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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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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现了这个事实的佛雷德,抬头仰望着虚空,谁也不知道,他向着什么东西,或是谁,在暗自发誓。

  “裘朗士,本君亲爱的朋友,本君再次立下誓言,在你的肉身陨落前,达成你所寄托于本君身上的夙愿。朋友,你的牺牲,绝不会白白浪费!”

  身后忽然燃起两团盘旋的业火。两片不羁的火影中,分别逐渐呈现一个鹤发老者的苍劲身影,以及一个渐渐显红的血之身影。

  “拜见魔君时居然不现真身?”脾气暴躁的鹤发老者刚从转移魔法「业火之盾」的火焰中走出,便出言指责另外一个受魔君指示而前来的同伴。

  受指责的「血影」并未回答,只是不耐烦地「哼」了一声。

  见魔君许久不说话,老者也收起自己的言语,等待魔君发言。魔君这次召唤两位贤者,应该有所指令。

  “朱斯曼,「范伦铁诺南翼大陆」的计划是否已准备得当?”

  老者闻言,立刻给出肯定的答复。

  稍后,他恭敬地向魔君发问:“关于在大陆南部建造「莱安伊甸」的计划,魔君可否有其它要求?”

  佛雷德点头,思索片刻后,回答道:“「计划」的启动,提前到「日光之月」的第十九日。另外,本君考虑加派「夜魅魔蝶」幽紫以及「影翼魔骑」杰奥拉协助你完成计划。”

  “魔君能够加派其他的「六贤者」成员协助老夫自然是好。可是这样一来,留在北翼大陆的魔将不就仅剩梵了吗?

  「辉光皇翼」之华莱迪正坐守白银圣殿中的「转生殿」而无法离开;

  而「炎狱修罗」之梵则完全是一个不听从任何人命令的固执青年。这两个人都无法在北翼大陆这里协助魔君!”

  “老头子……”血影终于开口,“你忘记我的存在了吗?”

  “哼,你不是骑士团那边的「爵士」吗?”朱斯曼朝血影嘲讽道。

  “放你的屁。”

  两人正要争执时,一股足以将万物扼断咽喉致死的寒冰魔息从主人身上泛出,足以让朱斯曼与血影体内的魔脉为之颤抖。

  两人原本互不相让的怒气被此硬生生地压下。两名手下不敢多言。

  “银翼与黑曜汇合于附近的来弗雷姆。他们的动向,至少黑曜的动向,我是一清二楚的。”血影的声调恢复平静,如此说道,并瞅了朱斯曼一眼。

  魔君点头认可,“无论何时,都是以计划为先。到此为止,你们可以退下了。”

