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新年
枫实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四个月了。
枫实偶尔也会诧异，为什么自己就这样坦然的接受了这个现实。大概是他曾经每次上课的时候都会满脑子胡思乱想的原因吧？
世界的新年不是故乡的新年，不过元旦大概也是个节日吧。枫实牵着古贺的手，走在庙会的街上。热闹的场面总是会激起习惯孤独的人心里的念想。
“怎么了？感觉你不是很开心，是不是我……”古贺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又回想自己都说过什么话。
“没有，只是想家了。”枫实摇了摇头，“对不起……”
古贺用身体轻轻靠了靠枫实，“不用道歉，如果不喜欢热闹的话，就去其他地方好了。”
感受到身旁少女的温度，枫实的思绪从遥远的世界之外被拉了回来。
“还没去神社祈福呢。”
神社外面早就排起了长长的一条队，新年祈福的年轻人可不会怕冬天的冷气。枫实远远望去，果然在队伍里找到了熟人。于是拉着古贺跑到几位前辈面前。
“咲太前辈，还有双叶前辈，新年好!”
“新年好。噢，牵着手呢。”咲太突然心生长辈的欣慰。
“嗯？怎么，是想来我面前炫耀什么吗？”双叶抱着手。
枫实看了看一边打酱油的国见佑真，明白双叶前辈为什么一脸冷漠了。
“没有没有，只是突然看到你们，想过来打个招呼而已。另外还想问问小枫她怎么样了。”
“枫她比以前好很多了，只不过新年庙会这种事情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来的。
她整天都在念叨着七园老师呢，不过她的七园老师可是有特重大事件要处理呐。”咲太为自己的妹妹打抱不平。
不仅枫幻想中的平安夜晚宴会没办法实现，圣诞节过后的一个多星期更是杳无音讯。
“抱歉抱歉，等开学之后我一定准时去上课。”
“某前辈连薪资都不发，居然还抱怨起来。对了，今天机会难得，枫实你要不要尝试再许一个愿？”
枫实听了古贺的话，想起穿梭器实现现实改造需要收集能量。而自己跟古贺在一起，又帮枫提前走出了家门，那是不是能量已经收集够了？
枫实唤出了好久都没有关注的穿梭倒计时，上面的时间缩短至了一年零六个月。倒计时提前了，说明它已经收集到了能量，那他的愿望只要不太离谱，应该能实现。
“许愿吗？我也不知道该许什么愿……”
古贺用充满残念的眼神看着双叶前辈。枫实顺着视线望去，瞬间明白了她的企图。
“这个愿望啊……我应该可以试一试。”
“无聊的愿望。”双叶扭向另一边。
“那我们去后面排队了，咲太前辈、双叶前辈，后天见!”
排了半个小时的队，两人终于来到了神龛前面。贡献了1000円，枫实成功拿到了今年的运势签。
至于许愿，肯定是不可能跟零一许愿让古贺的欧派变大。许愿这种能力必须要用在关键的地方，怎么能随随便便许一个对自己没有用的愿望呢？
枫实的签不好不坏，是一个小吉签。
『富贵天之佑，何须苦用心；
前程应显迹，久用得高临。』
“古贺，你的签语是什么？”
古贺顶着一张苦瓜脸，“家道生荆棘，儿孙防虎威；香前祈福厚，方得免分离。末小吉……而且如果抽到这个签的话...预示着爱情可能不会有好结果!”
“欸？怎么会，它不是说香前祈福厚，方得免分离吗？”枫实有些心虚，这签还怪灵的。
“说是这么说啦，求签这种东西根本就是迷信而已。况且除非你仗着自己有钱就出去到处勾搭女孩子，不然的话……嘿嘿。”古贺自己把自己说害羞了。
“不然的话，我们是不会分开的对吧？”枫实捏了捏古贺通红的小脸。他们只是高中生而已，哪怕注定要分离，也要在剩下的每一天互相陪伴!
