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秘党的根基
“现在到我了。”杨闻念仰起头看所罗门王。
三位秘党中国分部特使中最中间的苏邑也转过了头来。
在此之前，无论是诺诺、凯撒以绝对支持的姿态出场，还是查尔斯带来第二种不同的意见，这个中国年轻人都没有什么反应，但现在他的注意力落到了杨闻念身上，眼神认真而好奇。
“我知道你。”所罗门王看着台下的年轻人长叹口气，“杨闻念，装备部特招实习生，言灵是天地为炉。”
“不只是装备部，其实科研所里的人也都很关注你。上上任弗拉梅尔导师【门捷列夫先生】的言灵便是‘天地为炉’，而你沉稳端正的性格我们也很喜欢，所以我们都想把你培养成下一任弗拉梅尔导师……”
“但你今天也要站在他们的那一边，公然对抗整个秘党建立的根基吗？”
杨闻念提起座位边上那柄黑色的长剑，走到了楚子航身边，“不，比纳特先生，我觉得秘党建立的根基并不是《亚拉伯罕血统契》。”
“你说什么？”所罗门王声音再度拔高了几个八度，一双怒目眼眶欲裂，“年轻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觉得秘党建立的根基是一代代屠龙者们的信念。”杨闻念把剑拄在地上，这是他清晨和帕西交手时使用过的武器，被他带了过来。
“初代秘党执行人亚拉伯罕的信念是维持混血种血统与混血种社会的稳定；第23代秘党执行人柏拉图的信念是让混血种在强大的力量中找到自我；第31代秘党执行人圣乔治的信念是守护好普通人的世界不被龙族侵犯、同时不让龙族的秘密在寻常世界流传……”
“当代秘党执行人昂热的信念是杀光龙族，让龙族为他们给这个世界带来的创伤付出应有的代价。”
杨闻念用剑鞘敲击地面，把所有人的思绪从那一代代秘党执行人的功绩中唤醒，“这才是把我们凝聚在一起的根基，秘党支持、接受、容纳、并帮助每一位屠龙者的信念，并将那份信念变成自己的一部分，而血统的稳定正是这千万道信念中的一个。”
“那么楚师兄，告诉所罗门王，你的信念是什么？”
被围在木栅栏中间的楚子航微微低头，“我的信念……是对一尊强大的龙类挥刀。我知道我很难战胜他，但我一定要面对它。”
“听到了吗？比纳特先生。这是一位屠龙者的信念，它也许没那么高尚，但它是秘党的根基。亚拉伯罕不是秘党，你也不是秘党，楚子航也不是秘党，但亚拉伯罕加上你再加上楚子航，就是秘党了。”
“秘党从来都是千千万万个屠龙者在一起的力量。”杨闻念竟是开始反问所罗门王这位大法官，“血统危险？当然危险啊。”
“但我们是火中取栗的人，不掌握这些危险的力量，我们拿什么对抗龙族？我知道楚子航在你们眼里是个血统不稳定的危险人物，但是在我们眼里，他是个坚定的屠龙者，我知道他最终会滑向深渊，但在此之前他还是我们的同伴，他还是一个骄傲的屠龙者。”
所罗门王把目光从杨闻念身上移到了楚子航身上，正对上了那双已经重新点燃的黄金瞳，“那他滑进了深渊之后呢？”
“那时候我会杀了他。”杨闻念一剑划向身侧，锋利的剑身从剑鞘里滑出，挂在剑尖之上没有掉下去，但剑锋已经贴到了楚子航的脖子前面，而楚子航也没有躲闪，平静地和所罗门王对视着。
他像是个犯人，被关在木制的囚牢里，锋利的剑又悬在脖边，但又不争不怒，好像并不惧怕死亡。
“你能做到吗？”所罗门王扶住额头，闭上眼冷冷地问，“虽然你的言灵位阶更高，但那是研究型言灵。而他的言灵是‘君焰’！”
“我的师傅是李书文。”
“什么？”所罗门王猛地睁开了眼，连拐杖都没握住摔到了桌上，“你的师傅是尊敬的‘东方武圣’李书文先生？”
