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茂陵多滞骨（十）
最要紧的事，还是搞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先下车。”江心迟说道。
“灵气风暴里头很危险，这可是常识。”媚娘有些害怕。
“但我们别无选择。”不用江心迟解释，智多星就替他开了口。
“没错，继续留在这里也只是坐以待毙而已。”江心迟说道。
他再度挥动长刀，杀死了一只扑向他的土鬼。
“这……好吧。”媚娘也只好答应。
江心迟率先从窗户跳了下去。
他第一时间感觉到灵气风暴比起之前来说小了很多，至少漫天的黄沙停歇了。
他轻盈地落在了松软的土地上，出现在他眼前的竟是一片又一片枯黄的稻田，田里尚未完全枯竭的浅水倒映着淡淡的银色光辉，头顶的上弦月在此清晰可见，甚至能够看清楚上面如同疮壳一般的陨石坑。
月色真美，但江心迟毫无欣赏的兴致。
鼻腔中窜进来了乡村常有的粪肥的味道，很冲，似乎这里的泥土已经处处与肥料融为一体，再也不能分开。
——难怪刚才的土鬼身上也有股奇怪的味道。
江心迟想通这个道理，顿时觉得有必要在休整的时候找到一处干净的水源好好洗洗自己的长刀，免得身上总是也染上同样的气味。
难怪那些刀客都经常保养自己的刀，的确，不保养可不行。
“那里在发光，”媚娘指了指着远处闪烁的火星，“是不是有人？”
“有人？这种地方？”阿修罗挠了挠头，一脸不信。
“徐福号，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江心迟在心底问道。
“汉武帝为了避免茂陵的位置泄露，请来了当时的著名方士李少君，此人崇信玄武，善诡术，于是为武帝开辟了一处洞府，茂陵便在此处洞府之中。”徐福号回答道，“我们就在洞府的外围禁制之中，往常这里都不会阻拦我，但今天不知出了什么变故，竟然大门紧闭。”
“原来如此，”江心迟摸了摸下巴，“是因为我的身份特殊吗？”
“有可能，总之，我需要一点时间来重新定位。主人可以四处转转，我可以随时接应主人，但千万小心，此处不欢迎外来者。”
徐福号说完，拉响了一声汽笛，整个身体变成了虚影，九道奇异的光辉以它为中心开始缓缓旋转。尽管幅度很小，但是江心迟还是能感觉到这九道光旋转的速度在一点点增加。
——等到这光加速到某个临界值，应该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只不过，江心迟还面临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之前他们打碎的土鬼并没有真正死去，那些碎裂的土块仍然有聚合的趋势，而且还跟在一行人的后面，似乎打定了主意跟到底，仿佛能够自动追踪的微型泥石流一般。
“他妈的，这些破土块怎么这么缠人？”阿修罗一脚踏碎了其中的较大的碎块，但是没有丝毫作用，因为这些碎掉的土块很快就和其他的碎块一起变成了更大的土块。
按照这些土鬼的聚合速度……江心迟简单计算了一下，发现根本撑不到驿车启动的时候。
等等……
为什么这些碎块之中也有灵魂的气息？
“这些土鬼很可能是受人操纵的。”他说。
“有证据么？”智多星问道。
他随手扔出一张符咒，下一个瞬间，符咒无火自燃，靠近他的一只土鬼上方降下了一道蓝色的雷电。
那只土鬼随即土崩瓦解，变成了一堆不起眼的碎块。
“这些土鬼……有灵魂。”江心迟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有灵魂？”媚娘惊疑不定，“你确定？”
“司命的话，还能有假？”阿修罗呛了她一句，“不过这是什么意思？这傻不拉几的玩意有没有灵魂很重要吗？”
土鬼随着刮来的灵气风暴再度成型，但被逐渐掌握了攻击要领的阿修罗一刀毙命。
阿修罗显然爆发出了最佳战斗力，只不过从他额头上的汗珠可以清楚地看出来，他的状态不算太好。
江心迟总结了一下，目前他们四个人都有秒杀土鬼的能力，但这玩意就像是游戏中可以无限复活的骷髅兵，放着不管就这么硬杀的话最后的结局肯定很悲惨。
一定有能够阻止这帮土鬼复活的办法。
“有没有灵魂差别可大了。”媚娘解释道，“有灵魂就证明这东西不是人造的，而是自然中本来就有的。”
“然后呢？”阿修罗还是没明白。
“如果是自然中原本就有的，就代表这东西背后没有人在操纵。”智多星说道。
“那不是好事吗？”阿修罗更加疑惑了。
“好事个屁！”媚娘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你想想啊，如果有人操纵的话，我们是不是只需要把操纵这些土鬼的人打倒就好了？”
“对啊。”阿修罗傻乎乎地点头。
“但是，如果这东西没人操纵，你就必须搞懂它为什么可以复活……”智多星叹了口气，“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不多啊。”
“这东西你们在外面见过么？”江心迟此刻突然开口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智多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还是回答道，“从来没见过，这种诡物我们都是第一次见。”
诡物？原来他们把这种东西叫做诡物。
“这些家伙看上去很低等，没有神智，一般来说，它们之所以会攻击人，一定是我们身上有它们想要的东西……”智多星一边思索，一边仿佛自言自语，“问题是，我们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它们需要的呢？”
江心迟摇了摇头，说：“我觉得这个问题不是很重要，关键是它们是怎么复活的。”
他顿了顿，一脚踩在正在聚合的土块上，被踩碎的土块四散滚走，又碰到了其他更小的土块，于是融合在了一起，变成了更大的土块。
“是啊，他是怎么活的呢？”阿修罗在一旁纳闷。
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又顺手拆掉了另一个试图靠近他的土鬼。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在吹拂的风忽然停了下来。
“嗯？”江心迟十分警惕地打量四周。
“一只土鬼复活了！”智多星叫道。
没错，一只土鬼复活了。
它仿佛一个漩涡，四周的土块被它全部卷了进来，灵气也全部聚集到了它的身上，受到了灵气的滋养，它的体型比起之前要壮实许多，如果说之前它更像是一个少年的话，那么现在它就是一个壮汉。
“他妈的，这又是什么鬼东西？”阿修罗紧盯着它，双手握紧了锤子。
江心迟则注意到了另一件事。
这个家伙的灵魂……变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