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金宝捣乱
冬天的兔子肥，肉也多，两个人吃完还剩了些。
青鸾想起屋里头同样干巴巴的两个小女孩，心头一酸，她们跟希娣一样，都是苦命人，不如就把剩下的给她俩吃了。
嘱咐灵公子在外头看着，她径自往屋里走，还没等迈进门口，就有个小胖子炮弹一般飞出来，死死咬住青鸾的胳膊。
“啊——松手！”青鸾揪住金宝腰上一点肉，狠狠一捏，他这才吃痛松开了嘴，又照着院子的灵公子冲过去。
可惜他错判了敌人的强大程度，灵公子力大如牛，身手十分灵活，随便一抬脚，就把金宝踢出去两米远。
金宝毕竟是小孩子，摔倒在地上后不敢再上前，一张肥脸上露出愤恨的神情。
青鸾痛苦地捂住胳膊，上头竟渗出了点点鲜血。
这时陈氏猛地从屋子里头冲了出来，如疯狗般冲着灵公子嚎叫，“你没长眼睛啊，把我们家金宝踢坏了可怎么办，你赔得起吗你？赶紧给我家金宝道歉。”
灵公子一时错愕，这老家伙倒打一耙的本事倒真是炉火纯青，“疯狗要咬人，我教训他一下而已，何错之有？”
“什么？你敢说我家金宝是疯狗，我看你活得不耐烦了！”
陈氏面目扭曲，抄起一旁的笤帚就想撒泼。
金宝一看自己有了依仗，赶紧在一旁煽风点火，“娘，打死他们。”
青鸾早恨毒了那把笤帚，陈氏就是用它，把希娣给活活打死了。
一股悲愤之情瞬间溢满胸腔，她红着眼，冲陈氏冷冷道：“你上次吃的苦头还不够深刻吗？我不介意让你再疼得死去活来一次。”
陈氏回想起中毒的滋味儿，眼里多了几丝畏惧，语气也虚了些：“你个不孝女，你别想吓唬我，我可不怕！”
话虽这么说，陈氏的脚却很诚实地带着金宝往屋里走，她怕了，世界上没有人不怕死，像陈氏这种泼皮无赖更是惜命得很。
“站住！”灵公子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陈氏脚步一顿，“鸾妹妹胳膊上的伤是被这疯狗咬的，你想怎么赔偿？”
陈氏眼珠子一瞪，“赔？赔什么赔？一个小贱坯子，咬就咬了，有什么打紧的，我白白养了她六年，还没说叫她还我银子呢！”
这时招娣不紧不慢地抱着胳膊走出来，幸灾乐祸道：“小孩子家不懂事，你也是他姐姐，让着他点儿，别跟他一般计较。”
“就是！我年纪小，而且我是陈家的宝贝疙瘩，你们不能跟我计较！”金宝竟也厚颜无耻地梗着脖子叫了起来。
“狗咬了人，人自然不能咬回去，但是狗和狗主人都不能被轻易饶恕！”
灵公子不愿再跟这群泼皮争执，因为他深知一个道理，那就是当一个人掉进粪坑的时候，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闭上嘴巴。
他轻轻扬起手臂，三颗石头准确无误地砸中了三条腿，陈氏、金宝、招娣三人齐齐单膝跪倒在地。
“如此，便算作你们的道歉了。”
灵公子快步走过去，将青鸾打横抱起，眉头不禁轻轻皱成川字，这小丫头真是骨瘦如柴，还没有玉奴那只猫崽子重。
“把屋里头的两个小丫头喊过来，我饶你们不死。”
几人显然被灵公子的雷霆手段给吓到了，忙不迭连滚带爬地回到屋里，个个眼神中都带着惊恐。
不一会儿，两个同样瘦得跟猫儿一般的小丫头战战兢兢走出来。
是盼娣和迎娣，一个十岁，一个七岁，二人的眼睛都怯怯的，不敢看贵气逼人的灵公子，也不敢看曾经十分熟悉的希娣。
希娣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让她们感到陌生和害怕。
“来，坐到这儿来。”青鸾主动走过去，左手一个，右手一个，牵起她们的手。
她们不明白二人喊自己做什么，但她们知道家里的好事一般轮不到她们。
所以在这里待的每一分钟，对她们而言都是煎熬。
灵公子将两双筷子分别塞进她们手里，握着手中的筷子，她们有些不知所措，这是要做什么？
“吃吧，这些都是你们的了。”
盼娣盯着眼前香喷喷的兔子肉，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发出了小猫儿般的声音，“这肉，给我们吃？”
青鸾轻轻点头，“没错，给你们吃。”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盼娣颤抖着手，从盘子里捡了一块最小的肉，放进嘴里，快乐地眯起眼睛，享受着肉香在口腔里蔓延的感觉。
迎娣见状，也小心翼翼夹了一块儿，肉刚到嘴里，脸颊上就有两颗硕大的金豆子滚落下来，她哽咽着问：“这些都是给我们的？”
青鸾擦去她眼角的泪，再次坚定地点了点头，“对，都是给你们的，放心，以后有我一口肉，就有你们一口肉。”
月光下，两个可怜的女孩度过了一生中最感动的时刻，她们小心而细致地咀嚼着、品尝着得来不易的美味，将刹那的美好铭刻在心中。
等送走了她们，灵公子从随行的包袱里拿出一瓶伤药来，一边替青鸾细细涂抹，一边无奈吐槽，“你这丫头是不是从生下来就没洗过澡？你瞧你，一
碰一手泥。”
青鸾尴尬一笑，脸色微羞，试图把脸藏进月色里。
灵公子嘴上虽在抱怨，手上却殷勤得很，给她上完药后，主动承担起了洗碗、钉木头以及铲屎的重任。
他把一根木头劈成好几半，围成一圈摆好，又在木柴中加了些干草，拿火折子点燃，生起一堆火来。
火焰噼里啪啦地燃烧，烤得人暖洋洋的。
青鸾惬意地坐在火堆旁，看着灵公子拎着铁锹铲牛粪，越看越觉得他好看，好看得不像男人。
真想把他裤子扒了确认一下。
她这念头一起，灵公子便浑身不自在地僵住了，他神色古怪地看了木青鸾一眼。
木青鸾自觉心虚，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心里不住犯嘀咕，不是吧不是吧，这人的第六感这么强吗？别人说他坏话他都感觉得到？
月朗星稀，等灵公子将最后一根木头固定到土地里头时，已经到了丑时一刻，而青鸾早已将头埋进膝弯里睡着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青鸾抱到干草铺就的床上，扭头消失在月色中。
今夜，他要去见一个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