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师傅弟子，师姐师弟

“他说你在潼关南原一战，全军覆没，妻女俱失，仅从十七骑逃去。近来有人向熊文灿密报，说你逃来谷城，潜藏我处。熊文灿不放心，特命他亲自来一趟。他说他也不相信有这么一回事，只是你万一走投无路，来我这里，要我务必缚送朝廷，建立奇功，定可封侯，名垂青史。你看，他说了这话还不到一个时辰，你就来了。”

李自成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这不是我胆子大。是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也相信你的本事，应付这种场面得心应手。而且我猜出你是假投降。你如果不是受了重伤，根本不会来这一手的。我来此也并非是走投无路。我是来问问，你什么时候重举义旗，杀出谷城。”

“这个么，我还没想好。我招收了许多新兵，还需要整练。而且你的人马也损失殆尽，受了那么大的挫折，需要休养人马，时间短了怎么行？”

“敬轩，我知道你想喘喘气，然后大干，可也不能拖得太久。你在整练人马，左良玉也在整练人马。你的人马整练好了，左良玉的人马也整练好了。而且会比以前更多，更有战斗力。你整天忙于招兵买马，忙于操练，左良玉会不知道？你焚了凤阳皇陵，同当今皇上有不共戴天之仇，满鞑子一旦退出长城，朝廷能让你安生练兵？敬轩，如今满鞑子深入畿辅，洪承畴和孙传庭都去勤王，内地官军兵力空虚，加上河南等省连年灾荒，人吃人的年景，正是咱们大干一番的好时机，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们还是定个时间，早日动手吧。”

“你说的这些，我何尝没有想过！我知道，我俩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假投降，造成官军全力去对付你，让你吃了大亏，我知道对不起你，但我也是被逼得无法可想。要不是我中了暗箭，好长一段时间不能动弹，我能出此下策？即使输得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也不会投降。李哥，你说，你需要什么？需要我老张给你多少人马？你说！”

就在他们三人一起商谈大事的时候，徐以显却摸黑赶往太平镇去了。他是去怂恿孙可望乘机干掉李自成，免得养虎为患，将来李自成与张献忠争夺天下，成为难以对付的劲敌。

太平镇距离谷城十五里，徐以显骑马一会儿就赶到了。

孙可望见徐以显半夜去找他，感到非常意外，徐以显一下马，他就走过去问：“徐先生这深更半夜的来，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徐以显低声说：“事关重大，到你住处去再说。”

孙可望把徐以显领到一间僻静的屋子，坐下来后，问：“什么大事，徐先生快说吧。”

徐以显说：“我就直说了吧。少帅你怕也知道了，李自成和罗汝才到谷城了，现在正在和大帅商谈大事。具体内容我不清楚，但是我敢肯定，李自成是来说服大帅重举义旗的。”

孙可望思索了一下，说：“重举义旗——这是肯定的。不过时间还不成熟嘛。我们招收了那么多新兵，需要好几个月来进行训练。义旗一举，官军马上就要前来镇压，难道李自成也希望我们像他那样，把人马输得一干二净他才高兴吗？”

徐以显说：“这个问题我们暂且不去议论，我的意思是——”

孙可望说：“先生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这里又没外人。”

徐以显说：“是这样的。昔日刘邦和项羽争夺天下之前，项羽的军师范增就建议项羽设下鸿门宴，将刘邦除掉，但是项羽犹豫不决，后来竟被刘邦所灭，这惨痛的教训我们不能吸取啊。”

孙可望说：“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可是李自成正在落难，前来寻求帮助，我们却乘人之危，将人家除掉，这未免太过分了吧。”

徐以显说：“要说过分，他李自成过分的事还做得少吗？高迎祥是怎么败的你总该知道吧？”

“这我知道，但这件事必须得父帅点头才行。你为何不直接找父帅说？”

“大帅绝对不会同意这么做。对他说了，反而会引起他的警觉，对我们下达命令，不准动李自成一根毫毛，那样一来，我们就无法下手了。我来找你的目的就是先斩后奏，到时既成事实，人都给杀了，大帅不赞成又能怎么样？”

“先生考虑的很周到。你准备要我怎么下手？”

徐以显把嘴凑近孙可望的耳边嘀咕了一阵子，然后两人都是哈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