  接到退令,两人鞠躬行礼,走回「业火之盾」中。未几,火焰带着两人的魔息一起熄灭。

  接着,魔君持续步行,到达此行的目的地。

  存在他眼前的是一座散发着寒冰魔息的蓝色都市。

  这座冰雕之都是纯粹由魔力构成并坐落在沙漠上的特殊领域。

  内部景观,包括居住房屋、公用设施等建筑,一草一木等园林景色,互相交错的大街小巷,以及上述所构出的城市规模布局,皆根据自身记忆,以冰之魔力粒子「建造」而成。

  这原是一座连名字都被世人遗忘得一干二净的小城镇,过去的佛雷德曾居住过的故乡。

  能够以「冰」作为载体,将一座已经消失的城镇重现于世,那么实施这个工程的雕刻工匠所展现出的技艺绝对是非常了得。

  冰雕都市的每个细小的部分都堪称一件件绝妙的艺术品。

  无论路边的一朵鲜花还是街上的一片树叶,都可用栩栩如生来形容。不过,若工匠是要以「完全还原」作为最高目标的话,那么栩栩如生已经不能算作是至高等级的称赞。

  撇开精细度以及还原度不说,建造如此庞大的结界所需要的魔力绝对不是一个人所能够供给的。

  不要说是一个人,就算是上百人同时运用魔力,也不可能建造出如此规模的冰之结界。

  若是得到「纹徽」这种内在蕴含神秘且庞大力量的传说之物帮助的话,就另当别论了。通过纹徽制造次元结界,这种做法古往今来并非第一次见。

  范伦铁诺公国中流传着一个典故,称为「白银初曙」、或者「狭间极辉」。

  古英雄艾尔方斯率军南征时受敌人伏击,撤退至荷鲁斯河岸。艾尔方斯听从圣龙指示,发动纹徽「极北之辉」,在酷热的山谷中制造寒冰之结界。

  根据《王史通鉴》中所提及的——“时天若无缝青镜,呼冰吹雪,匀覆峡谷,南方热地遭遇北极之寒,防不胜防。”则能够恰如其分地描述当时情况以及纹徽的威力。

  获悉记忆的魔君佛雷德仿照前世,通过结界再度向即将来访之人展现极冰纹徽的真正威能。

  -

  菲尔萨丹利泰尔的双眼凝视着气势恢宏的冰雕都市正门。

  那是一座正方的框架建筑,从宏观来看它非常之简约并稳固,左右两旁的冰柱上镌刻着极其繁琐多样化的浮雕。

  与此同时,他嗅到了同族的魔息。各种魔物的气息,只要经历过一次便可以像背书般记住,下次再次遭遇就能够辨认出来。

  不得不说,多亏异于常人且优越于常人的第七感官能力「魔力感知」,菲尔萨就像犬一般灵敏。

  而此时渡来的魔息,菲尔萨确定,属于魔族君主佛雷德。

  魔君这个敌人,正是当今范伦铁诺大陆所面对的最强大的敌人。

  几年前「北伐一战」中,他与来自大陆各个骑士团的六名圣骑士进行一场旷日持久之战,最终被封印于魔族最底处的魔海领域中。

  魔君的实力无容置疑,撇开他的一切罪状、身份和名声来说,他是一个武艺高强的剑士。

  菲尔萨记得当日在逆时之塔上,因重伤处于半醒觉状态中的自己亲眼目睹到魔君仅以出手的一击便将凯雷瑟将军击败。

  从出剑到收剑,作为旁观者的菲尔萨都没有清楚看见魔君的剑,其特征以及长度。

  唯一得知的是,当时魔君使用的是寒冰系魔武技,特征似乎还和东方流传的「拔刀流」相似。

  不过,魔君使用的是直刃长剑。

  所使用的魔武技类别及其主要的元素属性——这些有关于魔君的重要的战斗情报,估计除了已败在剑下的凯雷瑟与当时半昏迷的菲尔萨,其他人都尚不知晓。

  尽管如此,菲尔萨并不敢贸然突入面前的怪异都市,直接与魔君对峙。

  他从行囊中掏出队长交托的信号发射装置。

  这是一个并不比他拳头大多少的小型机关,只要往里面注入少许的魔力,里面的魔导晶石能源材料便会剧烈地互相反应,产生魔导能量,为冲上天空的颜色信号弹提供足够的动力。

  准备就绪,操作方法也确保无误。信号弹肩负着自己的使命,往天空的至高至深处进发,其尾巴无声划过天幕,留下赤红色的垂直轨道云。

  其实,至此,菲尔萨的任务就算是成功完成了。临走前,他好奇地从正门向都市中肉眼所能到达的最深处瞥望。

  那一瞬间,都市的景象激起了内心中沉睡已久的回忆。

  正因如此,在骑士团的援兵尚未到达前,菲尔萨不由自主地,一步一步,踏入这座冰雕都市。

  在都市内部,他不可置信地四处张望。实际上,他非常惊讶,惊讶于这座都市的道路、房屋建筑、以及整体的布局,都与自己的故乡非常相似——

  不消一会,他不再欺骗自己,这里简直就是自己的故乡,比例为一比一的冰雕模型。

  菲尔萨的故乡,是一座已被历史与人们忘却了名字的海边小镇。

  当时也正因被大多数人遗忘,它才受到了幸运女神的眷顾,未被魔族动乱波及。

  不过,经过一轮仔细的观察,他发现了这里与故乡不同的地方。

  冰雕都市中的房屋风格稍有不同于十年前故乡应有的哥特风格——甚至还不同于当时其他的欧式风格,而是近现代才兴起的范伦铁诺式风格。

  关于近现代范伦铁诺式建筑特色,其实从刚才穿过的冰雕都市正门的特征就可见一斑。

  这种风格大体简约,而细节却出乎意料地繁琐精致,也就是现时工匠口中所谓的「拥有简单外表结构的房子,雕刻有很多且很漂亮的浮雕」。

  然而,用冰块雕刻而重现出来的一系列范伦铁诺式建筑,其色彩都因材料颜色的单一完全沦为千篇一律的纯白,失去了此风格特别著名的色彩多样性。

  以上正是此处冰雕中凝聚着的艺术精髓。

  可是,此刻心神不宁的来访者菲尔萨并没有闲情逸致去思考这些与自己无关的艺术风格。

  一方面,晶莹的冰雕如一面面镜子,让人彷徨;

