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塞尔兰斯岛（7）
他下意识地回答让两个人都陷入沉默。
三楼转角，女孩神情落寞的望着他，片刻后抬脚往四楼走去。
“馒头分你一些，不够吃的话，再来找我拿。”暮晚归喊住她，指着最东头的房门说。
女孩接过袋子，勉强的弯了弯唇角，“谢谢你。”
他回到房间，周池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上看那本成人杂志。两个阿姨肩抵肩靠在一起闲聊，精神状态似乎恢复的不错。
“回来了。”其中一个阿姨面带笑意的冲他打招呼。
“嗯。”他点头应着。
屋里唯独缺少潇和一人。
“他呢？”暮晚归指着自己昨晚睡的那张床。
“那小孩啊？”周池两眼还扒在女模身上，看了片刻翻了一页接着道：“不知道，我们起来的时候他人就不知道去哪了。”
暮晚归噢了一声，把手里的馒头放到桌子上，“大家饿了吃这个吧，我已经试过了，是安全的。餐厅提供的三餐也暂时不要去了。”
话落，房间像被按了静音键。
被囚禁在小黑屋的两个人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但没人敢提吃饭这个话题。
本来被人死里逃生救出来已经是天大的幸运，关键时刻还把唯一的食物拿出来。
“你可真是个好人。”其中一个阿姨由衷的感叹。
她身边的老姐妹花不住的点头，“好想嫁给他啊~~！”
“……”
被人喜欢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但——暮晚归侧身看着两位泪眼汪汪的阿姨，回应了一个礼貌而不暧昧的笑容。
不断冒粉红泡泡的氛围着实令他受不住，他僵着一张笑脸转向周池，“走了，叔，咱出去逛逛。”
没想到周池也是两眼放光的瞅着他，“我就觉得你小子值得信赖。”
他从沙发上挪起身子，一手捏着杂志，另一只手伸向塑料袋，拿了一个馒头咬在嘴边，含糊道：“出发。”
在这个美妙的清晨，周池见到了暮晚归前两天说的那条小吃街，以及三两个刚被邮轮运来的倒霉蛋。
他们就如前面那些毫无防备的人一样，目光无神，动作单一而机械。
周池远远看着他们，嘴上忍不住嘟囔：“这还有救吗？”
“吃得少或许还能恢复，但你看他们无一例外点的都是食肉，就不好说…”暮晚归的话没说完，但看周叔皱巴在一起的五官，就知道他已经懂字里行间的意思了。
他们故作是初次到来的游客，只是在小吃街中间的过道随意打量着。摊贩的老板也不吆喝，沉着一张脸像极了996的上班族。
山道的更深处没了摊位，脚踩出的小道变得潮湿而狭窄。暮晚归的人字拖第一脚下去就沾了满鞋底的泥。
暮晚归：“昨晚下雨了？地面这么潮湿。”
周池：“谁知道这鬼地方，快走吧晚归，泥巴水都渗我脚里了。”
周池比他还要惨，一双布鞋沾满了湿乎乎的泥巴，已经顺着布料透进去。
夏天的风把人吹得汗流不止，额前的发丝拧巴在一起，后背的衣衫紧紧贴在皮肤上，粘腻感始终不能摆脱。
柔软的泥土踩在脚下，直到腰肢和大腿止不住的发颤，两个人才遥遥瞥见了山顶的望风台。
“我们这么大热天……爬山，到底是为了什么？”周池一腚坐在石头上，拖了两只湿透的鞋抠起脚趾缝里的泥。
“叔啊，咱总得找找方法回去不是？一天到晚啃馒头身体迟早得垮。”暮晚归慢吞吞的说着。
他也累得不行，大脚趾在穿行间已经磨破皮了，黏黏糊糊的和鞋绳粘在一起。
斑驳的光影打落在地面，风从树荫下流淌仿佛不似刚才那般热烈，变得温凉起来。
“走，再加把劲。”暮晚归伸手将周池从地上拉起来。
山顶扎根着一棵掉光叶子的朽木，朱樱色粗糙皴裂的树皮零星的扒在内表皮上，深浅不一的色斑如同鲜血挑染出来的。
粗壮的躯干围着一圈符箓，上面写满了看不懂的符号。遗留下的残肢上挂着绳子，那摇摆不定的绳圈让站在树前的两人不自觉地想偏。
明明临近正午的好时候，暮晚归却觉得浑身发冷。
这时，一股刺鼻的烟草味在空气中弥散。随即是老汉沧桑沙哑的声音响起，“欸，你们快走，别站在那里。”
本来就觉得晦气的周池拽着暮晚归的衣服就想开溜，手背却被温热的掌心拍了两下，“等会，周叔。”
他饶有兴趣的打量手拿旱烟的老者片刻，礼貌的问了一声好：“你好老先生，我们在山间迷路了，本来是想在这棵树下面歇会的，是不可以吗？”
老者面前的烟雾若有若无的遮盖着他的面貌，让人难以分辨清楚他的表情，就听他语气里充斥着恐吓，“看到树杈上那根绳子了吗？挂死过一个女人。你们要是不想死，就别在这里瞎转悠！”
