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他只有这么一个在意的人
卫颐苏一惊余光看向裴铭：“什么线索？”
裴铭欲言又止垂首道：“据我们的审问，那些刺客招说三年前，那对夫妻被抓走后，押进了城外极其隐秘的地方再也没有出来过，但就在一年前据说那对夫妻的尸体被扔了出来，就在城外荒山的乱葬岗上。”
闻言只见卫颐苏怔住许久，本就沉寂的眼眸氤出一抹鲜红。
大雪扬起，灯火通明的阳华殿升起一丝沉痛的悲寂，几缕寒风划过那张俊美疲惫的脸上时，卷走了那滴呼之欲出的泪珠。
烟火的声响在这一刻仿若静止，那双凤眸中闪烁着万尽的悲悯。
卫颐苏沉下眸子看向阳华殿拳心紧攥，十几年过去了，怎么就被害死了呢。
当年若不是那对夫妻，他早就已经死在那些刺客手下了。
怎么会就变成如今这番模样了......
不知过了多久，卫颐苏才嗓音沙哑道：“派几个人去山上将人找到，找到后尽量保持原样，不要让任何人碰，先来禀报我。”
悲伤的气氛渲染了整个雪夜，裴铭瞧见身前垂下的头颅时，心底亦升起一丝酸楚。
司主找了那对夫妻不知多久，如今却亦是天人相隔。
“是，司主。”
风雪漫天，寒意浸肤，吹得人耳畔通红，宏源前来给他披上一件冬绒外袍：“殿下，太医说姜小姐她中了箭又发了热，浑身剑伤无数失血过多，那箭差点就射中了心口，太医在尽力医治了，外面天冷您一夜没休息了，去屋内睡会再等吧。”
卫颐苏眼眸抬了抬，远处天际已经微微亮起，“不必了，我就在外面等吧。”
宏源见状也并未在劝阻，只是默默地站在他身后一起等。
而阳华殿内宫女进进出出不停地换着温水，直至天空亮起，辰时中时蒋太医才满头大汗地从阳华殿内走出来。
卫颐苏这才移步赶紧上前询问：“如何了？”
蒋景怀适才擦擦额头的汗珠，神色紧绷道：“殿下，这姜小姐伤得实在是太重了，眼下伤势已经稳住，只是那箭离心脉太近，这人不知道何时会醒来，还得需按时吃药，姜小姐身子瘦弱还得需多补补才是，还有就是腿上的剑伤太深，加之之前被殴打的内伤还没好利索，这日后怕是会留下遗症。”
卫颐苏眼眸攸得睁大，语气决绝：“不允许留下任何遗症，一点伤疤都不许。”
蒋景怀为难道：“是，微臣尽力。”
踏入内殿时，掠过帷帐时来到床榻前时，那张惨白毫无生色血气的脸映入视野，卫颐苏瞳色渐渐冷了下去，想要伸手触摸那张满是伤痕的脸时手又停在了半空。
停驻良久，那只手又收了回来。
如果她是醒的，一定会躲得远远的。
这时宏源进来道：“殿下，今日圣上特意宣了您要去上朝，去宣政殿的时辰马上就到了，殿下先去侧殿更衣洗漱吧。”
“可有说是为何？”
“说是前两日北方宣城放炮竹导致山体崩塌上千人伤亡之事。”
卫颐苏轻嗯一声，在床榻驻足良久才转身离去。
洗漱完毕时出阳华殿时卫颐苏又吩咐：“别让任何人进入阳华殿，别让任何消息传出去，若是姜家有人来，就说人伤得太重不宜走动。”
“是。”
然而当卫颐苏刚走出阳华殿两步，便瞧见风尘仆仆的宋焰前来。
来得真快，见那宋焰眼周全是黑影时，卫颐苏也知晓宋焰当应是一晚没睡，宫门一开便就进来了。
宋焰瞧见他时直截了当地问：“她人呢。”，也未曾行礼。
卫颐苏见状轻轻一笑：“看来宋大人是真关心姜小姐的伤势，这么早就来了。”
宋焰眼中有些焦急，上前抓住卫颐苏的衣领：“我问你她人呢，我宋焰这辈子只有这么一个在意的人，若是她有事我拼了命也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宏源见状连忙上前将宋焰扯开：“宋大人，姜小姐没事，您今日是没有去宣政殿上朝吗？怎么来阳华殿了。”
说完宏源就有些后悔，他忘了从三品以下的官员只需初一十五上朝汇报即可，而宋大人又是破获难案无数，因此陛下特准了宋焰有事可以去汇报，无事便不用循规蹈矩前去汇报，此等随心所欲的上朝先例也是本朝第一人。
宏源又轻咳一声转移话题：“宋大人，姜小姐她伤势极重昏迷一整夜，现在还没醒，不过你放心，太医说伤势已经稳住了，只是还没醒来，您要不改日再来。”
“我今日必须要见到她，我怎么知道你们说的是不是实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背后对隐儿做了什么，要是她有什么事，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宋焰语气决绝，有一种令人不容拒绝的怒意，卫颐苏救了隐儿不假，可他对她做得事实属可耻，竟然派人跟踪一个女儿家！
卫颐苏是京城有名的花花浪子，他不能容忍她在这种虎狼窝里呆着！
宏源有些为难，方才殿下说不让人进去，他亦有些不知道该不该让宋焰进去了。
这时卫颐苏整理整理衣领：“带他去见。”
宏源这才从宋焰身前撤离。
卫颐苏又慢慢走向宋焰面前：
“宋大人，姜小姐伤得太重不宜挪动，宋大人自行斟酌。”
说罢卫颐苏便转身离去。
宋焰闻言一愣，什么叫不宜挪动？
宏源见状道：“宋大人，我带您去见姜小姐吧。”
宋焰有些胆战心惊地跟着宏源进入阳华殿，踏入内殿转过帷帐时，全身被纱布包满的瘦弱人影躺在床榻上，宋焰神魂一震。
只见姜青隐的脸上全是刮伤，身上被白色纱布包裹却还是不断的渗出鲜血，让人有心触目惊心。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宋焰在皇宫门等候一夜，心急了一夜，在这一刻瞧见那先前还活蹦乱跳的人，此刻毫无生机的躺在床榻上时，内心的防线终是再也忍不住，犹如暴雨过后雪山崩塌。
宋焰慢慢走至床榻上坐下时满眼自责，泪水渗入眼眶，不断的从脸颊滑落。
宋焰颤着身子伸手握住那双满是刮伤的手，心脏仿佛被捏碎般，是他没用，是他没用没能保护好他。
如果他能早些赶回来，如果他没能被海龙芳打晕带离京城，她都不会伤成这样。
他只有这么一个在意的人了。
可他却让她接二连三的伤成这幅模样，是他没用，是他没用。
一阵寂静的抽泣声传来，彷如是自责到极致，又彷如是痛恨自己，只见宋焰的肩膀忍不住的颤抖。
宏源不敢上去打扰。
许久宋焰沙哑颤抖的声音才询问：“她什么时候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