“啊，那个，小枫她不是已经可以出门了吗？要不要晚上找一个人少的地方一起看烟花大会？”
“你转移话题的方式还是一如既往的僵硬呢。”
“无路赛!小枫她能不能接受我的存在呢？”
古贺从来没有见过小枫，只是每天听着枫实讲他是怎么教小枫画画的。而小枫也只在哥哥的话语中稍微知道有这么一个师娘的存在。
“没关系，可可爱爱的女孩子谁不喜欢呢？小枫她不是自闭，只是在自我保护而已，只要确定你没有危险就好了。”
枫实掏出手机，拨通了咲太前辈家的电话。
“哥哥，有电话!”
咲太看了看熟悉的电话号码，“枫，要不要接接看，是七园老师哦。”
枫扯着自己的帽子，有些纠结。连出门这种事情她都做到了，接电话什么的肯定可以做到的吧？
“嗯!”
枫接过听筒，“七园老师，我是枫。”
“小枫？没想到你已经敢接电话了啊。”
“嗯，枫觉得
有必要再一次做出历史性的突破，现在状态良好!七园老师请继续。”
“今晚我想带着朋绘来你们家吃晚饭，然后一起去看烟花大会，怎么样？”
“朋绘？”枫疑惑地看向哥哥，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她想不起来了。
“就是那个抢走七园老师的坏女人!”咲太的声音很大，让电话那头的枫实听得清清楚楚的。
枫沉思了片刻，“请七园老师务必把师娘带来，我也想见识见识是什么人能把七园老师搞到手!”嘴上气势汹汹，可心里却在打退堂鼓，主动邀请陌生人来自己家这种事情她还是第一次干。
“那就说好了，让咲太前辈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哦，钱的话都算在工资里了。”
预料中的发烧昏迷并没有来临，枫实从小枫说话的力气判断，她的心伤具现并没有因为第一次通话而发作。看来自己最后一次许的愿望真的实现了。
“枫……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咲太刚才一直在观察妹妹的状态，让他出乎意料的是，枫根本没有半点不适。
“哥哥？”
“没有哪里不舒服吗？”
“枫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枫也意识到，自己这是第一次通电话，没有除了心悸以外的任何感觉才很奇怪吧？
咲太很高兴，但高兴的另一边，是面对离别的害怕。医生说过，什么时候妹妹的病好了，那这个因为身体防御机制而产生的妹妹就会跟着这病一起消失。
大概，距离那一天已经不远了吧？
下午。
“枫，准备好了吗？我要开门了。”咲太战站在玄关。外面是约定要来拜访的枫实和古贺。
“嗯，哥哥，放敌人进来吧！”枫躲在卧室门口，眼睛盯着玄关。
古贺走进客厅，对着躲在卧室门口悄悄打量她的枫打了个招呼。
“你好，小枫。”
“七园老师，我可以不叫她师娘吗？”枫对着古贺身后的枫实问道。
“当然可以，就叫她朋绘姐姐吧。朋绘她和小枫你一样可爱呢，一点都不可怕吧？”枫实从后面捧着古贺的脸。
“朋，朋绘姐姐……”枫缓缓从门后面出来，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既然咲太前辈还在做饭，那不如去画画吧？”
“好!”
枫实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认真学画画了，枫实不来她都没有动力练习了。
不过不得不承认，小枫的画画天赋很好，只用了几个月她的素描已经练习的非常好了。
“那朋绘就委屈一下做模特喽。”
古贺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尽量让自己坐得端庄一点。她和小枫坐在一起，太容易被误认为是初中生了。为了她的尊严，她一定要表现的成熟!