  另一方面,则是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有关于故乡的记忆,特别是有关于母亲的死亡。

  城镇受袭、母亲为保护村民牺牲、村民除自己和姐姐外无一生还……这一幕幕触目惊心的光景,似乎映照在这座竖起一面面镜子的冰城中。

  这座城市毫无生气。因为在记忆中,自己的故乡已经死去。

  如果把曾经的故乡比作一个活生生的人,那么现在这座模仿故乡的冰雕都市则是一头复活的丧尸。

  菲尔萨一呼一吸的声音,方圆几米外都可以听见。

  他试图想从这座都市中寻回自家的房屋。

  于是他来到了曾经是自家房屋的所在之地。

  此处的自家改为一座比其他平民房无论是高度还是级别都高出一截的别墅。

  有心人将菲尔萨的故乡以冰雕形式重现出来。

  可是这个有心人却又将菲尔萨的家更换成一座宏伟的别墅。

  他惊讶地望着都市中的「自家」,不明所以。

  另外,自家的花园还真是一切如旧。冰雕的榕树上,飘下一片白色平滑的树叶。菲尔萨顺手将其拾起。

  四周非常寂静,可是他的脑海里嗡嗡作响。为了让自己镇静下来,他开始从手中那片「冰镜」中窥看自己的面孔。

  白色的头发,其中原本还应略带的浅灰,在冰镜中化作浅蓝;

  本应充满年轻人该有的活力光彩的面容,因伤憔悴,更因为在冰镜中而抹上了一层不吉的寒色;

  端正的鼻梁,与常人无异,在那下方的双唇紧闭,几乎没有血色;

  而那双透出些许疲惫也不失决毅的青瞳,自己看起来,觉得冷得有些骇人。

  他不断凝视着自己的面貌,并试图通过此举理清自己的思绪,找到心中的真实想法。

  渐渐地,他发现自己的眼神开始颤抖、波动。所谓的决毅,也逐渐沉没在波纹不断的瞳之湖面中。

  我——在彷徨吗?

  发现了自己的真实想法的同时,镜面裂现了几道纹。突变不仅如此,魔物的魔息从别处传来。

  骑士的身心瞬间进入战斗状态。从别墅的后方,几只冰雕魔物——有爪鹰、有夜叉、有魔猿,有魔狮,都一一跃出,并分别以自身独有的形态与姿势盘踞在别墅的屋檐上方。

  菲尔萨面临突发的战斗。

  冰炎剑佛兰赞恩一出,受主人意念控制转化成炎剑形态。不灭的火光幻影映在剑身上,放出炽热的气焰;

  同时它也映照在四周的冰雕面上,为这座城市抹一层新的色泽。

  他并没有因为别墅是都市中自家的象征而手下留情。

  手中的火焰如抢掠一样扫荡过身前的一切,冰雕遇见克星,刹那间化为乌有,包括「自家」的冰雕别墅,包括未能够逃之夭夭的冰之魔物,它们全部化为蒸腾的水蒸气。

  前几秒突现的魔息,受火焰威能的施虐,消失得全然无踪。回头一看,这个街角中的大部分建筑也因受火焰余热的影响,都溶化得不成形了。

  正得意地纳剑入鞘之时,菲尔萨感到脑袋一阵眩晕以及胸口出现裂痛。

  他面露苦状,内心没想到魔脉的毛病又再度发作,左手拔出剑,警惕着偷袭的发生;

  右手从胸口袋子掏出那袋小晶块——魔脉病状的特效药。他用手指夹起其中的两颗,搁着喉咙咽下。药效传递全身,症状终于减轻不少,然而额头上已经大汗淋漓。

  他心想,如果不是雪莉先前为自己准备的特效药,在这个关键时刻派上用场,自己早就倒在这座冰雕群中,甚至还化作其中一座冰之雕像了。

  直觉告诉他,随时还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突发战斗,魔脉的老毛病可能成为这个情况下的致命伤。

