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亚瑟王与圣剑
踩在湖水凝成的道路上，查尔斯觉得有些奇怪。
他一步一步地数着，已经走了整整五十步，但和湖中心那座岛屿之间的距离好像并没有被拉近。
查尔斯回过头，想要问问自己的外曾祖母发生了什么，但是却发现不知何时弥漫开的水雾遮挡了身后的光景。
整个世界白茫茫的，只剩下了他、脚下的水路，以及背后那个好像很近又好像很远的湖心岛。
“这里是什么地方……”他猛地转回头。
变了，仅仅是一转身的时间里，整个世界都变了！
这片湖忽然变的无限大，一眼望不到尽头，面前的岛屿与大树也都不见了。
哪里还与什么岛屿和大树，这里只剩下浮于水面的一座石台，和台面上那一根仿佛擎天的石柱！
所谓的石柱依稀能够看出是一把剑的模样，那剑贯通天地，插在刚刚好高出水面的石台上。
石中剑！查尔斯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剑是灰色的，就像它底座的石头一样，如同时光蒙上的一层厚厚的灰。剑身上遍布大大小小的裂纹，仿佛摸上一下它就会突然崩裂成无数碎块、浸入这冰凉的水里。
而整整十几道锁链拴在巨剑上，青铜色的链子绷得笔直，一端缠着剑柄，另一端没入水里，根本见不到底。
查尔斯明白过来，自己在湖边看到的柳树就是这把剑，柳树垂入水里的枝条则是那仿佛囚牢一般的锁链。
这就是传说中的圣剑，以及圣剑的十三拘束……
他一条链子一条链子的数，却只看到了十二条没入水中的锁链，第十三条不见踪影。
正当他疑惑间，忽然发现巨剑插入石台的地方有一个深青色的王座，上面嵌着数不清的宝石。
王座的两侧扶手上刻着栩栩如生的狮子，一双手正按在狮子的头上。
那双手的主人穿着天青色的甲胄，戴着黄金的冠冕，披着内红外黑的斗篷。甲胄的胸口有着烙印出的花纹，是一只鬃毛飞舞的雄狮和一头鳞爪飞扬的赤龙在搏斗。
跳动着红龙之心的狮心王……
查尔斯明白过来，传说是真的！亚瑟王是真实存在的，他被誉为不列颠的红龙，统领着威名远扬的圆桌骑士团，手持着传说中的圣剑断钢。
他是一个……绝强的混血种！
仿佛察觉到了查尔斯的到来，王座上的人缓缓地睁开了眼。
“欢迎来到这里，我的后人。”
那声音低沉而雄浑，在水面上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你就是……亚瑟王吗？”查尔斯愣愣地问。
“亚瑟·潘德拉贡。叫我亚瑟王也没错，虽然我更喜欢狮心王这个称谓。”
“过来吧，孩子。”他招招手。
查尔斯刚想抬脚，就发现自己已经到了王座的正前方，和亚瑟王面对面，他抬起的脚如果落下，刚好会踩在自己祖先穿着骑士皮靴的脚背上。
于是他的脚僵在空中，尴尬地一点点往回收。
“你可以踩下去。”亚瑟王笑了笑，“我并没有身躯留存，你只会踩到圣剑的剑鞘。”
虽然觉得这样有些违逆祖先，但查尔斯犹豫片刻后还是一脚踩了下去。他不是杨闻念或者楚子航那种定力的人，他忍不住不去尝试。
果然如亚瑟王所言，面前这个真实到呼吸声都能听到的人是根本不存在的，他一脚落下，踏在灰色的石质地面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往后退了一步，查尔斯忽然想起了刚刚亚瑟王的话，“你是说……我们脚底下的这一大块石头是圣剑的剑鞘？”
“没错。”亚瑟王点头，“被十三拘束缠绕的圣剑，除了它的剑鞘，还能插在哪里呢？”
“那这剑鞘和圣剑都真够大的……”查尔斯再度环绕了一圈把圣剑束缚住的锁链，“可是我只看到了十二条锁链，第十三道拘束在哪里？”
亚瑟王仰起头，看着头顶高耸的石剑，“第十三道拘束，不在剑柄上，在剑身上。”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石剑忽然颤动了起来，剑身上密布的裂痕开始扩大，甚至有成块成块的碎石落下，但是一道无形的领域以亚瑟王为中心张开，所有的碎石都被挡在了外面。
“言灵·无尘之地？”
“不是无尘之地。是它的进阶——风王结界。”
得到了答复的查尔斯不再说话，认真地看变了模样的圣剑。
这时他才发现，圣剑上的那些裂痕不是由一点往外散开的，而是沿着一条清晰的痕迹，从剑柄弯弯曲曲地延伸向下。
就好像那也是一条锁链，只是在千万年的时光中，浓厚的灰尘把圣剑整个裹住，也把那第十三道拘束尘封住了。
过了良久，整个世界都被尘埃遮掩，也不再有碎石落下。
言灵·风王结界的领域忽然崩碎，巨大的风压往外疾驰，瞬间吹散了空气中弥漫的灰尘。
圣剑也终于展露出了自己真实的模样。
远比外面十二道锁链粗的多的链子从看起来像剑锷的地方开始，一圈圈地缠绕着向下盘旋，上面满是紫红色的铜锈。
青铜色的圆形剑身上密布着无数花纹般的诡异符号，还有着一幅幅仿佛是壁画的雕刻，雕刻中无数的龙在空中飞腾，雕刻中人群在地上拜服，雕刻中黑色的龙把白色的龙沉入冰海，仿佛从此万劫不复……
“圣剑是什么？”查尔斯望着这些雕刻，呼吸一紧，觉得自己接触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它……和龙族有什么样的关系？”
“你应该猜到了吧？我的后人。”亚瑟王仰起的头低下，看着查尔斯，“所谓圣剑，便是记载了整个龙族历史的冰海铜柱啊！”
“但是它并不完整，圣剑只是冰海铜柱的一半，另一半随着黑王的死沉陷进了无尽的冰海里，大部分历史都被记录在了另一半里，圣剑上只能看到那些我们了解的那些故事。”
“其实这很正常，毕竟我们的先人们就是从这半截留存下来的冰海铜柱上窥得了龙族历史的一部分。所以很抱歉，即使获得了圣剑，也无法让你知道历史中被掩盖住的那部分的样子。”
“冰海铜柱？”查尔斯感觉自己在卡塞尔学院龙类史课堂上的记忆在一点点复苏。
其实他没怎么认真听过那门课，但是杨闻念总是会在‘不正常混血种研究学会’的小聚会里，把教授嘴里又臭又长的龙类史用一个个生动的故事讲出来，也不知道他那知道的那么多故事。
他和路明非能在龙类史这门课拿到A的评分全仰仗杨闻念的功劳。至于零和奇兰，那两位都是学霸，不像他和路明非，好几门课都在及格线的边缘挣扎。但凭借从小对混血种世界的接触和学习，他所有课都稳定地拿到了61-65分，不需要像路明非那样小学期回去补考。
“传说中黑王尼德霍格在极北之地的冰原中竖起了参天的青铜柱，在铜柱上记录自己的战争史，记录自己统治世界的威严，也记录下了镇压白王叛乱的战争……”
查尔斯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但是冰海铜柱和其他所有的龙族遗迹都在黑王死之后消失了，连影子都没有留下。”
“尼伯龙根。”亚瑟王解释说，“龙族存在过的痕迹在黑王死的时候整个翻转到了尼伯龙根里。”
“那是世界的里侧，是天空的更外面、是大地的更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