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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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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一早,徐维业大步流星的踏入莫愁湖园,大声叫道:“陈梦熊,快出来,我有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你。”

  此时,陈梦熊正在湖边练拳,是自家在后世,出于好奇去培训班报名所学的八极拳,当时学的不甚了了,现在也只能照虎画猫,慢慢体悟呗。听到,徐维业大早过来大呼小叫,命阿忠将其带过来。自去一亭坐定,端起热茶慢品。

  徐维业随着阿忠过来,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陈梦熊对面道:“汝倒好闲情,在这饮茶,全然不管我在外为汝奔波。”

  陈梦熊笑道:“这话从何说起,不就是买卖园子吗?你我两方,一方愿卖,一方愿买,如此而已。”

  徐维业道:“汝这家伙,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我家老头子同意汝的第二种法子买我家园子。不过,汝想要的商铺却没有了。”说完,戏谑的看着陈梦熊。

  陈梦熊闻言,不恼,只是眉毛弯了弯惋惜道:“可惜了,不过我在汝这园子住了几天,很是舒适,倒也舍不得走了,既然这样,那我们成交。”

  徐维业愕然,手指着陈梦熊说不话来,陈梦熊怡然自得,端着茶壶给徐维业倒水,悠然道:“饮茶。”

  徐维业不禁佩服起陈梦熊的定力道:“我家老头子舍不得店铺,倒是许了可以为你谋得一官半职。”

  陈梦熊正举杯喝茶,听到此言,也不禁一顿,诧异的看向徐维业。

  徐维业见状得意的大笑道:“我还道汝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谁知也是个官迷。

  陈梦熊闻言,淡笑不语,知这厮轻浮,耐不住。徐维业见其不上当,气结道:“我家老头子说可以举荐汝为江东桥巡检司巡检。”停顿道:“只要汝能保证及时捕拿盗贼,护卫商旅交通。这江东桥,汝想必知道就在这江东门外”

  陈梦熊闻言谨慎道:“这样呀,这可是个肥官,怎么想着让我当?”

  徐维业来之前,就知道陈梦熊这杀才多疑,早就想好了说辞,遂道:“今年年初至现在,南直隶水陆两道,多次发生盗贼杀人抢劫谋财之事,导致商旅不振,跑单帮的也不敢独自出行,需成群结队,抱团而行。影响了金陵的生意,这是其一。现任巡检司巡检乃是地方豪强,其后台是应天府巡城御史乔致远。国朝初年,本来这南直隶的巡检司都归都司卫所节制,也就属于五军都督府管辖。朝廷偃武修文后,文官的权势日益增大,把南直隶的管辖权纳入兵部,让都督府日益成为了摆设。兵部的老爷们又喜欢漂没粮饷,巡检虽为九品,每月俸禄仅为五石五斗,妻子不得善养,钱财无处从来。竟然开始刁难过客,扰害居民,过往行商按十分抽一,私自抽厘金。其麾下弓兵多是地方豪强、巨室的家人、豪奴担当,专一在乡,设计害民,谋占田产,骗女欺男,稍有不从,辄已拒捕贩卖私盐罪名,各执兵杖,至其家捕获,送至有司监禁,要挟上官,听从其意治罪。上官不从,则声称递解上京,途中予以谋杀,小民畏之如虎,这是其二也。今年南直隶匪盗丛生,俱是各地巡检司失职、甚至白日是兵,晚上为贼所致。年中时,五军都督府已上奏皇爷,拿回了部分巡检司管辖权,只因我等勋贵子弟贪图安逸,不愿做这杂官,又和地方巨室勾连过深,投鼠忌器,也不好动此辈,这是其三也。

  陈梦熊看着徐维业侃侃而谈,恍惚是见着为民请命的八府巡按海青天。随之反应过来心道:“呸,呸,如不是和这家伙一起放浪形骸,知其为人,都被这厮一身正气给蒙骗了。能让这厮鸡脚神戴墨镜装正神,其间干系,必然所图甚大。”于是闭口不言。

  徐维业说的是眉飞色舞,越说越觉的自己是淳淳道德君子。待至说完,正在举杯喝茶,忽听耳边幽幽说道:“昨晚,这篇文章背惨了吧。”

  徐维业不假思索,顺口而出道:“那是我让府中西席写成,连夜记诵,我在雍内读书,都没这么努力过。”说完,脸色一白,见陈梦熊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于是忙站起作揖道:“贤弟,汝就帮帮哥哥我吧。”

  陈梦熊正色道:“哥哥,既然话已说到如此份上。但我俩虽是义趣相投,汝要我担任巡检也可,需和你徐家约法三章。如允,我便当这官,不允,便当没说,不影响你我感情。”

  徐维业道:“汝说,我且听之。”

  陈梦熊道:“我为巡检当秉公执法,如你徐家人犯法,我亦不会纵法,一也;捉贼拿盗,所获贼赃均由我支配,二也;所募弓兵数量,按制满额一百名,不可漂没,三也。就此三章,徐家应允,我便当这劳什子九品芝麻官。”

