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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如果风暴拉我入海,请让我溺死在幻想里(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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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芜的米德加尔特大地上,唯有这么一处至今仍充满着谜团。

  当大革将纯银的茧植根在地幔层时谜团就已经开始诞生了,沸滚的溶液、天空上赤红的帷幕更为这个从始至终毫不露面的生物加上纬纱。它的身上翻滚着灰白的蒸汽,与这片血腥的世界是那样的格格不入,充沛的地下能量加热它的锅炉——如果照尼德霍格所想一样的话,它应该也具备赫卡奥哈教徒的部分特征:占据腹腔的动力炉、苍银的钢铁身躯、咬合的齿轮……

  尼德霍格本以为它是个死物,只会一昧的汲取地下的能量,凡尘俗事对于它来说都是过眼云烟。而事实也确实如此,磅礴的能量经过加压改变了环境的温度,就连尼德霍格卷起的风都充斥着热量。但现在,它终于按奈不住沸腾的身躯,空气中发出醉人的水摩擦声,灰白的大雾正肉眼可见的消散。

  达罗姆生物茧所塑造的最惊人的生物终于露出了它的真容!

  “吾从未感到过如此畅快。”尼德霍格仰起头,巨大的矩阵在其身后碎裂,“汝也在兴奋吗?终于意识到躲躲藏藏解决不了问题了吗?放心,蒸汽的时代早就已经过去了……”

  她拔出泽尔恩达单臂轻挥扫去蠢蠢欲动的触角,眼中凶芒大盛,口中几乎咬出那几个字。

  “现在,是绝望的时代!”

  尼德霍格撤步弓身,核心肌群如弹簧般绷紧,身后的骨翼小幅度摆动,最后猛地撕裂空气,整个身躯贯射而出。

  遗留在原地的是两个龙爪形的浅坑,发力点呈环形溅起一圈尘土,再由龙翼振翅扰乱的空气流将其扩散出去,产生的高强气流掀翻了一旁的赫卡奥哈教徒,狼狈的像个丢入电气时代垃圾堆里的报废品。

  尼德霍格仰着头,全身骨骼紧缩成一柄利刺,叉形龙角排开阻力气流,骨翼在空中连续几个振翅后速度提升至最大,空爆的浩荡宛如雷霆坠击。她将翼膜包覆全身,旋转着如一枚出膛的子弹击碎空中偶有的紫色矩阵。

  她将目标牢牢锁定在矩阵之后的大型动力炉上,调动起全部熟知与未知的力量,血统强化骨骼和肌肉;神力释放一个压缩空气的领域;咒语强化了她的感官和意识;而须子则解放了她大脑中的抑制器,以一个近乎完美的形态发动攻势。

  耀眼的紫色矩阵在空中兀自形成,然后叠加成颇有厚度的防御体系,却毫无征兆的猝然消弭在空中,如昙花一现般瓦解在空中。

  半空中忽然发出雷暴般的巨响,这并非来自紫色矩阵的碎裂,反而是尼德霍格极度压抑且盲目的领域爆炸。层层叠叠的矩阵削减了尼德霍格飞行速度,虽然有着领域作为保速和轨迹引导的支撑,但作为一个更纯粹的炼金术士有的是办法压制掉她的高速。

  可这来的太晚了。

  持续的加速早就令尼德霍格达到了一个合适的高度,更何况作为一个称霸天空的龙来说,龙翼才是他们最有力的武器。

  旋转的身躯变得缓慢,此刻尼德霍格已经脱离了重重相叠的矩阵,她猛地张开双翼,张开的领域为她在天空施加了一个落脚点,振翅加上双足的发力令她在空中完成了一个高难度动作。

  几近垂直的下落后是一个斜向攀升,她很快的融入进余汽未消的白雾中,绿色的火焰在短暂沉默两秒后轰然炸开,宛如从地狱之门中诞生的永不熄灭的火焰。

  从地面到赫卡奥哈祭司的半空中横亘着数条不易察觉的须子,宛如飞机后凝结的尾迹一般,根据这些须子可见尼德霍格的飞行轨迹。可它们又不单单只是尾迹,拥有弹性极限的须子被拉扯的犹如发丝般纤细,可强劲的韧性仍不会致使其断裂,只是当尼德霍格超越弹性极限时,须子们发出颤抖,好似催促般让她回来。

  尼德霍格的身躯被拉了回来,原本处于脊椎处的须子此刻凌乱的遍布她的全身,她调整落姿龙瞳微眯的看了眼精神恍惚的封七衡,更准确来说是看向他的右半连接着她的身体的须子。

  绿色的火焰熊熊燃烧,仿佛要将天都一块烧着,赤红的天幕、幽绿的地火,诡异的画面仿佛切身来到地狱当中。

  “汝站在了不该站的位置上。”