  因此,菲尔萨提醒自己必须多加小心。

  冰之故乡中还有一处地方,与记忆中截然不同,那就是坐落在城市正中央的宏伟高耸的建筑。

  他继续走近,试图要将它观察得更加清楚。那是一座下宽上窄的塔式高楼,顶端顶着一块圆饼形的承载体,如一朵最大程度绽开的多瓣鲜花。估计那是一座大型的露天观测台。

  原本,在旧时的家乡中,这个地点所矗立的是一座不高的古式瞭望塔。

  那时,菲尔萨就听父亲提到,镇长打算将残旧的瞭望塔拆除,建一座崭新的观测台。镇长与镇民未了的夙愿,居然于此时此地实现。

  一幕幕如梦般怪诞离奇的景象接连出现,让来访者越来越糊涂。恍惚中,他发现,似乎有人正从某个高远处俯视自己,如同天空的老鹰紧盯地上的兔子,利爪未至、气势在先。这股气势的发出者,也不打算隐藏自身的目光与气息。

  他顺着魔息的源头,往上望去。杀气来自高处的观测台。

  菲尔萨虽然没有如雪莉那般的「鹰眼」,不过还是足以将那个人的服饰与样貌看清了一个大概。

  魔君的装束,父亲的面孔。

  如果自己正在做梦的话,那么肯定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噩梦。

  菲尔萨立即寻找方法前往观测台的顶部,他步入建筑底层的入口,以最快的速度爬过通往最高处的冗长阶梯,期间魔君的魔息也越发明显。

  顶端,豁然开朗。空旷,高空的清风刮脸。

  所处之地是这座冰城中离苍穹最近的场所。

  精心为来访者准备冰都中的一切的主人,已经在此处久等多时。

  魔君佛雷德第一次摘下面具,露出真面目。

  非常年轻,几乎十年不见,却从未老过。他的面孔,棱角分明、宛若钻石般坚毅,更是不曾出现过一丝皱纹。双瞳截然相异于凡人,呈现红蓝双色,锐利无比。

  “你是……”

  毫无疑问,这正是父亲。

  怒色、冷峻、以及一种明显的失望——三种互相夹杂的眼神凝成一柄责问的小刀戳穿内心。

  先前,菲尔萨认为在冰雕之都市中遇见的无非都是冰雕幻象,不过现在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事实。眼前并非冰雕,并非幻象,而是活生生的人,多年不见的亲人。

  巨大的冰雕观测台上,他与父亲重逢。过去,与他相依为命的只有姐姐一个。此刻,因遇见血脉因缘的至亲之人,他情绪激动。

  同时,菲尔萨的身体正遭受另外一种激动感的碾压。

  体内的魔血与魔脉,遇见主人同族中最为强大的君主,产生剧烈的共鸣,以至于每滴魔血、每颗魔粒都为此而沸腾。

  无论是持剑的左手、还是空着的右手,都在不住颤抖。

  心灵因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而感到战粟。

  与亲人对峙——是拥有恶魔血脉的骑士所能遇到的最残酷的情况,也正是菲尔萨曾经料想到最坏的状况。

  当时他不断这么说服自己,只要贯彻自己的信念,将心寄托在剑上,毫不迟疑去挥动它,打败敌人,斩杀敌人,事后不后悔,就一切都会过去。

  万万没有料到的是,父亲竟是身为魔族最强大的君主佛雷德。

  面对魔君,同时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菲尔萨毫无胜算,更不用说要打败他,斩杀他。

  摘除相隔两人的面具后,佛雷德就这样一直凝视着菲尔萨。良久,终于开口说话。

  “你的故乡——卡拉帝纳。还记得吗?菲尔萨丹利泰尔!”

  “父亲……”

  “正是我用「极北之辉」的力量,将死去的故乡再次「复活」。”

  父亲对故乡的执念,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强烈,他铭记城市的布局、每一条街道、每一座建筑、每一个角落。

  甚至是那已经被绝大多数人遗忘了的城市真名。

  他不惜一切代价,利用纹徽将它重现于世。就连城市未了的夙愿,曾经作为其中一份子的魔君也替它实现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这里……正是首个为了「计划」而牺牲的地方!”