见老者是这个态度，暮晚归瞬间没了和他沟通的欲望。
和周池顺着后山的台阶远离了老者的视线。
“我看着那
绳子就觉得不干净，没想到真吊死过人。”周池心有余悸。
暮晚归走在他身侧，心里却在关注着另一个问题——女人的死因。
见他迟迟没说话，周池肩膀靠了一下暮晚归，“想什么呢？”
“你说，刚才那个大爷是一直监视在那棵枯木旁边吗？”
“怎么可能，他不嫌晦气啊。”
暮晚归咂舌，他始终觉得女人的死始终没有那么说的那么简单。
后山有农户自己建的土房子，沿路都铺上了石阶。相比上山，下山明显便捷很多。
天有不测风云，南面的风将一朵厚重的乌云卷了过来。刚开始只是噼噼啪啪的雨珠子落下来，没过几分钟，雨珠连成线将暮晚归和周池困在山道上。
所幸在十几米外立着一所破败的亭子。
亭子的侧边漏了一个洞，中间围成了一个雨帘，细细的水花四溅。
但相比直接在室外，周遭还是好上太多。
两人静静的坐在其中，听雨声，看山景，倒是难得窥探到这岛上的另一种美感。
“哎哟……哎。”混杂在雨声中倏忽间冒出微弱呼喊声。
“谁在喊。”暮晚归从位置上站起来，俯视山腰间大片大片的绿色。寻觅了片刻一抹不显眼的黑被他捕捉到。
“周叔，那里有个人受伤了，我过去看看。”
他说的快，步子跑地也快，眨眼间的功夫，人就来到交错细碎的树丛间。
上了年纪的老人被山坡的凹坑歪到了脚，跌坐在地上，膝盖下面的皮肤被草叶划出几个口子，刺眼的血珠缓缓往外渗透。
“小伙子，我站不起来了。”
暮晚归二话不说，先将人背在身后，一鼓作气跑上山腰，站在雨里的周池正愁找不到人，就看见自家小孩身后背着一个年迈的老婆婆。
“来，我背。”他想上前把人接过来。
“不用，周叔，婆婆很轻。”
暮晚归将老婆婆放在自己刚才坐的位置上，低头看她的脚踝，扭伤的地方已经微微肿起来，红了一大片，估计崴那一下伤的不轻。
“小伙子，我家亭子下面走一节石阶就到了，能不能麻烦你再背我一段？”
暮晚归当然不会推辞，他抿唇笑了笑，再次背对着她俯下身将老婆婆背起来。
雨天路面湿滑，他身后还背着人，所以走起路来格外小心。周池走在两人身后护着，防止意外发生。
雨势没有停下的趋势，伴随着几道亮光，雷电的轰鸣声在耳畔响起。
好在婆婆家离得不远，一里地的距离没一会就到了。
四四方方的庭院里栽着一棵满是绿叶的柿子树，房子外观看起来上了岁数，但这的主人将里外都收拾的有条不紊。
周池拉开玻璃门，暮晚归进屋将老太太放到沙发上。
“肿的比刚才大一圈，”他皱眉看着脚踝的位置，“这附近有医院吗，找个大夫给看看才行吧。”
“不用担心，小伙子。等明天师公路过这里，我找他给我看看就行了。”
暮晚归听到了陌生的关键词，他口中重复了一遍“师公？”
“嗯，保佑我们塞尔兰斯岛无灾无祸的巫神。”
暮晚归点头，嘴里哦着，故作思考状想起什么似的说：“婆婆，你知道有关山顶那棵树的事情吗？”
老婆婆不苟言笑的脸上泛起复杂的神情，深吸一口气后还是开了口。
相传在五十年以前，有一个丧夫的孕妇和她的姐姐来到岛上旅游。
恰巧在某天傍晚，她在屋里发现自己的羊水破裂，她的姐姐就把她送到里岛上唯一能接生的诊所。
但那个点的助产士早已经下班，并且和他的朋友酒过三巡，虽说人还算清醒，但让他接生已经是强人所难。
一时半会他们联系不上另外一个助产士，他便硬着头皮上了。
孩子是生出来了，但他摇摇晃晃的视线模糊，婴儿从手中滑落导致了脑出血，不明不白的就死在了那个夜晚。
孕妇也因为分娩并发症没多久失去了呼吸。
她亲姐姐一时间难以接受一尸两命的悲剧发生，她将所有过错都归结在那个醉酒的助产士身上。
在孕妇和婴儿下葬后，她独自一人来到山顶的古树旁，对着上天发死誓，要自己永世不得超生，岛上的人都要给她们陪葬。
随后，她便用麻绳把自己吊死了。
岛民吃不得岛上、海里的一切东西，有不怕死的人吃了自己捕捞的鱼虾，当晚重度过敏，不治而亡。
大长老不愿意看到那么多无辜的人活生生饿死，只得请师公下咒，岛民晚上变成吃人的怪物，白天就是将掺了咒术的人油做给游客们吃，但他们自己根本不会记得晚上做过什么。
唯一奇怪的就是白天肚子竟然不会饿了，初期见到接二连三猝死的人还会惊呼，后面长此以往，双眼竟也麻木了。
游客们吃了那油水就很难恢复心智了，只会一味的索取人油，直到食物从嘴巴溢出来活活撑死。
而女人的魂至今还锁
在古树里不肯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