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人间无趣（五）

一个偶然的机会，丁作应撞见了街头卖艺的袁惜惜和袁筱筱。袁筱筱的面目、歌喉、身段、年龄样样都令他很满意。他不敢派人明抢，只好派人打听她们的住处，说明要用银子将袁筱筱买下。袁筱筱的远房亲戚凌昌琪当然是求之不得，当下就替袁筱筱签了卖身契，收了三两银子的定金，说好三天之内交清三千两银子领人。

袁惜惜年龄不大，但她是过来之人，经历过无数苦楚，对这类人的话根本就不相信，于是当夜就领着筱筱从远房亲戚家里逃了出来。

丁作应哪里舍得用三千两银子买一个小姑娘？实际上就是想用三两银子骗走袁筱筱。三天后根本没带银子就去领人，当知道袁筱筱跟着袁惜惜逃跑了，一面把凌昌琪抓去关押起来，一面派人四处寻找，找不回袁筱筱，凌昌琪就得赔三千两银子。

袁惜惜和袁筱筱逃到谷城已经有十多天了，原计划攒些路费就往襄阳逃的，但这十几天收入极其有限，付了房钱，出了生活上的开支，很难再有节余，不过最让她们忧心的是程大威的追捕。程大威在兴安府是响当当的人物，袁惜惜姐妹二人常在酒馆、街头卖艺，他们是相互认得的。

袁惜惜担心程大威前来抓人，现在他真的就来了。袁惜惜本就怕得要命，又见有人生事和程大威打起来，更害怕得不得了。她经历过无数的苦难，对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不抱幻想，见许多人乘乱往外跑，她也只好一手抱着琵琶，一手拉起筱筱往外跑。路过秋紫玉身边时，秋紫玉迅速将一个小银锭塞在袁筱筱手中，低声说：“你们快找个地方躲一躲吧，三天内不要抛头露面。”

袁筱筱和袁惜惜都是一愣。

袁惜惜说：“妹妹，还给人家，我们走！”

袁筱筱把小银锭放在秋紫玉面前的桌子上，转身往外就走。秋紫玉拦了她们一下，但立刻又将她们放行。

袁筱筱跟着袁惜惜急急忙忙回到下处，才发觉自己手里不知怎么还是捏着那个小一锭，于是张开五指，把手伸到袁惜惜面前，说：“大姐，你看它怎么还在我的手里？”

袁惜惜拿过去看了一下，自言自语地说：“这是一块二两的银锭，我们一个月也挣不了怎么多——难道我们真遇上好人了？”

袁惜惜姐妹二人刚离开酒店，赖应全就和程大威打起来了。秋紫玉见赖应全斗不过程大威，心想：“我害了他了，”于是手指一弹，一枚铁豌豆飞过去打中程大威的要穴，他随即也离开了酒店。接下来酒店里发生的事他没看见，但他想象得到，赖应全不会吃亏。

来福酒家一下子死了三个人，而且死的是兴安府丁知府的人，这可惊动了谷城县令阮之钿。阮之钿立刻派人全城搜捕。搜捕来，搜捕去，人抓捕的倒是不少，可是一审问，当时只有袁惜惜和袁筱筱两人在场，她俩只知道程大威是来抓她们的，根本就不认识参与打架的另外几个人，而且双方刚开始吵闹她俩就离开了，至于后来双方怎么打起来的，怎么杀的人，她俩都不知道。阮之钿让她俩看遍了被抓的六十余人，她俩也是一个都没见过。阮之钿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倒对袁惜惜姐妹有点同情，知道这杀人之事与她们姐妹二人无关，就将袁惜惜姐妹二人放了。

程大威三人被杀，是酒店老板去报的案。店小二也被传去认人作证。结果在押的六十多人中，并没有杀人凶犯。但是店小二却说杀人凶犯一共是四个人，他们在同一张桌子上吃喝。其中一个没有参与打架杀人，但他是打架杀人的挑起者，挑起事端后就提前离开了，还说这个人好像与袁惜惜姐妹二人有点瓜葛，给了袁惜惜二人一小块银子。袁惜惜姐妹离开不久，他也跟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