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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冰与火之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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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台“86”的激情退去之后颓势更加明显。

  放缓的车速让他们更专注于惊世骇俗的景象而非逃命,亡命天涯的公路片固然富含美女和激情,可少不了的还是从一而终贯穿始末的目的。

  井喷的离子束也从瀚如海洋的爆发缩减为涓涓的细流,蓝色的波点信号已经趋于平稳,越来越长的变色间隔最终填补上所有的中空内容,而那身彷如堕入地狱的黑色盔甲躁动的在封七衡全身跳动,配合它的原色混成一副凄厉的模样。

  依旧前冲的趋势来自于动能之后的惯性,封七衡没有踩下刹车,他也根本不知道刹车在哪里,只是当那片世界的颜色吞噬掉他仅有的意识之时,轰然炸响的声音随着虚幻的外延的触觉传回他的脑中。

  而后这声宛如魔咒般的声音如最锐利的剑锋切断所有外延的触觉,一路贯通进封七衡的脑中,只留下一个袅袅回音后断然抽刀。

  银色细线如沙般化开,宛如触碰到最避之不及的东西那样一路溃散,流沙的金属颗粒后浮现出那张略显苍白的脸颊,接着退至下颚、手臂、肋间、双膝……最后抵达指尖,这好像是此前画面的倒流,一寸一步的喰食开始到放起来,吐露而出的是一具宛如新生的身体,下沉的身体也在证明银线的影响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小,其后,预料中的画面出现了,崩开的细线像是琴弦的抽断,银蛇一样扭动之后回缩进驾驶舱金属内壁中。

  封七衡的身体重重的落下,与此同时,整辆车身也残消剩余的惯性停止下来,六个车轮直直的支撑起下沉的车身,数据化的全息屏化为黑暗,在一片寂静中车门悄然打开。

  火焰灌溉进毫无防护的车内,如同洪荒猛兽一样撕裂开强装的镇定,游鱼状的火焰缠绕到手臂上虚幻了所见的空间。

  她们又回来了——回到这个充斥火焰和荒原野兽的地方。

  相比起早有预见的她们,封七衡的状况则不容乐观。驾驶舱并未调整角度便打开后门,如捕蝇草吃到了最恶心的东西那样将封七衡吐出,一次性的电源在它看来是最廉价的物品,多费一份的功夫对待都是对价值上的不尊重。

  火焰撩着了他的屁股,甚至朝着更为旺盛的态势燃烧起来,可能是之前听了岚都说的奇怪的话,他觉得自己此刻真的像祭典上热卖的章鱼小丸子,火焰烘焙的温度越来越滚烫,直到他再也不能趴在地上充当软脚虾的时候翻滚着想要扑灭屁股上的火势。

  “喂喂喂!快来帮帮忙啊!过河拆桥也是你们学习的内容吗?”封七衡痛得大叫,他觉得自己现在肯定狼狈极了,一直努力塑造出的落寞英雄感肯定在这好死不死烧着的屁股上化为乌有。

  “……好安静,能说会道的怎么都成哑巴了?”等待许久还未有人赶来扑灭火势,不得已的封七衡在地上滚来滚去后觉得自己像是泥水坑里打滚的泥鳅,眼中出现的散发寒气的冰块如救世主一样深深吸引他,一屁股坐下后舒服到筋骨里的感觉不禁让他呻吟起来,平静之后,才是安静到令人心慌的空旷感。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上司姐,我们的计划怎么样了?”封七衡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去,稍有的眩晕感配合着虚幻视野的火焰令他难以掌握平衡,只能一步一步扶着车身前进。

  在绕过碍眼的金属侧翼后他所见的是所有人像商量好的一样排成一列,哪怕是尼德霍格都踉跄着步子充当其中一员。耀眼的白光均匀的洒向每个角落,火焰烧着了她们的影子,两侧的高山岩壁上则像经络一样遍布着逆流的河水,她们的目光齐齐望向中央的拱起,口鼻之间所呼吸的已经紊乱,冲击感远远超越奈芙索伊斯所讲解的理论,视觉、听觉、嗅觉和触觉的混响才立体的展现它的伟大,震撼直冲面门,许久之后顿然一叹,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藏在心里的那份悸动仿佛要冲破身体的禁锢,投向这篇乐章。