  尼德霍格自言自语般横起枪,龙鳞自生的在身后构成数条链状尾刺,它们的分布毫无规律,却无一不将零散的须子包裹腹中。

  有如疯子的做法却有奇效,尼德霍格早早感受到未知的意识通过须子控制她的行为,像把钥匙通过她的脊椎打开力量上的枷锁。可她更加饥渴了,溪流般的力量远远不能填补空洞般的贪婪,她要的更多,全面的接触令她失去了身体部分的控制权却获得了更多限制器的开启。

  高温的蒸汽被火焰悉数驱离后所显露的是一副怪诞无比的样子,他像个放大无数倍的蚁后,赫卡奥哈教徒拼接般的特征却没在他身上复刻,退化的下躯像个反井钻机打入地层中,巨大的动力炉传出刺眼的光辉。

  赫卡奥哈祭祀根本做不出回避的动作,积压在动力炉中的能量通过游走在钢铁内躯的通路进行循环,大量由齿轮、铰链、钢铁抓手等组成的上躯重复的做着某种运动,六根触角如发丝披在身后,三段式的圆柱形手臂矗立在地表,钢铁包覆的大脑上有一个肉眼可见的凹陷。

  他被结结实实的命中了,泽尔恩达的硬度加上尼德霍格的速度,让他的头部像个硬纸片一样断裂。撞击的威力堪比巨炮的发射,哪怕过程中有着矩阵的威能削减也不应如此差强人意。唯一的问题出在尼德霍格身上,她缺少的是情报,是这个庞大军事工厂的结构图,盲目的自信让她铸下大错,虽然他们归为同一种族,但在不断的进化中,祭司和教徒的差别却是不啻云泥。

  和潦草的赫卡奥哈教徒比起来,祭司才是个终极的怪物,他是所有蒸汽幻想的代名词,并且与想象中一样,融合着钢铁的冰冷以及生命的火热。

  巨大的腹腔前是个黑色的凸型齿,动力炉的运作促使其不断张翕,活像个恶魔吞吐着火焰。赫卡奥哈祭司的头侧有个密覆到肩的鬓,在铰链的拉动中它富有神秘感的开启,球形的金属物体弹出,在空中一瞬变换形态,细腻的身体匍匐在肩上,蜘蛛般的腿牢牢抓紧在他的身体上,灵巧的动作让它们来到破碎处,细致的修补位于头部的创伤。

  尼德霍格等不及了,掌心的绿焰煅烧在枪头,为了使身体更灵巧而改变形态的龙鳞附加在整个枪身上。泽尔恩达看上去不像一柄枪,反倒更像一个棘了,一个贪图鲜血无坚不摧的棘。

  她远远地将泽尔恩达抛射出去,如一枚划过天际的流星指向祭司的胸腔。远程打击只是佯攻,在料想中肯定还有更加厚实的矩阵排成列等着她贯穿,但嗜血的本能却想要近距离的欣赏血液迸发的场面,为此,她需要近距离的物理攻击来让自己沐浴在敌人的血液中。

  链状的尾刺不断在背后伸缩,源源不断的能量通过须子打开了限制器,尼德霍格全身无骨骼般伸成一字型,龙鳞温顺的随着身体曲线贴紧,流动的美丽的光泽让她像一颗宝石一样耀眼。

  匪夷所思的,她抛开了翼,整个身躯贴地疾行,黑色的闪电追击在她的身后,接连不断的爆响彻响在荒原上。

  赫卡奥哈祭司仿佛洞察了尼德霍格的目的,在其行进之路上,那些曾死去的银丝竟又都活了过来。可仔细观察却不难发现,那些复活的银丝下隐约闪烁着紫色的耀光。

  银丝如野草般旺盛,疯狂的拦截尼德霍格的前进之路,但它们无疑是脆弱的,哪怕动用了炼金术也无法更改脆弱的本质。

  尼德霍格将自己视为一把武器,锋利的头角势如破竹般席卷在大地上,银丝如草屑很快消逝。但出现的却并不仅仅是银丝,或者说银丝更像是一层伪装,呈卷形的银丝碎开后更为醒目的矩阵出现在她的两侧,伴随着风切过草甸声涌现至她的眼前。

  铺设在大地上的银丝被连根拔起,随即被绞杀在尼德霍格制造的风压中,在她的余光中能瞥见越来越近的矩阵,以及从矩阵中心缓缓而出的,经过不断煅烧的粗糙却锋利的武器。

  尼德霍格采用了顿步加骤停的方式遏制速度,张开的翼膜在身后反推,霎时而来的惯性加上鼓吹的飓风似乎要撕裂她的双翼。她几乎悬停在矩阵中央,可在不到一秒后大角度变向让她从矩阵中逃离。

