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唯有死亡可以作为终结
杨闻念翻身靠在了奥丁的怀里。
披着甲胄的奥丁大概两米五高，远比他要魁梧，他挥剑砍在了奥丁扬起的手腕上，一下又一下，根本不给他挥动巨剑的机会。
终于，奥丁痛吼着松开了手，杨闻念向后暴走，推着它往后狂奔，猛一用力把它撞倒在了高速路上，一路不知压死了多少死侍。
膝盖顶在奥丁胸口，锋利的骨刺刺穿胸甲间开裂的缝隙，红色从骨刺尖端往上蔓延，杨闻念嗅到了血的味道。
他双手握剑沿着甲胄的纹理一剑剑挑破金线，奥丁每一次想翻身站起来，他就用膝盖顶一下，把它死死地摁到地上。
终于，它胸部的甲胄整个破裂，杨闻念把剑插在地上，伸出手拨开沉重的甲片，露出了那一身黑色的西装来。
他伸出手，把那个浑身染血的男人从破烂的甲胄里拎了出来。
“楚天骄！”杨闻念捧着他的脸低吼，仿佛想要把这个眼角长出皱纹的中年男人唤醒。
他管副校长要过楚子航的资料。副校长是秘党的弗拉梅尔导师，拥有的权限比起昂热只高不低，他很顺利地查到了楚子航的生父。
秘党执行部灰名单成员，楚天骄，S级血统，2005年，失踪。
但其实他并没有失踪，五年前‘蒲公英’台风肆虐的某个夜晚，他被留了下来，以留在这条尼伯龙根里作为代价，换取了楚子航能出去。
他从来都不是个好爸爸，除了那一天。
但怀中里的男人瞪着金色的眼瞳，目光中只余下愤怒，他双手掐住杨闻念骨甲覆盖的脖子，即使是彻底落败也没有停下战斗。
把他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掰开，杨闻念单手握住他的两条手腕，而后一拳砸在了楚天骄的太阳穴上。
这个曾经的S级混血种，现在的冒牌货奥丁，昏了过去。没了身为人类时清醒的意识，又没了那身甲胄，他不过只是个身体强大一点的普通人罢了。
“我带不走你，除非我杀了真正的奥丁，解除你精神中的烙印。”杨闻念把楚天骄重新塞回魁梧的甲胄里，把那些断裂的甲片往他胸膛上铺开，“很抱歉，现在我还做不到。而且我也觉得不应该由我来做这件事。”
“你儿子说过，终有一天他会回来的。你知道吗，你儿子很后悔那天听你的话开着车逃跑，他从那一天开始就杀死了曾经懦弱的自己，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会和你并肩战斗。”
“现在的他是个男子汉了。他把你老婆照顾得很好，虽然这话有点怪，好吧，我换个说法，他把他妈妈照顾得很好。”
“安心等待……”杨闻念把甲胄的面具撕了下来，覆在了楚天骄昏迷过去的脸上，“楚子航会回到这里，带你离开。”
“你只需要……安心等待！”
杨闻念站了起来，他朝着兰博基尼Reventon慢慢走去。‘玉骨’的骨甲往身体里缩，鳞片也在缓缓消失，同时一个无形的光轮以他为中心扩张、扩张、飞速地扩张！
所有的死侍都在逃窜，朝着远离杨闻念的方向狂奔，仿佛感知到了那光轮会把它们杀死，神与形俱灭。
苏晓樯看着那张清秀沉默的脸逐渐在自己面前清晰起来，也看着那个半透明的光轮覆盖住了不知多大的范围，前车灯的光都被光轮扭曲，照向天空。
杨闻念把前车盖上的‘玉剑’抓起，塞回了后背里，而后来到副驾驶室门前，脚步停下，黄金瞳熄灭为黑色，他身上最后一点‘龙’的痕迹也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那个积蓄了接近一分钟的光轮爆开了，彻底爆开。
无与伦比的高温毫无征兆地出现，这高温没有源头，简直违反了物理学的常识，但高温就是出现了，那些往外逃窜的死侍被直接点燃，路边的柳树也被点燃，漂泊的大雨被点燃，就连天空上浓厚的云朵也被点燃……
整个世界化为火海，除了这辆兰博基尼Reventon，以及前方地上躺着的那身甲胄。
言灵序列表第104位，言灵*冕日。
杨闻念打开副驾驶的门，“你开车吧。往前直开就行，不会再有什么东西阻拦了。”