  “这……就是……”封七衡咽下喉头的躁动,话到嘴边却像被无形的手生生捏住发不出声来。

  “赫瓦格密尔。”奈芙索伊斯帮他补全了剩下的话。

  “那么也就是说我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封七衡还不知幸福竟会来得如此突然。

  “不。”封七衡听得一愣,“只是无限接近罢了。”

  都到这个时候了也还是保持着绝对的冷静,封七衡将身体全部的重量放在车身上,他静静地扫向伫立的奈芙索伊斯心中想怪不得在索默身居高位,这份时刻保持的理智可是决定性的一点。

  他已经习惯了对方出其不意泼下的冷水,将目光从奈芙索伊斯身上移开,全部的心神都投向难以描述的赫瓦格密尔。

  嗡——

  封七衡有些诧异,这声短促的嗡鸣再次突破脑层涌入脑海中。他将目光扫向四周,可目之所及除了堆砌的火焰外别无他物,更分辨不清这道诡异的声音来源何处。

  在操纵“86”冲破最后一道防线的时候这道声音便猝不及防的突入他的耳中,虽说当时乱了五感,可直接印在脑中的声音却像纯黑当中的白色一样令人难以忽视,他本以为是当时外延的“触感”回馈的讯息,并因为所有的精力放在了驾驶上,便理所当然的忽略掉这道细微的声音。

  现在这么看来……不是意外?

  “喂!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他的目光还在搜索。

  “你说什么!我们听不见!”岚都捂着耳朵冲他大喊。

  活泉再度爆发,震耳欲聋的声音将封七衡所说的话一一覆盖。

  封七衡还想再说,却看到奈芙索伊斯抛给他一个深蓝色的小物件,放在手心中只占据了很小的一部分。他抬起头看到天才的代名词示意他塞进耳朵里,眼光一转后岚和韩乃至尼德霍格都顺从的将形如水母的东西塞入耳中。

  世界的降诞变得如水波般平静,封七衡难以置信的看向奈芙索伊斯,心中的震撼不亚于亲手驾驶“86”跑遍整个秋名山。

  “实习生,你刚刚说了什么?”清晰的声音如在耳边呢喃。

  “这种好东西怎么不早点拿出来观赏一番?”第一句便听到了封七衡的烂话。

  “没有问题的话我们该继续向前了。”奈芙索伊斯很明显知道封七衡是什么德行,“我们驻足的时间太长了。”

  “等等等……我说刚刚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封七衡闭上一只眼,那个水母耳塞竟在耳朵中活动起来,细长的触手摩擦在耳道中,感觉直冲大脑。

  “什么声音?你是在问轰隆隆隆——还是咻咻咻啪——?”这道声音太过激烈乃至于令封七衡揉了揉耳廓。

  什么轰隆隆和咻咻啪……怎么把事情搞得越来越复杂化了?

  “啊——不是这个,是一种挺模糊的声音,就像你说了挺多的话然后汇成一个电波频率,就像老式收音机换频道时出现的那样。”

  他拿捏不准这道细微的声音是否会被她们察觉,毕竟自己也是在驾驶的时候才捕捉到这份违和。而当这份违和被记在脑子里的时候,便自动分类到收藏夹的顶层。

  他看向她们,尽力捕捉她们脸上表情的变化,睿智的奈芙索伊斯则在思索,衡量自己一路听到过的声音,终于脱离休眠舱——之前还叫休眠舱现在已经是顶级车手的顶级超跑的“86”后的“韩”一如既往的摆着平淡的臭脸不说话。娇小的尼德霍格堪堪能够站立,可对于偕神者的话依旧不解其意,至于乐天派的“岚”——

  “为什么你用一副‘收音机是什么东西’的表情看着我啊!”他终于败在了岚都的纯真上。

  “没有这种声音。”奈芙索伊斯给出的答案很决绝,“如果真出现了你所说过的声音那一定是有别于金伦加鸿沟的声音,这种富有特点的声音我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绝对……”封七衡很诧异对方这么坚定。