  佛雷德亲自为菲尔萨诠释自己的信念,就连语气也与往常不同。

  魔族中没有一个人可以享受这样的待遇。

  “我渴望消除战争。可是开辟和平的道路的开端,必然是战争。”

  “魔族……不正是魔族……引起大陆战乱的不正是魔族吗?”

  菲尔萨的发问,从未像今天一样颤抖。

  那可是触动着自己内心最深处伤痕的问题。

  “你所看到的是真正的和平吗?你的「寒泊之瞳」所看到的仅是那层虚伪的表面吗?对于艾尔方斯卿的抱负,继承了他的记忆的你,到现在还一知半解吗?”

  “这些东西……这些东西……”

  菲尔萨的表情,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古怪起来。

  “在考虑你所说的这些东西前,我清楚了一点。是你,杀害我妈妈。”

  闻声,魔君无言。

  “就算不是亲手杀害,你也是间接凶手。因为源头,魔族的动乱,正是你发起的。”

  菲尔萨所最不能容忍的存在,便是直接和间接杀害亲生母亲的凶手。

  放下一切想法,包括什么样冠冕堂皇的理由,此刻情绪几乎失控的他,只追究内心最深处的怨恨。他咬牙切齿。

  “你母亲为卡拉帝纳牺牲的时候,我还没有重回魔族,也不是君主。不过我承认,是我延续了动乱的战火。”

  魔君保持冷静,陈述事实一样说着。

  父亲的话语中并未含有丝毫后悔过失的态度,这让菲尔萨握剑之手的颤抖,从战粟转为愤怒。

  “菲尔萨丹利泰尔,成大事必须要牺牲一些重要的东西,目的是取得更为重要的东西。”

  魔君佛雷德收起了刚才的语气,以及刚才一并流露出的一切感情,咆哮道:“愿你和母亲在黄泉相聚那时,正是我夙愿达成之日!”

  未等对方反应过来,魔君的「拔刀术」激鸣起一阵鬼神般的恸哭声,将整个观测台震得粉碎。

  坚固的巨大建筑从破坏力发起的最上层开始崩塌。

  巨冰雕至上而下碎作无数的小冰块,没有灰尘飞舞,只是寒气飘散。

  没有落足之地,菲尔萨随着碎块坠落。

  以地面为落处的「落石」,雨一样落下。在这中间,亮现一个发出青色耀光的身影。

  佛雷德全身泛着燐光,在冰块雨中迅速往下俯冲,追击菲尔萨。他半空「拔刀」,凝聚愤怒与决绝的两道寒冰剑气从腰际发出,化成叠月牙状,离开剑锋后交叉成致命的利刃。

  佛雷德为了这一战,似乎已释放出纹徽之力。那片围绕在魔君身旁的光,与菲尔萨自己的光有几分相似。

  菲尔萨咬着牙,眼眉间燃起决意。意发在先,他的专有纹徽「冰之燐光」在一刹那间发挥威能。

  不仅如此,护手盾也与纹徽一起联动。

  纹徽的光芒让盾结起强大的七角形防御魔法阵,抵挡重叠月牙状的犀利剑气。

  两种同根相生的力量,在因激烈碰撞而产生的刺眼白光后互相抵消。

  见状,佛雷德驱动纹徽,让自己化为一道极昼之光,并以光速穿过纷飞的落石雨,移动到另外一座七层建筑的最顶端。

  待他再俯视地下时,菲尔萨的身影也消失得无踪,可魔息尚存。

  在比佛雷德所站立的地势较低的半空中,划出一道亮影。菲尔萨拖着长长的燐光尾巴,反拱抛物线般越过魔君,最后停留在上空。

  此时,菲尔萨手中的佩剑幻化成摇曳的绯火之影,就像是冰海上的一点朱华。从手中喷出的粗壮火舌,射向魔君。

  那是一个惊人的瞬间。佛雷德将剑往半空一个弧抛,换手稳接,将持剑手换为左手,顺连做出预备「拔刀」的姿势。

  如果魔君用于蓄力攻击的武装是东方武士刀的话。

  那么这个姿势可以叫做「居合腰」。

  魔君的「逆拔刀」将呈现出另外一种与众不同的破坏力。

  在结界内盈满的寒气,大量在魔君身旁聚集,不断怒吼,不断盘旋,直至魔君的真刃一拔出,障壁一样的寒气也随即转守为攻,化作数百道四散的真空锋刃,切花一样斩碎咆哮而来的火龙。

  「拔剑旋岚界」斩开魔法攻击。

  被劈散的火柱碎成漫天的一片片火花瓣和零碎的火星,密集地布满四周。

  佛雷德的纹徽正是「极北之辉」,其特性正如刚才一刻所示,完全不惧怕火焰魔法。

  可是,明知这点的菲尔萨为何鲁莽用招?该不会是面对杀害亲人的仇敌时,被愤怒和疯狂冲昏头脑了吧?

