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卧床
过了会，采桑便贴到了跟前。
“小姐，华书斋那奴婢去过了。铺子里的掌柜说池先生在休息，奴婢便没打扰，就回来了。”
李如意点头道，“嗯，池将军将长尾带来这，想来先生就没过来了。”
“小姐，您热吗？我给您扇风？”
看着采桑关切的眼神，李如意说道
“你也不看看这才几月，哪里就要扇风了。你肚子还饿着吧，去找些吃食，这边儿我候着就成。”
采桑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奴婢不饿，来的时候吃了个烧饼，我陪小姐一起。”
“好。”
在李如意焦急等待的时刻，池牧正骑着马往城南无望山而去。
至山脚下，池牧将缰绳扔给了夜七。
“少主，您这是怎么了？”
夜七接过缰绳，继续问道
“前几日不是刚来过么？”
池牧回过头，脸上有着淡淡笑意，但神情中的淡淡忧伤却难以遮掩。
“你话太多，小心记你军棍。”
本是句玩笑话，可夜七却当了真。
他连忙住嘴，当真不再开口半句，乖乖的将两匹马牵到一棵大树下。
看着池牧离开的方向，夜七眼中露出关心之色。
此地是少主家人埋葬的地方，夫人长眠在地下，可池将军只埋了衣冠。
他自小便跟着池牧，池家尚武，他便也跟着池牧练武。
少主年轻的时候风流不羁，最是喜欢舞刀弄枪。
夫人是个极为温和的女子，平日里对少主几乎没有约束，所以少主自小便过得安心。
池将军但凡从南地回来，都会给少主带许多礼物。
池将军一家三口，虽没有万贯家财，可也是其乐融融。
那时候的少主，多么快乐啊。
自己天生就是孤儿，可少主不是，他曾经有疼爱他的父母亲。
可惜这一切转瞬即逝，猝不及防
少主，似乎比自己更惨……
夜七摸着手心厚厚的茧，他和少主刚到南地之时，受尽无数白眼，这期间少主受过多少非人的待遇……
旁人不知，但他却是一清二楚。
可少主明明获了军功，也获得了将军之军衔，为何还是执意回京？
这次少主突然回京，夜七至今也不知所为何事，可他却清楚的感觉到少主的状态不对。
“少主，你可要好好的啊。”
夜七看着这青山，喃喃自语。
池牧将佩剑取下，跪在了墓地前。
“父亲，母亲。孩儿又来看你们了。我有些话想和你们说，等说完了，我再去看看家里的其他人。”
池牧抬起头，看着那墓碑上已有的淡淡青苔。
“我已经查出害死你们的凶手了，此人居然是平阳王沈从。你们放心，他虽厉害，可我有朝一日定取他首级来祭奠你们。只可惜我还是太心软，今日我对他的外孙手下留情了。
我也不知这到底对不对。血海深仇，即使我今天要了他的命，怕是也难填我池家一二。孩儿，是不是很无用？”
池牧站了起来，他来到墓前，将那青苔轻轻拍下。
“父亲，你曾说过，做人要光明磊落。可你也曾说过，做人要有仇必报。
我思虑再三，决定只对沈从及其他的直系子孙下手，至于沈家的女子，便算了吧。
李如林毕竟姓李，他不是沈家嫡系。今日便放过他一命，想来你也不会怪罪于我。母亲，你平日最是心善，相信你也会同意我这么做的，是吗？”
池牧将手中的酒拿出，一口口咕咚咕咚的喝下，然后便抱着墓碑躺了下来。
他仰头看着天空突然多了成片的黑云，突然大笑起来。
“是不是要下雨了？哈哈，真好。母亲，你最爱下雨天了，孩儿正好陪着你。”
几道响雷突然响起，接着便没有预兆的下起瓢泼大雨。
李如意看着廊下如串的雨水，愈发的着急。
终于，她看到一抹红色的衣角自房内而出，安宁郡主终于出来了。
“拜见郡主。”
李如意几人连忙行礼。
“免礼。”
李如意看着齐端玉，“我哥哥他？”
齐端玉叹了口气，“所幸没什么大碍，他已经醒了，只需再静养个月余。今日这变故来的突然，我也不知为何这马突然便惊了。如意，还望你能见谅。”
如今的李如意即将成为三皇子妃，齐端玉的姿态自然比以往低些。
再说，李如林在自己府上出事，自己总归是不占理的。
“郡主言重了，此事只是意外，不仅是我，即便是我父母亲也不会怪您的。等我回去，定与他们解释清楚。”
听李如意这么说，齐端玉心中更是觉得熨帖，她确实还想着怎么给李家交待。
尤其是明珠郡主，她那么疼爱这一对儿女，护的和眼珠子一样。
若是闹大了，到陛下跟前，就更难办了。
“如意，你可真是善解人意。”
“郡主，我可以进去看看哥哥么？
宋公子陈公子他们是哥哥好友，也想去看看他，不知是否方便。”
安宁郡主点头道，“那便一起进来。”
齐端玉故意与李如意并肩而行。
“如意，张太医说了，如林最好先不要搬动。他是内外伤都有，最好养个三日再回李家，你看呢？”
“只要对哥哥身子好，我只是没意见，父亲和母亲那我也会说服他们。”
“三哥他们本来也想留下，可是我觉得府上太乱，便还是让他们回宫了。
你不要怪他，他还是在意你的。若不是我强行让他走，他定要留下陪你的。”
李如意嘴角露出丝苦笑，她最清楚齐暮泽做什么去了。
别说哥哥了，就算是自己受伤，怕是他也不带在乎的。
安宁郡主还真是给他面子，尽帮他说好话了。
“无事，我没放在心上。三殿下贵为皇子，自然不便留下。”
刚进屋子，李如意便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虽然被水稀释过，可这味道还是无孔不入，但时刻提醒着自己哥哥遭了多少罪。
哥哥的头发散乱，唇色发白，唯独那双眼睛仍然神采奕奕。
李如意知他是强撑，想让自己宽心而已。
“哥哥，疼吗？”
李如意站在床边，她也不想表现的苦大仇深，还是挤出了一丝笑容。
“还好，只是动弹不得有些不便罢了，我让你们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