  “你提起这个是很重要的信息吗?”奈芙索伊斯问。

  封七衡垂下头,哪里算得上什么重要的信息,往大了说也只是一成不变生活中的偶然,至于能否决定路线的变更他想应该不会,只是听在耳朵里的那道声音好像是一个熟悉的人对他耳语,令人感到心痒痒的。

  “既然没有问题,那我们继续前进吧。中国古话里是‘就差临门一脚了’。”听起来奈芙索伊斯的心情好像也还不错,原来那副冷静的外表只是源于她不善显露的性格。

  封七衡扯起个嘴角,是啊,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进入尤克特拉希尔、遇上潘多拉、坠入太虚之境、与冰山进行马拉松、和一帮稀奇古怪的人同行、闯过赫瓦格密尔爆发的流星群……妈耶!仔细数一数都能够拍电视连续剧了!还是打底50集的那种!

  现在就差完成计划的最后一步,虽然具体是什么他不知道,或许知道但没记住,可总的来说就差这一步了,方法未知可以听便宜上司的命令来做,算来她们也是个好人啊!虽然分属不同阵营,但对方一路的所作所为真的称得上“好人”的头衔。

  想到这里封七衡“深情”地注视三位行客,内心早已感动的无以复加,随后贱兮兮的凑上前去对她们说。

  “你看这一路奔波我也出力不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且我的双腿实在酸的不行,能不能……方便的话……”

  第一个勾搭的对象赫然是“好人”的代表奈芙索伊斯,但对方显然不打算听下去,或许也知道接下来是什么没营养的话,转过身来到“86”的后方丁零当啷起来。

  “嘿!你不说把车送我了么……算了算了。”封七衡瞧着女人没了身影跑到另一位“同甘共苦”的岚身边,“你看咱俩都是实习生,要互帮互助啊!我现在身体有些不适,你能不能……”

  “收音机是什么东西?”岚都一边拍下封七衡搭上肩的手一边问道。

  “就是一个小方盒子长满了蜂窝状的小圆孔,头顶上有根天线,转它身上的钮就能接收到不同的频道,像是新闻啊、相声啊什么的都能听到。你可以认为是个能听到各种声音的不可思议的盒子,最早的还有半导体收音机……话说你能不能背我到前面啊?”

  “不能……小心我踢你屁股哦!”岚都板正表情。

  “为什么一个体温36℃的人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来的?”封七衡痛心疾首。

  他感觉自己被剥削完技术剥削身体,最后甚至连精神都不被这些万恶的小老板放过。他的双腿打颤,说到底那台“86”的后劲可真大,现在全身无力的像是行尸走肉一样。

  奈芙索伊斯将“86”重新改造成休眠舱的模样,少了封七衡的驾驶它便沦为一堆高技术手段打磨和高材质打造的废铜烂铁,正如同它的驾驶员一样,用完即扔的态度让人感到世态炎凉。

  悄悄的它走了,正如它悄悄的来。少了车身的支撑封七衡摇摇晃晃的栽倒下去,视野同时急速转变,口中还喊着“谁来拉我一把”这种毫无出息的话。

  耳中传来汇成一条直线的频率,他捂住塞入耳塞的那只耳朵,那道诡异的嗡鸣声愈发清晰,给他的感觉就好像幼年凌晨两点半电视节目消失后出现的雪花频道,纷杂的声音如画面一样呈现在他的脑中,当极力想甩掉这个念头时却发觉它早已像藤壶一样牢牢固定在角落。

  “……降……”

  他睁大了眼睛,这个霎时而来的字符在平稳的波次中呈现峰谷,不是听到,而是直接印在脑子里的讯息给他一种别样的感觉。

  “那是……什么?”

