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燚星狼燚

太子在城内不断地派遣自己的亲信封锁黄嬴涛的消息，另一边也命人协助李沐重新布防城楼。黄嬴涛一系的普通士卒，则是在黄嬴涛被季舒囚禁起来之后，大部分的普通士兵立刻就归入了季舒或者李沐的帐下；还有一切将官校尉之类的，因为是黄嬴涛一手培植出来的嫡系，仍然在苦苦坚守。不过在太子看来，这些人倒戈也是迟早的事了，即使不倒戈，到时候将这些人派遣出去，能回来几个还是个问题。

有了大量的军队加入之后，布防城楼的效率立刻就涨上来了。两天的时间，城外的大部分尸体已经清扫地差不多了，除了少部分的巨兽尸体被搬进了城里充作粮食之外，更多的尸体则和蛮夷士兵的尸体在城外一把大火，烧的干干净净了。眼下除了城楼上还未消除的撞击坑，护城河里还流淌着的红色河水以及城门楼上还未搭起来的瞭望台之外，甚至已经看不到这里在两天半之前经历过一场血战。

而今天这个晚上，是士卒们和将士们最安心的一个晚上了。李沐这几天调度军队，并未将太子的话告知任何人。他自己虽然也相信即使长君会胡言，但太子，绝对不会在这件事上瞎说的。李沐将所有的疑问都压在心里，最主要的有是太子那天晚上跟李沐说的一句话，让李沐这两天的战斗准备都化于无形之中，太子对李沐说：“信其有，不信无。”。所以李沐这几天的精神一直都是紧绷着的状态，作为一名常年驻守在这西陲之地的老将，李沐深知西戎蛮夷的可怕。

像之前那样的巨兽和那么大规模的蛮夷的阵势，李沐生平仅见，不过就是倚仗着自己这么多年来的用兵心得和对西戎的浅薄了解才侥幸大获全胜。如果事情真的像太子所说，下一波明天就将来临的话，李沐能做的，也只能是和上次一样的战术了。而今晚，可能就是这些士兵最后一晚了，所以今晚在一切都准备就绪了之后，李沐第一次破了军令，让士卒们可以饮酒放松一晚。

下了这样的军令，对于刚刚来到这西防城的士兵们还好，毕竟之前在安义附近的时候就经常饮酒，可对多年跟随李沐的兵卒们来说，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因为李沐这么多年能坚守这西防城，纵然是因为调度有方，可更重要的是军令如山。像这样允许夜间饮酒的事情，如果放在之前的话，轻则军棍五十，重则犯流刑；众将士觉得李沐这个决定太不可思议了。于是士卒们就分成了两拨，刚到这西防城的西征军大部分已经架好火把，摆起了酒肉，准备通宵达旦了。而原本的西防军，此时居然没有一个人加入了酒食的队伍，要不三三两两地坐着聊天，要不继续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还有练武的，休息的，各种各样的都有，不过竟是没一个人违反军令。

太子从自己的行营出来后，看到眼前的这一幕，眼中的赞叹更胜。

“李将军御下之道，世所罕见啊。”站在太子身边的季舒也看到了这一幕，不禁深感敬佩。

“国有李沐，是我大宇之福啊。”太子悠悠地说了一句赞叹李沐的话之后，带着季舒就往城门楼上走去了。太子想借着夜色，再看一看这西戎之地，看一看这些还活着的普通士兵。

太子站上了城门楼上，看着依旧坚持站在自己岗位上，手中执搠的士兵，不禁又感叹了一句：“李将军御下之道，唯父皇能比之！”

“殿下谬赞了，末将怎能和天子想比，还请殿下收回刚刚那句话。”李沐此时穿着铠甲，正对着太子作揖。

“李将军不必谦虚，本殿夸你，自然是因为你当得起这称赞。本殿之尊，在这守城的兵卒眼里，却是一点都没有体现出来，足可见将军御下之道。”太子此时对着李沐回礼说道。

眼见太子给自己回礼，李沐赶紧让出身子，手中继续作揖说道：“这些兵卒，这么些年了，早已将这座城当做了自己的家。而老夫年迈，或可成为他们的长辈；这些年他们偶有家书寄到，开始之时还略有兴奋，待跟随老夫几年之后，家中娇妻已改嫁他人，父母大都重病缠身，待不得归期。日子久了，这座城，就是他们的家，而老夫，就是他们家中父母。”

太子听完，赶紧走上前来，将李沐搀扶着站直了。然后看着李沐的眼睛说：“我知将军淡泊名利，但将军受辱于朝廷，竟不见将军反驳，想来也是为了这座城，为了这城里的人，为了这城后的疆土。自此之后，我欲拜将军为亚父，愿为将军正名！”

太子说的很坚决，从太子的语气中，也听不出任何勉强之意；这大好的机会，要换做一般人，此时早就磕头谢恩了，可李沐却是摇了摇头，回到：“殿下尊贵，岂可如此。老夫不愿去争那身前名声，更不愿去理会那生后的青史。”说道这，李沐环顾了一下四周，叹了口气接着说：“老夫只愿这些二郎们，这些二郎们能活下去。”说这句话的时候，李沐明显有些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