  佛雷德低估了菲尔萨的实力与头脑。在魔君眼前,燐光骑士的身影在散落的碎火红莲中再次乍现,并以前所未能达到的极速向魔君以冰之剑突击。

  菲尔萨所持的纹徽将要到达持续时限,释放的冰之魔力也达到了临界点。因此,他打算要拼力一击,尽管深知一击必杀的可能性非常渺茫。

  面临带迅雷袭击之势的菲尔萨,佛雷德不得不放弃「拔刀」姿势,举剑护身。

  菲尔萨那道带着青色光芒的剑锋,迅落至佛雷德所举着用于防御的剑上,并将其连鞘拦腰斩断。

  多亏断剑的抵御功劳,菲尔萨那「冰华烈舞」的攻势稍有缓冲。

  所以佛雷德轻易地侧身躲过剑锋,还加以手肘的一击撞向对方的脸颊。

  菲尔萨轻受一击足以失去平衡,整个人歪了开去,与魔君拉开一段距离。

  失去纹徽加持、此时半跪立的菲尔萨,身上的燐光也渐渐消失殆尽。

  佛雷德不打算追击,手里的武装已经报废,于是果断将其丢弃在地上。

  他再度化作极光与菲尔萨拉远距离,不消一瞬出现在另一座建筑的最高处。

  菲尔萨边喘气边凝望着伫立于高远处的魔君佛雷德。

  他不能再依靠纹徽、加附燐光实施瞬移,一时半刻是追不上魔君的步伐了。

  然而,魔君正是精心算计到了这点,趁对方无法短时间内赶至自己身边,口中开始咏唱魔法咒语。

  地上歇息的菲尔萨按兵不动,心里估测着对方的把戏。

  佛雷德是要咏唱强大的范围魔法来轰杀自己吗?

  菲尔萨根据「魔力感知」能力所告知自己有关四周围的魔力波动情况,辨析着咒语的类别。

  之后,当即否定魔君要使用攻击魔法的想法。

  他发现魔君咏唱的是传送魔法。

  佛雷德想要逃跑?不,不可能,方才的战斗,自己并未占上风。反而是佛雷德连连压制着自己,自己处于被动的作战状态。

  无论是纹徽的力量、魔武技还是体术方面上,他都逊色几个等级。

  正思考时,菲尔萨发现,在佛雷德面前出现并裂开了一道时空之缝。

  这道裂缝像是一只怪物的血盆大嘴一般,逐渐张开,并吐出一柄利器。

  暗蓝细长的剑柄、左右不对称的怪异剑格、最后现出一米多长的黑金锋利剑刃。

  魔君的第二柄双刃的佩剑,通过魔法完整传送至主人手中。

  魔君将爱剑临半空挥舞,黑锋划出银光。剑的长度惊人,甚至让剑尖将地面划出一道浅剑痕。可是尽管如此,魔君的试剑依然洗练。

  先前,菲尔萨以火柱攻击引佛雷德出剑拔击。

  刀剑拔击过后,必须将其纳入剑鞘,才有可能实施第二次拔击。这就造成了攻击的间隙。

  菲尔萨正是巧妙利用这个间隙,实施强袭,成功让魔君失去武装。这一着看似成功了,不过菲尔萨并没有因此而占得战斗的上风。

  魔君召唤出了真正的佩剑。

  魔君佛雷德根据记忆,菲尔萨应该是被其姐姐禁止学习魔武技、成为骑士的。

  事实与愿望相反,他违背家人意愿,苦练魔武技并学有所成,踏上斩魔道路。

  “你执迷不悟呀……菲尔萨丹利泰尔……”

  魔君暗自叹息,继而心生愤怒。

  他用剑指着菲尔萨,清楚他对这柄怪剑的疑问,以贯彻空气的洪亮之声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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