  声音在此刻弱了下去,依旧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只单纯浮现出一个字符后这道嗡鸣便重归寂静,封七衡的疑问却并非来自于这里。反而是燃烧的噼啪作响的眼前。

  与地水平的视角中火焰向上蹿腾,炽烈的火焰下带来的不仅是高温,同时还扭曲了视野中的空间。正是在封七衡的视野中,存在在火焰间隙中却有一道模糊的人影生存在火海里,他揉了揉眼睛,模糊的画面变得清晰起来,每一次火焰的闪过都将这道人影阴刻的更为细腻。

  那是一道女人的身姿!

  就好像中世纪的女巫审判那样,封七衡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一鳞片爪的样貌从火中诞生,透露出一股诡异劲儿,她背身而坐,赤红的长发挡住全部身体,不对!封七衡发觉那不是头发的颜色,而是跃动的火精灵渲染在眼中的成色。

  在其旁边是一根插入地面的棍子,笔直的分隔出火焰和冰霜,赫瓦格密尔的泉水穿插而过,凝滞的时间在水流的带动下重新运动。

  所有人都听到了封七衡念在耳边的疑问,同一时刻的停下脚步看向圈出整个赫瓦格密尔的火网。

  那道身影仿佛也发觉了她们这群不速之客,缓缓而起的身姿被遮目的火焰勾勒出极佳的线条。她仍旧是背身,长发自如的垂落而下,宛如瀑布般径直到底。

  汹涌的火焰浮掠过女人的身体后,在封七衡眼中出现了她稍倾的侧脸,明明距离甚远到缩成一个小点,可他仍清晰的看见对方露出的容貌一角,仿佛丹青中的琵琶女,那种虚实的对比和朦胧的美感都赋予这份简意无比的冲击力。

  怎么回事?明明刚刚还只是能看到人影,可现在却清晰的看见她的脸了?封七衡闹不清混杂在其中的问题,只觉得这个女人真的很美,难道她真的是女巫?听说女巫都是美女来着……

  “泡芙姐……”耳塞中的声音有些颤抖。

  奈芙索伊斯没有回答,仅是怔怔的看着火焰那端的那个身影。

  “什么嘛,原来你们认识啊。是来接你们的人吗?那跟我不就是同路咯。有没有兴趣介绍一下?哎呀第一次见面总是要给对方留下好印象的嘛!更何况对面还是个美女……”

  封七衡支起上半身像海豹那样爬行几米后一把按在休眠仓上,将自己发软的双腿直立后昂首挺胸的向着丛生的火焰走去。

  “你们还在发什么呆呢。马上不就能回家了吗?”封七衡的声音越来越低,他的身形也在一同压低,直到逃出所有人的视野,匍匐在地后将声音埋在土里。

  “首先……我想澄清这是我自己想趴在地上的哦……马上就要离开了还有点不舍呢。”嘴硬的他声音闷闷的。

  “实习生……”

  耳塞中重新传来声音。

  “那并不是我们的人。”

  奈芙索伊斯的声音令他为之一愣,僵硬的身体上抬起头仔细看了看火焰后的女人。

  他的眼中火焰似有生命一样占据全部视野后向两侧拨开,容纳出一条火之路。而那女人手握在棍身上,仿若古希腊雕刻家倾注一切雕刻而成的完美手臂微一发力,坚硬的岩石以棍身为圆心向外高抛碎石,滴淌的岩浆也一同拔出。

  那是一柄枪矛!

  枪头的部分被悉数插入地下,只有最精准的力道控制才能恰好将其没入地面而不至于动摇。

  她旋转手腕,平举的手臂毫不颤动,那形状诡异的枪头由底向上画出个精巧的弧形,枪杆抵达手臂便停止运动,与整条手臂平行的露出狰狞的模样。

  她转过身来,手臂自然下落,接着猛然一抖,附着在枪头之上的火焰剔荡而出,如墨迹一般在其身侧和身后的位置画出圆弧。

  猛兽……绝对的猛兽!

  封七衡看到了这一幕,以绝对得心应手的方式挥舞长枪昭示自己战场杀戮机器的身份,而隔出火焰的迅猛后,在其眼神当中暴露无遗的残忍、蔑视、疯狂唯有野性十足的猛兽身上才能看见——更多的是仅凭气息便压制猎物的杀意,令人恐惧、胆寒。

  “她绝对不是我们这一波的!”转瞬封七衡便得出结论。

  她的眼神——跟自己饥肠辘辘看到牛排的眼神一模一样!