  疼痛和风压近乎踩断了她的骨头,凝滞的一秒间尼德霍格便适应了身体内的变化,体表上大面积的龙鳞张翕,排出空气的同时提供变向。那本应是难以承受的痛楚,但在限制器解放的神力回路中却压下了这份苦果,同时让她的身体变得像飞鸟一轻盈。

  泽尔恩达率先射出,但现在尼德霍格却追上了它。

  微型矩阵密集的分布在她们眼前,如脱粒一般将某种银白色金属脱出,浩荡的补上一堵墙。可防御却不会结束,在不断的观察中祭司早就想清了这个问题。银白色金属在脱出后开始剧烈燃烧,首先是声音,连串的嘶鸣好像群鸦般铺天盖地,接着暗沉的火光连成一片,汹涌的火焰填补上网状线中最后的空隙。尼德霍格咬紧牙,跟在泽尔恩达之后,想用这柄神造的武器撕开一道可供通行的口子,但当她的想法还未完全成型时,剧烈的爆炸在她眼前奏响。

  代表终结的泽尔恩达撕开了浓密的大雾,罅隙中一团火十字旋转射出,飓风吹熄了火焰,露出尼德霍格的身躯。体表的龙鳞被炸破数道孔洞,爆炸的风浪中混合着尖锐的金属碎片,割开细腻的人类肌肤,淋漓的鲜血将她塑造的尤为可怖。

  她走的是穷途末路,当掷出泽尔恩达的一刻她便没了退路,除了前进还是前进,哪怕最终会步赴死亡,她也绝不能后退,因为一旦后退,她将会失去比性命还要珍贵的东西。

  尼德霍格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高速旋转的身体荡去火焰,在赤红的天幕下冲向赫卡奥哈祭司。

  两根如塔般矗立在地表上的手臂放出刺眼的光辉,流通的能量可视化的经过动力炉汇聚向三个锢在手臂上的圆环,从淡紫到深紫,赫卡奥哈压抑着能量的释放,找寻着尼德霍格刹那的松懈。

  圆环如冲击波扩张,尼德霍格龙类的警觉在不断鸣叫,当她从视野中看到紫色光芒的时候,窒息的痛感从她的腹部传来。她试图鼓动双翼,但身处空中的她本就像个活靶子,而仓促振翅所带来的效应也比不上冲击波的能量输出。

  她与泽尔恩达分离,纤长的手臂试图抓住黑枪,但冲击却打在了她的肋骨上,带着她驶向更远的地方。高空的寒气吸入肺部,尼德霍格后仰上肢,龙翼呈滑行态,比手臂更长的腿在空中踩在泽尔恩达枪柄尾端的龙鳞上,随即狠狠一踹。

  尼德霍格倒飞在空中,天和地在眼中调了方向,炸裂的龙鳞星星点点晃在眼中。她几度飞上高空,却从未如此的好好看一看。

  地平线变成弧形;银丝将整个米德加尔特变成一个银色的星球;成群的赫卡奥哈教徒如不会行走的石雕,密布在银色的大地上;而在不远处的一个深坑内,灼目的红光照亮了整片天空,并如蜿蜒的蛇奔流向四面八方……

  泽尔恩达牢牢地嵌入地面,扎在封七衡的不远处,装饰的龙鳞被蒙上了一层尘,黯淡无光的掉落在地面上。

  封七衡的眼中跳动着昏沉的星海,他坐在枯朽的银丝之中,用手臂支撑自己的身体。他目睹了这一切,并且那头高傲的龙就坠在他的眼前,他颤巍巍的站起身,摇摆了几下后走向尘埃中的那道身影。

  “可以了,可以了。你做的够多了,够多了。不要再拿命去拼了。”

  封七衡语无伦次的说着,一下跪倒在女孩的身边,呆呆的看着她那张被鲜血沐浴的俏脸。他颤抖的伸出手,冰凉的手指轻轻擦拭在她的脸上,随后俯下身深埋在女孩的身体上,扑鼻的血腥气混着他没出息的泪,腥咸的灌进他的脑中。

  “赫瓦……格密尔。”

  断断续续的声音在排山倒海的悲伤中如做雷霆,炸醒了脑中乱作一团的封七衡。

  他猛然坐起身,呆呆的注视着尼德霍格冰凉的身躯,随后他的瞳孔猛然睁大。女孩起伏的胸口、沉重的鼻息无不在证明她微弱的生命状态,但那根染血的突出表皮的肋骨却又吓傻了他,认为女孩只是陷入了弥留之际。

  “老板?”这一次没错了,封七衡切切实实的听到了女孩微弱的声音。

  他捧起那张脸,笨拙的想要擦干净,可女孩的出血量实在过大,哪怕他的手上涂满了血红也仍旧看不出女孩本来的面貌。

  “吾果然没有看错人,您就是能结束这一切的人……”尼德霍格睁开了眼,温柔的看着哭成花脸的男孩。

  “什么啊……你在说什么啊……我能结束什么啊,每回的烂摊子不还是都要你帮我解决。”封七衡声音哽咽,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