“师娘好漂亮……我怕画的不好。”枫拿着铅笔，迟迟不敢下手。
古贺一下子被枫戳中了小心脏，坐在座位上手足无措。
“没事，一直画咲太前辈的话，枫的画风会变得很奇怪的，朋绘她不会生气的。”枫实帮古贺画了几条辅助线。
虽然古贺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但是她现在的的确确走进了枫的世界。古贺明白枫实在做什么，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人体模特。
画刚画了一半，咲太前辈的晚餐就准备好了。
“等下次再画吧，晚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枫实看了看时间，要是再画下去的话，他们等会儿可能就要错过烟花了。
“咲太前辈做的饭还挺好吃的，不像某些人，连调面糊都不会。”
“喂喂，咲太前辈是为了照顾小枫才学会做饭的吧？我又不用照顾谁，不会做饭不是理所应当的吗？”谁能想到日餐和中餐做起来差别那么大？
“哥哥做的饭……没有七园老师炒的菜好吃……”
傻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
枫实的筷子悬在半空尬住了，还有些不敢看古贺的眼睛。
“哈哈...哈，我就是从网上学来了几道华夏菜，随便试了试，没想到我还挺有天赋的。”
“嗯？你不会是想假装自己不会做饭，然后以后都让我来做饭吧!？”
“哪有，况且……那有提前那么多年就假装的啊？”
两人顿了顿，咲太前辈和小枫静静地看着他们，沉默不语。枫实和古贺的脸一起变红，然后低下头扒饭。
傍晚。
“七园老师，真的不会有人吗？”
枫怯生生地躲在哥哥的背后，虽然晚上看不清路人的脸，但今天晚上街上的人格外的多。
“我提前踩过点了，那个地方不会有人来，而且是看烟花的绝佳位置!”
枫实带着几人来到了一处没有路灯的小海湾，山的后面就是热闹的会场。放烟花的地方离他们不远，简直就是完美的观景地点。
“枫怕黑吗？”
“有哥哥和七园老师在就不怕。”
四人坐在礁石上，等待着烟花大会开始。
八点，烟花准时升上了天空。
绚丽的火光照亮了天空，
他们的这一处小礁石被天上的烟花照亮。
“哥哥……”枫能感受到，这是第一次和哥哥一起看烟花，或许也是最后一次了。
“枫，没关系。”咲太抓紧妹妹的手。
“呐，枫实，我从明天开始每天都去神社上香怎么样？”古贺靠在枫实的肩膀上，眼睛因为蒙上了一层水汽，烟花在她的眼里变得模糊不清。
“你不是说都是迷信吗？”
“我不知道，我总觉得它好像真的会实现一样。”
“那不妨从今天开始听叔叔阿姨的话，看看家里的事情会不会变好？”
“我本来就很听他们的话!”
枫实不敢说话了，他不能给出承诺，任何承诺!
“你为什么不说话了？”古贺的眼泪涌得更凶猛了。
“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古贺从礁石上跳下去，抹着眼泪。
“你想听的承诺，我做不到。”
“七园老师，师娘……你们不要吵架。”枫被两人突如其来的争吵吓得发抖，她蜷缩在哥哥怀里，但又不想看见两人吵架。
“没事的，枫，我们先回去。”咲太不清楚他们为什么会吵架，但现在的状况，他们已经不适合在这里呆着了。
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人，在这昏暗的海边。
“朋绘，我注定要离开，如果你无法接受的话，就让这短暂的几天到此为止吧。”
“为什么？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古贺怒目而视。
“我在这个世界……只剩下不到两年的时间了。可我喜欢你，我必须要说出口，就算注定没有未来，我也要说出口。”
古贺花了整整三十秒来体会枫实说出的话，不过她穷尽一生恐怕也不会想到枫实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吧？
“你…你有那么多钱，也治不好吗？”古贺冷静了下来。
时间一到就要人间蒸发，确实和得了绝症没什么两样，姑且就这样错下去吧，枫实心想。
枫实摇了摇头。
“不会吧，你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的对吧？你明明看起来那么健康!”
“抱歉，朋绘。”
“不，你不用道歉。既然你给不了我承诺，那就由我来承诺吧!哪怕最后要承受痛苦，我也会一陪着你，一直!”古贺冲到枫实面前，狠狠吻了下去。
“说出来不就好了，八嘎。”
两人牵着手，沿着着漆黑的沙滩散着步。
“我很愧疚，既然注定要离开，为什么还要那么冲动……”
“笨蛋果然是笨蛋，你以为在剩下的日子里我会甘心我们一直是朋友吗？那天的决定简直再正确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