  黄金瞳骤然泛亮,这头身处荒原的野兽已经盯上了他们!

  赤裸的野兽向前重踏出一步,纤细柔弱的身体却爆发媲美怪物的力量,自由脚底发出轰烈的声响,随后无穷尽的罡风以她自身为圆心扩散,乱风吹消了已经抚平的火焰,在龟裂崩坏的岩地上犬牙交错的岩刺凸露而出,宛如两列并排的齿轮咬向他们。

  吹拂的罡风稍落后于那柄挥舞的枪矛,强劲且融入火焰的风暴推倒孱弱的封七衡,内含的高温令他难以呼吸,只能跌坐在地上痛苦的挣扎。

  双臂交叉在身前,半眯的眼睛露出一条缝,稍纵的身体仿佛在对抗巨人,那难以匹敌的力量持续不断的倾泻在他的身上,从每个通路灌进他的身体,眼睛、口、鼻、耳皆被风割和高温撕裂的苦不堪言。

  明明只是个赤身的美女,可给封七衡的感觉却像是一头睡醒的雄狮。暴躁的像是难以掌控的力量不成比例的注入到那具纤细的身体中,光凭那双噬人的黄金瞳就足以给他强有力的威慑。怎么现在的美女都成精了?封七衡憋得难受,碰上的每一个都恐怖的像怪物!

  “实习生!快过来!”奈芙索伊斯的声音急促起来。

  封七衡摇摇头,他没办法移动身体,那双黄金瞳最先碰上的人是自己,而上位者的睥睨已经盯上了他,明明正面正受到火焰的猛攻,可背后却泛出一层层的冷汗。

  他浑身颤抖,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了,难言的恐惧已经绕过他的大脑,直径控制住他的身体,牢牢地将其禁锢在原地。

  凸起的岩刺在半空中勾连起来,形成一道道圆形拱门将他们全部纳入视野范围。紫色的长廊中罡风填充形成一个螺旋的形态向前激射,重踏再次响起,又是一道火焰风暴充斥着整个长廊,同时那声轰烈也仿佛敲在封七衡的心脏上。

  触目的风暴吞噬所有的火焰,将它们化为自己成长的食粮后席卷在封七衡身上,强力的推劲把他推出岩壁构造的领域,随后身后的硬感让他停下随波逐流的身体。

  是尼德霍格!那具娇小的身体拦在了封七衡后退的路上,可虽是拦住了,但力量上的差距却带着她一起向后退去。

  “现在到哪里了?”封七衡拉住尼德霍格一起躲在凸起的岩壁后。

  “听觉和嗅觉。”尼德霍格看着他的眼睛说。

  “是么……至少还保持着语言逻辑和视觉,不然就真的陷入困境了。”封七衡心里说,他这才发觉尼德霍格是根据自己的口型来回答的问题。

  他向后探出头去,岩刺和罡风将他们分成两个团队,索默重工的三人则以休眠舱为掩体护住身体,中间的距离稍远,只能看到火焰后频繁出现的身影在向这边瞭望。

  ……

  “泡芙姐,祂的目的也是这里。”岚都的声音里带了点激动。

  “坠入金伦加鸿沟的时候就应该想到的,时间场的溃裂换来的是一条固定的路线,想必祂从撕碎空间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好了行动方式。”

  “要跟她打嘛?”

  “罗尹蒂翰?”奈芙索伊斯率先询问她的状况,得到答复后沉思起来。

  岚都在一边急得跳脚,却又不能上前去催这位姐姐,小脸憋得通红。

  “不行。”得到的答复令岚都气息一滞。

  “赫瓦格密尔是北欧神国的原初生命,在轮回的伊始本就会汲取大量的力量,所有的生命都难逃这个规则,除了固有的装备外我们已经没法随心所欲的使出既有的能力。”奈芙索伊斯将目光投以一步一踏的怪物,“可祂现在的表现却像没受到规则拘束一样,倾泻而出的力量还是这么恐怖……”