苏晓樯乖乖点头，坐在了方向盘面前，她重启引擎，但是却没有立刻换挡，而是指了指前方，高速路两边都是熊熊燃烧的大火，唯一的道路中央躺着一动不动的‘奥丁’。
“怎么走？”
“碾过去。”
“得令！”
于是油门到底，苏晓樯直接挂了最高档，兰博基尼Reventon在3.4秒内加速到了100km\/小时，碾着奥丁的甲胄在空中一跃，而后平稳落地，笔直地开向前方。
两侧是参天高的火海，天上的云朵都被点燃，脚下是冒火的沥青路，路上沾满了死侍的黑血，那黑血也在燃烧。
苏晓樯从没觉得自己开车这么刺激过，尽管前方是无边的黑暗，但她不怕了，尽管那双黄金瞳不知不觉已经黯淡得快要没有光了，但没有黄金瞳她也不怕了。
仿佛身边这个随时可能化身厉鬼的男人给了他无穷尽的勇气。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火光变小，前方照来了路灯微弱的白光。苏晓樯重变为琥珀色的瞳孔在发亮，他们好像要开出去了！
要开出去这条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高速路！
这时忽然有低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那一千年完了，撒但必从监牢里被释放。出来要迷惑地上四方的列国，就是歌革和玛各，叫他们聚集争战。他们的人数多如海沙。”
“他们上来遍满了全地，围住圣徒的营，与蒙爱的城。就有火从天降下，烧灭了他们。”
“那迷惑他们的魔鬼，被扔在硫磺的火湖里，就是兽和假先知所在的地方。他们必昼夜受痛苦，直到永永远远。”
苏晓樯害怕地一颤，“谁在说话？”
“真正的奥丁，拦我们路的那个是假的。如果见到了真正的奥丁，那我们必须留下来一个、另一个才能出去，这是这条尼伯龙根的规则。”
“就像五年前楚天骄留在了这里，于是楚子航能逃出去。”
苏晓樯不敢回头去看，但又忍不住好奇，偷偷地瞄了一眼后视镜。
魁伟如山的身影跨着骏马，立于云端，火海正以他为中心开始熄灭。他仰头望天，没有看这辆车，静静地吟诵着古老的颂词。
“我们该怎么办？”苏晓樯问，“你都不去看他……是害怕吗？”
杨闻念摇头，“不是害怕，你没发现他也没在看我吗？”
“王与王的战场，唯有死亡可以作为终结。而我们都没做好接战的准备。”
“也许终有一天我和他都会战死，但还不是今天。”
“他现在不会真正出来直面我的，一旦我们真正面对了彼此，并且拔出刀剑，那就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
“虽然不是没有坐下言和的选项，但那是给伪神和伪王的退路。真正的王座或者神座永远只有一个……”
苏晓樯又看了奥丁一眼，发现他确实没有看杨闻念，“那……如果他真的来抓我们了，该怎么办？”
“如果他真的出来了……那我玩命也会带你一起离开。”
女孩眨着眼，“可你刚刚不是说，还没做好接战的准备吗？”
“我是没做好接战的准备，但我早就做好了玩命的准备。”杨闻念闭上眼睛。
苏晓樯嘴角弯了弯，她镇定下来，扶稳方向盘，一路往前狂飙，不看终点，只是猛踩油门。
兰博基尼Reventon飞速驶入路灯照亮的高速路里，带起的狂风掀开柳枝，车窗开着，杨闻念胳膊架在窗上，往外看，看清楚了柳枝下露出的路碑，“004线，是这条路通往飞机场吧？”
“嗯。”苏晓樯点头，透过后视镜往后看，奥丁已经不见了。
她看到了连绵的群山，山腰上的度假别墅亮着灯光，那里是郊区，有很多以前老外建的洋馆，现在这些洋馆被改造成了各种餐厅、会所、疗养院，成了富人的专属服务区。
人世间的烟火气让苏晓樯心情开朗起来。
“一个多小时了……”看了眼主控台上的计时器，苏晓樯锤了一下方向盘，语气很是抱怨，“但看起来只开出去了几公里！尼伯龙根和奥丁真讨厌！”
“能活着出来就好。”杨闻念倒看得很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