经丢光，而且隐隐约约地感到后面有大队骑兵追来，那隆隆的马蹄声像潮水在奔涌，像雷声在滚动。她当机立断，抛下步兵，率五百骑兵向西狂奔而去。

罗汝才在东边战场上告别张献忠，率领他的五千骑兵，由一名向导引路，绕道二十余里，翻过一道山梁，在黄昏时分突然出现在石柱兵后队的营垒附近。他随向导最先来到一片密林中，趁人马还没到齐，认真观察了前面的地形，和石柱兵的活动情况。石柱兵正在军官催促下修筑营垒，忙得不可开交。罗汝才看了之后，心中大喜。

原来石柱兵只注意正面防守，而忽略了农民军可能从侧面和后面发起进攻，所以侧面和后面几乎是无险可据，他的骑兵可以在毫无阻拦的情况下，杀入敌人营垒。人马到齐后，罗汝才立即派出许多人在附近的山上一齐点火。当时正刮晚风，火借风势，眨眼间就烈焰腾空，把半边天映得通红。

罗汝才放火的目的，一是对敌人造成威吓气势，二是故意让秦良玉知道抄了她的后路，心中发慌，丢弃那两座山头回援，让张献忠随后追杀，使秦良玉两下里不能兼顾而迅速败亡。

就在大火冲天之时，罗汝才的几千人一齐大喊:“秦良玉已经阵亡！秦良玉已经阵亡啦！石柱的将士们赶快投降吧！”

喊叫之后，罗汝才的五千骑兵潮水般地向石柱兵的营地卷去。石柱兵虽有两万多人，但大部分是老弱或新兵，又听说秦良玉阵亡，不知是真是假，见了农民军那种横扫千军、势如破竹的气势，哪个心中不慌？许多人正在搬运材料构筑营垒，连兵器都没带在身边，加之他们都是贫苦农民出身，这些年又听说农民军不扰民，夺了城池还分粮食给老百姓，心中都憎恨那些当官的，谁肯替他们卖命？一听到农民军的叫喊，一见农民军骑兵风驰电掣般地杀来，便四散逃命，哪有人前来抵抗？

罗汝才没费吹灰之力就攻破了石柱兵的营垒，然后分出一半追杀逃敌，不让他们重新结集。另一半由他亲自率领，往西去截堵秦良玉的西逃之路。

秦良玉率领五百骑兵向西疾驰，一路上她还心存一点希望，后队毕竟还有两万多人，按她的估计，罗汝才的偷袭队人马最多不过两三千，只要他们坚守一阵子，自己赶回去一定能够稳住阵脚。只要稳住了阵脚，就一定不会输给罗汝才。只要能消灭或赶走罗汝才，整个局势就可以掌控。

但是刚转过一个山嘴，秦良玉忽然看见大队骑兵迎面杀来，而背后追赶的骑兵也越来越近，前后一片声地喊着“活捉秦良玉！”她彻底绝望了，什么也不去想了，立刻勒住马缰，匆匆向北一拜，拔剑就要自刎。

一个亲将迅速抓住她的手腕，劝道：“都督不要悲伤，胜败乃兵家常事。都督快随我来！”

亲将勒转马头就在前面带路，走向一条岔道。

秦良玉被亲兵亲将保护着落荒而逃，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因是道路狭窄，夜幕已经降临，她的骑兵相互拥挤碰撞，奔逃不畅，被张献忠的人马追上来杀得七零八落。少数人乘着夜色的掩护，弃了战马，攀藤揽葛，向山林深处逃去，暂时保住了一条性命。

秦良玉跟在那名亲将的后面，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如漏网之鱼，一直逃出三十多里，见后面没有追兵，才稍稍送了口气。这时，她身边只剩下二十几名将士，大家又累又饿，瘫倒在地上再也不肯动弹。

众人刚刚喘了口气，忽然背后响起令他们魂飞魄散的叫声：“秦良玉就在前面！活捉秦良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