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衣不染血道茫茫

侯飘飘从福音镇出发去长秋山静心观足足用了两个时辰。大多数路程都只能牵着马前行。到了鸳鸯坪，看见隐身于绿荫中的静心观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的。因为听说韩飞雪是武功盖世之人，必定藐视一切，瞧不起人，动不动就会发脾气。所以越接近静心观，心里就越是从来没有过的咚咚直跳。

这天快到中午时分，韩飞雪突然听到两条狗发出“汪汪”的叫声，立刻打开山门一看，只见远远地有一个女子牵着一匹白马，向这边走来，就主动迎上去，问：“小姐，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侯飘飘是个很任性的女子，在侯府是被人宠惯了的，求人办事从来不讲究规矩礼节。虽然下定决心要出家，跟着韩飞雪学习武艺，鉴于韩飞雪是武功盖世之人，初次求见心里“咚咚”直跳，但是看见韩飞雪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可怕，就和普通女子没啥差别，只是长得漂亮罢了。出于女子间相互妒忌的心理，还是丢不下小姐派头，于是就不按规矩行跪拜之礼。

侯飘飘见韩飞雪问她，站定后像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垂着头说：“姑姑，我想跟着你出家学习武艺，你收下我吧。”

韩飞雪很想有个姑娘出家来跟她学习武艺，以便平时有个人聊天解愁，驱逐寂寞，但是将侯飘飘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还牵着一匹大白马，心想这哪里是来出家的，分明是在和谁赌气。于是说：“到屋里去坐下说吧。走了这么远的路，一定很累了。”

韩飞雪找了间空屋子，替侯飘飘拴好马，才领着侯飘飘走进会客室。

侯飘飘正四处打量屋内的设置，韩飞雪端着一杯热茶来到侯飘飘面前，双手递给侯飘飘，然后在侯飘飘对面坐下来，问：“看小姐的模样和打扮，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千金，怎么想起到这里来出家过清苦的生活？”

侯飘飘见韩飞雪不像她想象中的那个颐指气使、叱咤风云的凶狠人物，倒像是国色天香的仙女，美丽端庄，可亲可爱，便孩子气地哭诉起来：“不久前的一个夜晚，有个叫秋紫玉的到我家投宿，我妈见紫玉哥哥年轻英俊，一表人才，就撮合了我俩的婚姻。可是却没料到我爹与黑龙岛的英雄们有不共戴天之仇。当晚我爹就叫人在饭菜里下毒，要毒死秋紫玉，是我全力保护他才没出大事。接着爹又派人报告官府，一会儿就来了一大帮捕快捉拿紫玉哥哥。又是我胁迫我爹出面制止那帮人的行为。我爹他只是想暗中除掉紫玉哥哥，明里他却假装不认识紫玉哥哥。第二天紫玉哥哥走后，我爹就和他的部将商量着要血洗黑龙岛。我于是立即派人给紫玉哥哥报信，叫他不要回黑龙岛，谁知却反而害了他。紫玉哥哥为了给黑龙岛的人报信，却不计后果地回到了黑龙岛，结果黑龙岛的人被我爹的五千人马团团包围，没有一个能逃出来。我恨我爹做事惨无人道，毁了我们的幸福，所以我决定出家当尼姑。

侯飘飘说到最后，特意从腰间拔出那把鸯刀，说：“姑姑你看，我这刀一共是两把，叫做鸳鸯刀，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宝贝。现在一把在紫玉哥哥那里，一把在我这儿。每当我看见这把鸯刀，就想起身边有把鸳刀的紫玉哥哥。你看我现在心里有多痛苦！要是姑姑不能接纳我这名弟子，我……我就……”

韩飞雪知道侯飘飘说的不都是实话，但也不去计较，知道女孩子都有自己的秘密，于是说：“你着什么急呀。我没说不接纳你呀？但是姑姑得先问你一句，要是秋紫玉还好好儿的，你还当这道姑吗？”

侯飘飘抬起头来盯着韩飞雪的脸，半天没有回答。过了片刻，突然从怀里拿出一个金元宝来，说：“姑姑，你收下吧，这是我的拜师礼。”

韩飞雪扫了一眼那块金元宝，然后把目光转向一边，不屑一顾地说：“你收起来留着自己用吧。习武的事嘛，你放心好了。只要你肯用功，我会把我的全部武学知识传授给你。”

侯飘飘哀求说：“我是真心实意要拜姑姑为师的。今后我要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姑姑无论怎么处罚，我都绝无怨言。”

韩飞雪回过身来再次问道：“假若秋紫玉还好好儿的，你会作何选择？”

侯飘飘说：“他即使还好好儿的，我到哪里去打探他的消息？他即使还好好儿的，我父亲还在派人追杀他，他一定会改名换姓，躲得远远的，说不定会浪迹天涯。恐怕今生是很难和他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