“对。”杨闻念握着剑，转过身面向所有看过来的学生，看着他们眼睛里的忧虑和挣扎，他却无比坚定，“我起誓，如果有一天，楚子航的血统失控，变成死侍，那么我会亲手杀了他，在他危害这个世界之前。”
所罗门王已经恢复了镇定，他捡起了自己的拐杖，双手柱着重新站直，“你是以你师父李书文的名义发誓的吗？”
“不。”
他唰地收剑，挂在剑尖上没有掉下去的剑鞘重新复位，“我以我自己、我以杨闻念的名义起誓。”
“虽然我很尊敬李书文先生，但他的徒弟这层身份还不够。”所罗门王的声音又平静了下来。他环视一圈，看着最前面的苏邑、墨文山、姬如青筠，又看着站在他们身后的陈墨瞳、凯撒、杨闻念，最终看着已经全体起立的狮心会和站在狮心会最前面的兰斯洛特、查尔斯、苏茜。
“你们是很棒的年轻人，但正因如此，我无法相信你们的誓言。年轻人是无畏而冲动的，你们思考地太理想了。”
“不要怪我，孩子们，但……”
“但你太教条了，比纳特。”
雄浑的声音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一道让大地震颤的脚步声。
高壮的男人站在敞开的门口，双臂抱胸，灿金色的瞳孔里折射出让人心寒的光来。至少两米往上魁梧的身躯似乎把门外的阳光都要遮住，透着无与伦比的压迫感，看着他仿佛在直视一头巨龙！
不似其他人一样不自觉地避开视线，凯撒极度认真地打量着这个人，只觉得越看越觉得无法呼吸。
“别一直看。”杨闻念用剑柄敲了敲凯撒的胳膊，“贝奥武夫一直有吞食龙血，现在他有在收敛，如果彻底爆发开他身上的龙威可以说和一般的次代种龙类没什么区别。”
点点头，凯撒移开了目光。
“尊敬的贝奥武夫先生！”所罗门王激动地就差直接从陪审席上跳下去了，“您怎么来了？”
贝奥武夫往审讯厅里面走，边走边说，“不来的话，你就要监禁一个优秀的屠龙者了。”
“可是他的血统……”
“我知道不稳定，但诸神黄昏就要来了，我们需要力量。把他监禁起来，不如让他踏上战场、发挥那不稳定血统带来的强大力量。这些年轻人思考问题的方式确实太理想了，但诸神黄昏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我们要理想起来，理想着能够将其度过。”
“至于那血统失控的代价，难道还能比诸神黄昏更可怕吗？而且如果他真的堕落为死侍，那么所有人都会杀了他，包括这些学生，也包括李书文和我。”
“他未曾堕落时，他便是屠龙者，是我们的同伴；当他堕落后，对他挥刀是对曾经那位同伴最好的告别。”
贝奥武夫看着所罗门王摇头，“你太教条了，比纳特。”
“对不起……”所罗门王低下了头，“我竟然遗忘了诸神黄昏……”
原本还有些热闹的审判席骤然陷入了安静。这些科研所的老人是秘党的根基，他们远比台下的学生们更清楚诸神黄昏是什么样的一场灾难……
上个世纪那场被称作‘西班牙大流感’的灾难死了五千万人，但诸神黄昏如果真正到来又何止是五千万？
此时的人类需要力量，无论这力量是向谁借来的。至尊的龙王、贪婪的魔鬼、亦或者光辉伟岸的神明……
训斥完所罗门王之后，贝奥武夫把目光锁定在了杨闻念身上，“李老头的徒弟？”
“嗯。”
“李老头最近怎么样？有没有要死啊？”
“挺健康的，估计还能再挺几十年，如果没死在诸神黄昏里的话。”
贝奥武夫咧嘴笑了笑，下巴上的鳞片摩擦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李老头听到你这话不会气地揍你一顿吗？”
“不会。每一位屠龙者都做好了战死在诸神黄昏里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