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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七.生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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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令下,便有几人应声而起,主动请缨。

  也许来路晦暗不明,但终有人不惧前行。一时,很多时候在算计与欲望中忘却的本心又重新拾起,越来越多的人挺身而出,愿为这关乎丐帮命运的节点铺平道路。

  很快,就有将近一半的人自告奋勇。他们有老有少、职位有高有低、和嵇无风的关系也不一定多好。只是因为,丐帮再经不起一次争夺帮主的内乱,也容不得再来一次引人垂涎的纷争。

  而几个长老舵主中,左子翁和林思图报上名来,也要带头为帮主安危尽一份力。范行宜将座中百态尽收眼底,待再无人站起时,发话开始遴选。

  他自己没有参与,不用解释,大家也能明白:丐帮如今四大长老只有他仍在其位。帮主离开,只有他能统筹全局、坐镇总舵。至于其他各分舵舵主前去,影响尚且只局限于一地。所以,他是万万不能在这种时候离去的。

  经过快速的选拔,一刻钟后便选出了护卫队的人选。以左子翁为首,即刻便要出发,排布撒网,先为后天的楚山之约厘清场面。

  这些人约占了船上帮众的四分之一,尽是精英好手。一坛烈酒很快被抬了上来,内厅中渐渐安静。在范行宜的主持下,就要依丐帮最高的礼仪,为他们践行。

  范行宜亲自打开酒坛,舀出一碗,一饮而尽,随即狠狠将碗一掼,瓷器应声而碎,他睥睨着地面几滴残液,心跳已如擂鼓。

  半生奔忙,他已见过太多大风大浪,但仍然,总有意想不到的波折让他屡屡惊心。

  不去的帮众自觉地一个接一个上前,舀酒饮下,又将碗摔碎--因曾有帮主贪酒误了帮中大事,他便立下规矩,帮内平日不得饮酒,唯有践行时送行之人可饮一杯。

  坛中水面渐渐下降,终于见了底。喝过壮行酒,便是立下了诀别书,大家心头都不是滋味。当即,左子翁道一句告辞,也不拖沓,便率护卫队而去。

  剩下的人聚在船头,只待收拾停当,便将嵇无风送走。突然,却有一个弟子指着范行宜叫了一句:“范长老,你的脸怎么了?”

  范行宜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脸皮,只觉触手又热又胀、凹凸不平,竟发起了疹子。

  这时,又有人接连叫了起来:“你的脸上也有!他的手背上也是这样!”

  众人慌忙检查自己皮肤,又看向周围的人,只见大家接二连三的开始鼓起了红疹。几乎都是在脸上,有的人连手臂、身上都有,急遽地红肿麻痒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众人大惊,却几乎同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他们刚刚喝的酒,有问题!

  范行宜最先镇定下来,示意大家不要太惊慌,运功试试。众人调息屏气,内力自檀中而起,游走周身,并无异常,竟是除了皮肤发疹,没有别的问题。与此同时,范行宜却并没有检查自己,而是逐一看向船上帮众。

  在他心中有了眉目之时,也有一个弟子霍地起身,指着身边的一个人,疑惑道:“何冠,你比我喝的还早,你怎么没起疹子?”

  听他一说,众人纷纷看向何冠,又不约而同地扫视着在场所有人。这才发现,除了何冠,还有徐霆没有症状。

  二人一时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何冠慌忙检视过自己全身,皱着眉喃喃:“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也喝了酒啊?”

  徐霆也是一般作态,自己亦不知为何。范行宜止住了议论,先命帮中大夫为大家看过,又检查了坛中残酒,才示意大家安心。

  这疹子的确只是普普通通的风疹,并不是中毒。但也的确是这酒引起,因为酒中有一味苦藤花,是极烈性的发疹之物,任何人只要碰上一点,就会像被蜜蜂蛰了一样立刻红肿一片。而掺在酒里内服,虽然会发病慢些,但也几乎没人能不起反应。

  苦藤花是云台气候下特有的东西,故而很多人未曾听过。但本地人都避而远之,是绝不可能与食物混杂的。人人都疑惑起来,是谁有机会潜入丐帮内部给他们酒中做下手脚?若是敌人,又为什么不痛不痒地加了点苦藤花,不仅不能毒死人,甚至喝过清热药茶后几天就会自然消下,完全不至于影响他们的行动?

  而未曾出疹的何冠和徐霆也洗去了“下毒”的嫌疑,被人揶揄打趣着围住,二人仍一脸尴尬。

  范行宜摆手分开众人,道:“好了,送帮主去楚山耽误不得。既然何、徐二位全然无恙,就随我去送帮主吧。其余人暂且留在这里,不要轻举妄动。各位请加倍小心,继续追查这次疏漏,不要再着了道。这两日帮中事务,就烦请林舵主主持了。”

  这一变故说小不小,但也只耽误了片刻。大家都没有异议,便各自散去,为移送帮主做准备。

  船头冷风习习,众人很快各忙各的散开,范行宜对何、徐二人交代了几句,便命他们去各自准备。

  二人随着大家走回船舱。范行宜望着他们背影,呼了口气,徐徐跟上。

  “何冠,你先随我来一下。”

  冷冷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何冠止住脚步,看着追了上来的范行宜,目光在一瞬之间冷了下去。仅仅这微不可见的差别,却让人觉得他整个换了个人般,全然不对了。

  就连徐霆也感觉到了异样,看了看他,又看向范行宜,问:“范长老,怎么了?”

  “没事,”范行宜神色仍一如既往,谈不上亲切,但极有威慑力,“他与帮主更为熟悉,我带他去给帮主换身行装。”

  长长的甲板空空荡荡,二人却默契般一前一后的拉开距离,不疾不徐迈开步来,没有交谈,却也不觉得尴尬。

  前面的范行宜头也不回地自顾自走着,跟在后面的何冠随着他拐进船舱,走到旋梯,又上到三层,直到他在第二条甬道拐弯。

  “范长老,”后面的人出声了。

  “你好像,走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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