  “不。”尼德霍格轻轻摇摇头,“吾或许理解了命运的本质……尤克特拉希尔重复的轮回都是在寻找某个必要的存在,吾一直认为那会是某位神祇,经过诞生、成长,最终融入世界树的种子中,但不会流逝的生命换来的却是不断的否定、否定。吾有些厌倦了,不是对没有答案的尤克特拉希尔或者神祇,而是对吾的存在,永恒的生命到底是为了而存在?不断找寻命运的定理又是否真的正确……”

  “吾也曾有过迷惘,也曾遏制不住愤怒,也曾愤恨过不竭的命运……但无论走上何种的命运线,结局最终都会留下孑然一身……为什么?不在神祇之位、不在祇灵之列的吾是为了什么活下来的……死亡的诅咒从不降临吾身,乃至尤克特拉希尔都留出了谁人都不愿踏足的国度……”

  “祂也曾让吾让开,可吾又怎么会让开?让开了,那不就真的连吾的存在都舍弃了吗?或许真如祂们所言,吾是个孤独的存在,孤独到性命都不交在吾手……可每当钟声响起,黄昏降临时,那么多的神汇集一处,为了轮回而厮杀的吾又将孤独置于最后……吾没有感情,谁被杀了也没有怨言,可就是在那份安静中,吾看着剩吾一人的世界突然有些悲伤。”

  尼德霍格停了停,显化的武装如外衣般脱落,融入骨骼中的须子也悄无声息的抽出。她重新回到了原来的面貌,那副动人、高雅又带着感伤的样子。

  “至少……吾的等待是有意义的。”尼德霍格的声音有一刹的中断,“付出的所有代价,享受的所有孤独,在遇见您的那一刻都是有意义的。虽然是有意义的,但吾却不能完美的给出答案,这一点实在遗憾。”

  “你寻找了一生的答案都没能找到,碰见了我就说有了答案?那你此前的努力都成了什么?想说遗憾等我们认识时间再长点再说也不迟啊……要么等我们逃出去,我还有力气,我背你,就像深渊那时候一样!我们一定会逃出这个鬼地方!”

  封七衡撑着她的后背,想要撑起她的身体,但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到,哪怕尼德霍格遍体鳞伤,可本就充满力量的身躯也不是人类能轻易挪动的。

  “您不必担心我,不死的诅咒带来的是超越想象的治愈力。”尼德霍格顿了顿,“并且,吾等或许也不需要逃出这里,在即将到来的事情前,他们不会对吾等怎么样。”

  “你又在说什么胡话。”封七衡突然愣住了,他在搬动尼德霍格身体时发现那节扎破皮肤的肋骨竟然奇迹般的愈合了!但那些赫卡奥哈给他留下的阴影接踵而至,继续说:“他们会扫描你的大脑,跟拷问一个流程,你见过哪个间谍的下场是舒舒服服的颐养天年啊?”

  “您有的时候很笨拙呢。”尼德霍格轻轻的说。

  “你还有心情打笑?看他们长得不伦不类的一看就不是好鸟!怎么可能会放……”封七衡的话咽了回去,因为他看见那些赫卡奥哈们真的没有任何动作,像个参展的艺术品般矗立在原地,“为什么?”

  “因为赫瓦格密尔。”尼德霍格接着说:“他们的目的是要将沉眠的火山拉出来。拨开这些银丝您能看到一些紫色的线条,那是炼金术阵的基础图形,等到完全揭开后便能呈现一幅完整的炼金图案。而这些侍从们便是占据了图案当中的必要关节,在仪式结束前他们不会挪动一步。”

  “那我们之前是为了……”封七衡感到有些天旋地转。

  “不,行动是有效的,在仪式结束前摧毁一个节点也有着万分之一的帮助。”

  “万分之一……”封七衡重复着,紧绷的身体霎时放松下来,“说到底还是你硬要豁出命去战斗,疼痛是避不可免的,不过……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太好了……”

  这回轮到尼德霍格愣住了,男孩抱着她的头狠狠拥进怀中,哽咽的声音中带着庆幸,泪水顺着脸颊滴落。

  封七衡注意到尼德霍格毫不掩饰的视线,略有些羞赧的吸了吸鼻子,仰起头试图让眼泪倒流,可最终无济于事,他一想到尼德霍格战斗的身影鼻子就不断泛酸。

  “很丑吧……都这么大了,还像个孩子一样哭哭啼啼的……”

  “不会。”尼德霍格摇摇头,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吾想正因为是您,所以哪怕是机械的眼睛,也能真诚的流出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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