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争论
随着霍光达主动低头认错，房间内瞬间变得安静无比。
李恪一言不发，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霍光达。
良久，直到那霍光达额头上渗出冷汗，李恪才发出一声轻笑。
“霍大人，你将本王当什么人了？”
此话一出，霍光达心中便松了一口气，听这话和语气，似乎自己今日并无大碍。
但就在霍光达这边心思刚刚松了的一瞬，李恪便接着说道：“本王可是亲王，你这般做不是拿着亲王涮着玩儿吗？”
“你们不高兴了参一本，事后还无事发生，那日后朝堂上谁不高兴了，都要弹劾本王一次？”
说着，李恪目光落在霍光达身上，深邃的眼眸中寒光开始闪烁。
“再说了，官场之上反复横跳可是大忌啊！”
只是一瞬，霍光达的后背就惊出了冷汗！
看着霍光达那害怕的模样，李恪轻笑一声，却是毫不在意。
初来新丰县他还觉得眼前这位是个好官，但现在却是知道，这人只是太过爱惜自己的官身了。
“霍大人，得罪了本王还想全身而退的可没有这种好事儿。”
“你是朝廷命官，本王自是不能私自惩处你，但巧就巧在本王这黜陟使有临机决断之权。”
“所以，霍大人这记性该长还是要长的。”
“本王已经上书朝廷，免除你一应职务，新丰县暂由其他人代领，你自去领三十大棍，去城外挖石墨去吧。”
此话一出，霍光达猛地抬头看向李恪，神色间满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对方！
自己丢了官不说，还要挨打！？
最重要的是，自己居然要去城郊挖石墨！？
那不是力工该干的事儿吗？
自己堂堂朝廷命官，读书人！居然让自己去做力工才做的事情！
看着霍光达那错愕的表情，李恪自然是知道他为何这样。
无非是自持甚高，在乎名声罢了，这种人不怕死，但却怕自己被人毁了名声。
因此，这死不死的不重要，生不如死才重要。
不理会对方，李恪摆了摆手：“拖下去吧。”
话音刚落，外面便有人冲了进来，二话不说拖着发呆的霍光达便走了出去。
而见此一幕，李承乾却有些担忧起来。
“三弟，不要怪大哥给你泼冷水，你这般做不担心得罪萧家吗？”
这霍光达处置也就处置了，但太过的话就是打萧瑀的脸！
此时的李承乾是真的有点看不懂李恪了。
照理来说，李恪在朝中无人，这萧瑀以及萧家是唯一能够和李恪攀得上关系的存在。
换个人，怕不是上杆子要拉拢萧家。
而李恪倒好，不仅仅和萧家不待见，还想办法找萧家的不是！
这要不是自己亲眼所见，怕是不打死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但此时的李承乾还有些疑惑，这李恪是不是在给自己演戏？
看着李承乾此时的模样，李恪心中便知道自己这大哥怕不是在怀疑自己。
微微一笑，李恪这才说道：“大哥，萧家是萧家，我是我，一笔写不出来李字和萧字。”
“我是父皇的儿子，又不是他萧瑀的儿子，自然不会事事以萧家为重。”
说着，李恪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李承乾，缓缓道：“咱们身为皇子，最大的靠山不是朝中有人，而是父皇！”
“这道理不仅仅是我，便是太子你也适用。”
“指望着朝臣没关系，但这要看父皇，若是父皇不喜，你就算是把半个朝廷变成你的，你也得死。”
听到李恪这意有所指的话，李承乾一时间诧异不已。
这道理，他还真的是头一次听说！
见李承乾的样子，李恪笑了笑，接着道：“大哥放心，这事儿我有分寸，断不会让大哥为难的。”
说完也不再理会李承乾，而是直接起身走了出去。
……
长安城，太极殿。
此时大殿内气氛有些诡异。
李世民端坐在皇位之上，下方站着不少大臣，皆是三省六部的官员。
只是和平日里不太一样的是，李世民此刻手中空空如也，而大殿内的不少大臣们则是三三俩俩的聚在一起翻看手中的折子。
那折子上的内容都一样，是李世民让人提前誊抄下来的。
眼见时间过得差不多了，李世民才看着众人开口道：“好了，都看得差不多了，说说吧，可有什么想法？”
听到询问，众多大臣们这才回过神来，面面相觑一眼之后，却是无人站出来说话。
李世民见状，便直接开始点名。
“玄龄！”
“臣在！”
队列中，房玄龄站了出来。
“玄龄，对于蜀王你还是比较熟知的，同朕说说，蜀王这办法你觉得如何？”
听到这话，房玄龄沉默了一下，躬身道：“陛下，臣并不精通医术，这天花本是无治之
症，而蜀王这一次所用的办法更是闻所未闻，臣不敢断言好坏。”
“但若是在新丰县尝试过，那必然是有结果的才对，如今只有蜀王一家之言，臣以为应当慎重。”
房玄龄说出这话也是有些无奈，虽然他对李恪了解，但这一次他是真的看不懂了。
对于房玄龄的反应，李世民倒是有些意外。
但很快就回过神来，看了一眼众人说道：“你们也是这个意思？”
众人不肯言语，显然也是觉得这件事情要慎重。
尤其是萧瑀，此刻在队列中眉头紧锁，犹豫了片刻之后，才站出来说道：“陛下，老臣以为此法不妥，先不说毫无先例，若是除了差池算谁的？”
“不如换个其他的办法？”
随着萧瑀说话，朝堂上众人也有不少颔首附和，显然是觉得这办法不行。
而李世民看着这一幕，心中不免有些冷笑。
果然如同恪儿说的那样！
还是有人会反对的！
只见那李世民淡淡看了一眼萧瑀，心中冷笑不已。
“萧大人的意思是，这办法就这么搁置了？”
“正是！”
“还请陛下以天下万民为重！”
随着萧瑀说完，殿内不少人都站了出来。
“还请陛下以天下万民为重！”
见状，李世民点了点头，但话中的意思却并不相同。
“蜀王和朕之前说过，他在齐州的时候就尝试过类似的办法，虽然不多，但效果却极好，此法还专门被他收录在自己的书册中。”
“如今孙神医也亲自尝试，效果俱佳，新丰县所有人都同意接种牛痘，预防天花，以求隔断天花的传播。”
“此事朕已经应允，今日将你们找来，便是要商议一下，此法要不要在大唐境内展开！”
“蜀王说，若是铺开，之后每有新生儿都能接种，彻底灭了天花。”
“诸卿以为，此法不可取？”
见李世民这么说，长孙无忌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其他人，最后站出来说道：“陛下，蜀王的办法固然好，但依旧需要验证，臣等以为，先在新丰县试试，若是可行再推广也不迟。”
闻言，李世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他也知道这事儿推行开有些困难，但好在没有人反对的太厉害，起码新丰县是保住了。
回想刚刚萧瑀反对，现在却不肯说话，李世民不由得想起了李恪信中那个奇怪的比喻。
“屋子太暗要开窗，没人同意，但你要拆屋顶，他们就同意开窗。”
这话倒是精辟！
失笑一声摇了摇头，李世民开口道：“既然没有人反对在新丰县推行接种牛痘，那蜀王之法朕就批了！”
“至于效果如何，朕同诸卿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