  “不!”她很快否定了自己的说法。

  “还是有作用的。如果是之前,祂早就以那些诡秘的语言瞬杀我们了。”

  “可她的身体还是那么可怖啊……”

  “没错,依旧很可怖……只不过我刚刚说过什么,赫瓦格密尔所吸收的是各界的生命能量,也就是同源本质——神力。而神力的外在表现很多样,譬如特质的使用以及实体化的元素手段。我想祂那些诡秘的语言之所以不使用应该是受到了赫瓦格密尔的封印,那些外溢的火焰和雷电应该就是祂的元素手段了。”

  “说的我都懂啦!但问题就是这些风暴和岩刺是怎么回事。”

  “赫瓦格密尔虽然会吸收神力,但总归有脱离范畴的存在,像是它。”奈芙索伊斯将手摸在休眠舱上,“一个纯手工打造的金属物体总不会流动神力,相同的,淬炼而成的肉体也不在此列。”

  “泡芙姐,你是说祂现在造成的风暴和岩刺全是那具怪物般恐怖的肉体力量?”岚都一脸的不可置信。

  “确实僭越,但科学总要大胆一点。”

  先不说岚都,其实就连奈芙索伊斯她自己都觉得超乎想象。光凭一记重踏就能引动风势,甚至改变基岩的形状,如若是神力的使用还在预料之内,可光靠淬炼而成的肌肉……毫无疑问的“祂”——这位不知名的神明必定是某个神国中的其中一员,甚至再确切点把范围缩小到北欧神国尤克特拉希尔里也未尝不可。而这正是值得深究的因素了——神国尤克特拉希尔中哪位神明拥有如此强魄的肉体力量呢……

  耳中忽然传来实习生的呼叫,语气中的焦急犹如催命号一样。

  “靠靠靠靠!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一言不合就开打啦?脾气这么暴躁难道她和我有仇?”

  风暴像是被拧成锐刺洞穿一体的岩壁,燥热感死死捏住他们的喉咙,浓郁的死气弥漫开来。

  “不,实习生,准确来说你跟祂并无瓜葛。”

  又是一次风暴,封七衡露出半个脑袋看向洪荒猛兽,她手中的那把枪矛只是一个轻扫便在拱形岩壁上划开一个缺口,而在挥枪后的一刻他与那双黄金瞳对上了。

  妈的!要没命了啊!现在说得这么慢条斯理你是给谁留时间呢!能不能先想想办法救救我们,死到临头了啊!

  封七衡收回身剧烈的喘息着,旁边的尼德霍格则云淡风轻的将手握向他。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你们是集体上过魔鬼集训营吗!死亡面前这么坦然?

  等待的长枪并未在身上绽开,按照预想他应该在眼神接触的第一刻身首异处了,可现在仍旧完整的似是一体。他摸了摸脖子,也没准是枪头太锋利感受不到疼痛,武侠剧里不就常这么演,武艺高强的剑客出刀后要走几步把逼格抬上去,再说几句花里胡哨的废话彰显一下他的从容,或者念出招式的名字令人热血沸腾后再把镜头给可怜兮兮没有台词的龙套,而这时候的龙套还未感受疼痛就已经翻白眼了。

  他悄悄抬出头,却猝然发现那个披着美女皮的怪物朝着他反方向走去,也没有轰然炸裂的火焰和后手,照这样看显然是放过他们了。

  “怎么了?”他长舒口气,却瞟到尼德霍格的表情很怪异。

  “汝的神力潮汐太过安静了。”

  “那不是好事嘛?也不需要别人来帮我了。”他想起此前尼德霍格说过的话。

  “不。”尼德霍格冷下脸,“平静的就像……汝从未有过一样。”

  看着尼德霍格的表情封七衡心里咯噔一下,就连逃脱怪物的追捕的好心情都低沉下去。耳塞中奈芙索伊斯的声音变得缥缈,而在这沉闷到极点的时候,最后一句话却清楚的印在所有人的耳朵里。

  “避免所有战斗。实习生,不要莽撞。”

  那是一种回荡在脑中敲起全部神经的话。

  “对方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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