  徐维业道:“汝这三章,依我个人浅见,除了第一章,其余两章在我这就可通过。汝且等我消息,待回禀家父后,给你个答复。”说完,也不多留,告辞而去。

  陈梦熊亦知徐维业也就是个传话的工具人,也不强求,自是无不可。待其走后,径直回到书屋找出正在绘制的地图,在图上找到江东桥标志所在,自言自语道:“我的仕途之路,难道就是从这小小的巡检司开始吗?看来这地图得加紧完成,有大用矣。”

  且说徐维业回到府中,见着父亲将陈梦熊所讲约法三章道出,徐邦泰爽快的答应了。其见徐维业惊诧万分,于是解释道:“我见你如此惊异,可是疑惑为父答应的这么爽快,以至汝觉得有诈?”

  徐维业道:“儿子知道父亲会欺骗陈梦熊,但是不会欺骗儿子,特别是儿子在中撮合,父亲更是不会欺骗我。”

  徐邦泰满意的道:“汝还长了颗脑袋,知道谁对汝最好。其实我也是听汝说上次围猎,陈梦熊的家丁骁勇善战,后来我也写信问了忻城伯,他回信也证实陈梦熊部下悍勇好斗,甚至怀疑他们是西南苗疆的精锐狼兵。忻城伯是知兵的,他如此说,我自是相信。当年嘉靖爷剿灭倭寇,虽说戚继光、俞大猷两位将军指挥有方,但是狼兵善战的威名我也是听说过得。所以二、三章我自是乐见其成,巴不得他多招些狼兵,将山西老倌伸出的爪子斩断。要知狼兵也是很费钱的,如不准许其缴获,怎么能让陈梦熊及其麾下的狼兵效死力。至于汝所纠结的第一章,我徐家世受国恩,一门二公,如果徐家人堕落到有作奸犯科的,自是应该被国法严加惩处,即使国法可宽,家法也容不的他们,更何况我又不是族长,教化族人,我操得哪门子心,让他徐弘基去操心吧。”

  徐维业初始听着老父亲的教诲,只觉看错了父亲,原来父亲也是忧国忧民之辈,待听到后面,才知果然是自己太年轻了,还是老头子的套路深。

  不说徐维业在老头子那里得到深刻的社会教育。单说陈梦熊自从入了书房,就一直手笔不停,赶制地图。午饭也是在书房随意应付,待至掌灯时,陈梦熊才觉天色已黑,撑了个懒腰,却觉精神疲惫,应是精力消耗过甚所致。莫思聪来到跟前道:“小主人,我见汝聚精会神的绘制地图,深知不可打扰,让阿忠等人在外伺候,不想汝却忙到这时,却是我等疏忽。且把这碗我让厨房特意做的馄饨吃了”

  陈梦熊随手接过,放在桌前,边吃边道:“莫叔,汝可知今日徐维业过来,说了什么呢?”

  莫思聪摇头道:“我今日去城里打探消息,看衙门是否已探知我等马脚。却不知道徐维业来过。可是答应小主人的提议。”

  陈梦熊笑道:“他的父亲没有答应把铺子给我们,但是却给了我们现在最渴望的东西,汝猜是什么?”

  莫思聪道:“我等现在最渴望的自然是钱财了。播州、苗疆那里是大头。”陈梦熊摇头。莫思聪道:“请小主人明示。”

  陈梦熊兴奋道:“徐邦泰答应以江东桥巡检一职,代替给我商铺。”

  莫思聪诧异道:“他怎么如此厚待小主人,可有诈?”

  陈梦熊笑道:“徐邦泰唯一所求就是我任职后,全力打击盗贼,保护商道畅通。不过,我也提了约法三章试探其。”于是将三章内容详细告诉他。

  莫思聪道:“恭喜小主人,得到此职,真是他破鞋提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陈梦熊道:“人家还没答应了,不要高兴的太早,倒是空欢喜一场。”

  莫思聪道:“小主人,智珠在握,必能心想事成。”

  陈梦熊自嘲道:“汝倒比我有信心。我下午不光绘了图,也看了《大明会典》,我这江东桥巡检司应是直属南京卫所,至于是哪家卫所,我也不知。不过其职能,我甚喜欢,一是盘诘往来奸细,二是盘查贩卖私盐之人,三是查获逃军,四是逃囚,五是盘查无路引及面生可疑之人,六是捕获强人盗贼。七是配合卫所驻军平叛。汝看这简直是为我量身打造,可参与管理民事之职责,也可协助都司卫所参与地方军事行动,是可文可武矣。算了,说了这么多,屁用没有,且看明日徐维业的答复。莫叔,汝奔波一天,下去歇息吧。我吃了馄饨,也自去休息。”

  莫思聪闻言,喏喏而去,陈梦熊吃完馄饨也自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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