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周杨
“诗施呀，要吃饭了。”
“好嘞妈。”
正坐在家里电脑前发愣回忆当初细节的刘诗施思路被打断，回过神站起身，看了眼电脑上QQ正和她聊天的这位名为“月色朦胧”的人。
聊天框里最新一条，是她问了一句，“自己因为近视看不清楚的原因，看东西总是会下意识眯着眼看，表演老师说可能是因为这个，导致自己现在眼神溃散没有神，不太灵动，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练习的。”
她的表演老师常和她说，盯着一个特定的东西看，然后把它想象成各种情绪的载体，比如这是一本作业，看到后就想撕烂它，眼神需要愤怒一些，它也是一只狗狗，看到后满眼宠溺。
但是她练了好久，每次展示的时候还是会被骂，说看来看去你怎么都一个眼神，你眼睛是需要展现各种情绪变化的呀。
她都崩溃了，平常以她的性格，不会跟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讲太多的话，她之所以跟唐易从短信聊到QQ，甚至和对方讲参演电视剧和主动问起问题。
这当中有一部分是请教，更多的是有点好奇和不服气。
她想看看，专业的表演系学生是一个什么样态，自己又离着那种水平差多少。
结果对方就陷入了一阵沉默。
这问题这么难吗。
她又等了片刻，唐易还是没回复，刘妈又喊了一声，“诗施呀，出来没有。”
刘诗施紧忙应了一声，就关闭QQ从老爸的书房滚去了客厅。
……
远在横店的唐易看到刘诗施问的问题，也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眼神戏其实挺难的，传统戏剧表演有个五字真言，说的就是“手、眼、身、法、步”，眼功可是排在第二位的。
有人坚持长期盯着灯泡看，练耐力，看乒乓球和飞来飞去的飞鸟来训练眼神灵活度。
有练成的，更多的是练废练散光的。
刘诗施做的那是最简单的练习，尝试眼神传达感情。
日常需要做的小练习是给三个定点，正前方和左前方四十五度，右前方四十五度，来回练习，定住眼神，增强控制力。
这些都是像舞蹈里面压腿，舒展一样的基础训练，抛开这些不谈。
其实练戏最主要的是得有个戏搭子，就跟打台球似的，天天看教学视频，自己去练各种杆法，上下左右塞，练习走位练习准度，光这些是不够的，你得有个球搭子。
标准的教学训练加日常的锤炼实践。
这套用在哪个专业上都通用。
唐易措了半天的词，想告诉刘诗施这主意。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又不知道人家在表演班人缘怎么样，没准是自己一人培训呢，而且她那戏多会儿开拍啊，还剩着多久能练啊，找戏搭子来不来得及啊。
得，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主打的就是个痴迷不误。
唐易打开了手机，找到通讯录里的联系人，给自己当年的培训班老师打过去了电话，老师叫陈超，在海淀开着一家名为九龙表演培训班的机构。
每年四五十人的体量，学费不便宜，中小班教学，录取通过率还算可以，跟唐易同年还有个叫孙艺菲的考进了北电。
大一大二唐易常过去打过工，寒暑假常驻，平常周六天。
九龙作坊不大，陈超老师跟他媳妇儿，陈超老师是早年北电毕业的，他媳妇儿读的是高职，那会儿还叫进修班，俩人都自觉娱乐圈无缘，演过几部戏，早早退圈干起了教书育人的买卖。
另有一个常驻老师，是南艺毕业的，他们仨人常年待着，每年寒暑假忙不过来的时候就会找唐易这样考出去又在京城的来做助教。
唐易最后一次去九龙做助教是01年，他印象很清晰，当年有个学员，也是学芭蕾的，同样觉得没前途，费身体，有回跟一个叫BOB的组合拍了支MV，就想演戏了，打定主意要考北电，在他们那儿集训了大半年，运气比唐易还好，直接北电小圈走人了。
是个姑娘，叫周杨，额头上有颗痣，下巴很尖，那会儿还不会修眉，眉毛生的是个倒八，嘴唇也比较薄，看起来就蛮不好接触。
唐易看这姑娘生人切勿靠近那劲儿，周边也没个陪练的，就自己一人在教室一边看着剧本念台词，过去让周杨给试了一段命题小品。
当时还是暑假，周杨这姑娘刚来半个月不到，谁也不认识，想演戏也是凭着一股热情，哪儿有什么专业度啊，唐易就给了个非常简单的急诊室看病的命题，结果周杨的表演简直令他无语极了。
现在想起来也是无语极了。
这些话日后再说，唐易给陈超老师电话过去，问了下周杨现在的联系方式，特别不要脸的就给打过去了，都没让陈老师给带一句嘴。
……
嘟嘟嘟，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哈喽哈喽，可以听到吗。”唐易拨通要来的周杨电话后问起。
“额…你打错了。”
对面是个姑娘声音，啪的给唐易挂断了。
……
唐易懵逼的看着手机拨打过去的电话号，又退出来把陈超老师刚刚短信发来的电话号输入到电脑上面，对比了一下，发现没错啊。
我giao，他又打过去。
这回不哈喽了，响了好几声通了以后立马先问。
“你好，是周杨同学吗？”
对面愣了一下，隔了点时间才犹豫的问，“是的，你是？”
“我是唐易，九龙表演培训班，那个助教，你有印象吗。”
周杨恍然大悟，反正听声她是一点儿没印象，但是唐易这人她印象可太清晰了。
“唐老师？”周杨声音听着有种恍然大悟的透彻感，“你怎么有我电话的。”
“我找陈老师要的呀。”唐易隔网吧里往后一靠，舒舒服服的把脚翘到了下面横杠上。
“唐老师你怎么想起来我了。”周杨听起来还挺激动，那股子兴奋劲儿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怎么了，唐老师有什么指教吗。”
“别别别，别老师了，叫的我心突突。”
“哈哈哈，唐老师现在还在九龙做培训吗。”
“没有没有，我早出来了，你们考上那年我就已经不去了，我给陈老师打电话的时候他还懵了呢。”
“哈哈哈哈，陈老师。”周杨想起来陈老师，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光头的形象，“我后来一直都没回去看过，现在培训班还在那个地方吗。”
“不知道，我后来也没回去看过，应该没换地方吧。”
……
俩人唠了一会儿培训班的事儿，回想了一下当时培训时候的趣事儿，周杨还吐槽了一下那会儿培训班另外水的不行的助教，又吐槽了半天培训班那个宿舍，唐易附和着说了好一会儿，最后周杨问起来。
“诶，对了，唐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也是够大心脏的，这会儿才想起来这茬。
“哈哈，你可算是问起来了。”唐易就坡下驴，顺着说道，“还真有件事，不算什么大事，但是就你能帮下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