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人生哪里会有捷径可走？
楚楚在外科同事审视她的目光中度过了实习的第一天。
社会，既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美好，也没有后来沮丧时的糟糕。
长大后的她再次经历这些霸凌时，心态已没有小时候那般脆弱。
或许是因为她长大了，她觉得自己有能力抵抗一些外力，或许是因为她麻木了，她已经不太在乎别人的目光。又或许是如今的她离为父亲洗清冤屈已更近了一步，曙光很快就在眼前了。
在她崩溃的时候，总是爱如此的劝慰开导自己。
当她自己的内心开始有所改变时，平静下来的楚楚已确实能做到不太在意他人注视她的目光。
楚楚发现当她完全不再在意周围人的眼光时，整个人好像都得到了解放，是一种自由的感觉。
她回想起东明跟她说的话，更加坚定了她心中的念想。
东明已经为她拿来了考公时的所有书籍，她下定决心要考公务员，要考入公安局，要亲自为父亲翻案。
楚楚跟东明告别后，坐上了2路公交车，她要赶去做兼职，幼教，在一个培训机构教小朋友英语。
楚楚一个暑假都非常喜欢这份工作。
来到了繁华的街市，楚楚不免加快了脚步，好在今晚就只有半个小时的课程，工作完再买菜回去，时间应该刚好。
何况，凌轩一直也没有给她发微信，要她带什么蔬菜，楚楚猜测他应该和舒婉一起出去吃饭去了，所以不会催她。
正当她穿过一个路口时，旁边一辆豪车突然停下，车上跑下来两个五大三粗的穿金带银的女人，突然扯住了前面一个女孩的头发，然后开始拳打脚踢。
那个年轻的女孩开始抵抗哀嚎，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压倒在地。
那两名中年贵妇开始撕扯年轻女孩的衣服，嘴里还开始飙脏话：“臭婊子，年纪轻轻不学好，勾引别人的老公，我让你天天骚，大家都来看看啊。”
年轻女孩被打的鼻青脸肿，趴在地上痛哭流涕。
楚楚觉得声音非常耳熟，她忍不住的透过人群看了一眼，瞬间惊呆，居然是她的高中同学小薇。
楚楚看着周围看热闹的人纷纷举起手机对着地上衣不蔽体的小薇一顿猛拍，顿时心中五味杂陈。
初中，她被舒婉和木槿群殴时，正是这个小薇挺身保护过她。
楚楚看见此时的小薇就像看见儿时的自己，她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突然推开人群大声喊道：“不经他人同意随便拍照是违反他人肖像权的，我有权告你们，请大家马上删掉。”
周围的人白了一眼多管闲事的楚楚，纷纷骂骂咧咧的收起手机散开。
楚楚上前想去劝架，却被其中一个中年贵妇一把扯住头发，楚楚最恨别人扯她的头发。
儿时痛苦的记忆瞬间向她袭来，她忍着怒火道：“撒手。”
“臭婊子，你们是不是一伙的？”
中年贵妇口吐恶言。
楚楚忍无可忍，一把扯住了中年贵妇的头发道：“松手，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中年贵妇疼的嗷嗷直叫，只好赶紧撒了手。
楚楚也瞬间放手，她俯身把骑在小薇身上的中年贵妇一把推开，然后帮小薇穿好衣服。
“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欺负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有什么事，我们去派出所说吧，前面就是。”
那名胖胖的中年妇女指着楚楚的鼻子破口大骂：“臭婊子，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用得着你插手吗？”
“阿姨，请你放尊重一些。”
“你说什么？尊重？你这个朋友勾引我丈夫，你让我尊重她？”
“一个巴掌拍不响，你怎么不去管自己的老公？你可以把你老公和她叫在一起收拾，为什么单单欺负她？”
中年妇女见说不过，挽起袖子上前就要打楚楚，却被小薇一把拦下：“你若再打我，我就去告你们，告你老公强奸。”
“你说什么？强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若不是你每天撩骚，他能着了你的道？”
小薇抬手擦了擦眼泪，“好，既然我们各执一词，那我们现在就去派出所，我实名举报，你敢吗？”
另一面中年贵妇小声嘀咕了几句，两个人骂骂咧咧的开车离去。
“小薇，你没事吧？”
“楚楚，让你见笑了。”
“你说什么呢？”
楚楚把小薇带进一个便利店，买了一包创可贴，帮她贴在伤口处，又给她买了盒泡面。
小薇夹了一筷子泡面，轻声啜泣着问道：“楚楚，你怎么不问我是怎么回事？”
楚楚摇了摇头：“你若想说自然就告诉我了，你若不想说，我又何必去问呢？不哭了。”
小薇瞬间泪如雨下：“我高中辍学后，去了一家公司上班，结果上班没几天，老板就让我跟他一起出差，我太蠢了，对一个成年男性居然没有一点儿防备之心，酒醉下被他强奸了。”
楚楚赶紧掏出纸巾递给了小薇，小声问道：“那你怎么没有去告他？”
小薇摇了摇头：“我家境不好，高中的学历能找到这样一份工作已经非常知足了，而且那个人说他会好好对我，我当真了，楚楚，你知道的，我没有谈过男朋友，我，我想既然身子给他了，就这样吧。但我从来没有奢求过什么，我工作积极努力，任劳任怨，三个月后，跟我同时进公司的同事都转正了，我找他理论，被他破口大骂，楚楚，我不懂。我，我才是那个受害人。是，我的确也有私心，想安安静静的努力工作就好，可是，可是为何会这样？”
楚楚抬手拍了拍小薇的手背。
小薇继续又道：“好，我心想，我是学历低，不转正就不转正吧，当我提出离职的时候，他又百般挽留。他说，只要我和他保持长期的那种关系，他不但给我转正，还给我涨工资，我想了好久，也找了几家公司投递简历，但那些公司都嫌弃我学历低。我，我后来就答应了。他答应会帮我一起供我弟弟读书，我就这样和他保持了情人关系，但我从未生过害人之心，我知道自己非常令人不齿，我知道自己是个恶心的女人。楚楚，我也日夜痛苦，楚楚，我以为自己选了一条捷径，哈哈，事实证明，我就是一个坏女人，我活该被人打。”
楚楚此时也已泪眼婆娑,“小薇，人生哪里会有捷径可走？我们看到的捷径何尝不是一条绕远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