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集结
昏暗的运输列车内只有一盏白灯吊在顶上，这自然无法照亮隐藏于大型物资箱间的三人。
“我们已经成功潜入敌方的大型运输车，信使，报告你那边情况。”
作为临时指挥官的老鬼通过耳麦呼叫了攀爬在车顶的苏天启。
“我的感应能力发现有活物在你们前方的运输箱后，距离你们二十步，手里应该有武器。”
“只有一个吗？”
“就一个，而且没有高阶能源反应，应该不是携带有旧神兵的贸易联盟精英队员。”
得到了苏天启的回应后，老鬼对身后的夏提雅跟皇冠做了一个进攻手势。
“女仆打开一条出路，司机抢占前面的驾驶舱！我开始倒计时，五、四、三、二、一！”
老鬼倒计时结束，夏提雅在两旁狭窄的物资箱上蹬了两下，双手抓住头顶的灯杆，竟然直接从空中荡了过去。
“啊！怎么回事！呜！”
惊慌失措的贸易联盟士兵只听到背后有一声轻微的着地声，接着他的脖子便被夏提雅锁住，一枚锋利的钛合金刀片划开了他的喉管。
而他看守的舱门锁在皇冠将北执的万能磁卡贴上的一瞬间便由红转绿，皇冠拉开舱门便冲进了下一道车厢。
“你是谁！”
车厢内的三名士兵见到一个卷发男子从后方的车厢里冲出来，立刻将手中的枪举了起来。
“我靠！这边有人！”
皇冠往下一趴躲过一波齐射，抬手用手枪还了两枪，精准击倒一人，他在座椅间翻滚，同两位贸易联盟士兵打成平手。
夏提雅也从后车厢跑了进来，没等剩下的两名贸易联盟士兵开枪，她随手甩出的刃片便刺穿了其中一名士兵的手。
就在这时，这节车厢一侧的防弹玻璃突然受到了一次猛烈攻击，正面玻璃都碎成了一地指甲大小的碎渣。
苏天启单手抓住镭射大剑，另一只手抓住车窗边缘将自己荡进车厢内，剩下的一名士兵被他撞到了一旁，没等起身便被苏天启用剑背敲晕了过去。
“这里是贸易联盟军用运输队，我们遭遇不明势力袭击……”
坐在车头内的驾驶员试图呼叫支援，可既然北执出手了，他的信号哪还能成功连接到甄选城。
“哦哦我知道了，闭嘴吧。”
驾驶员只听到了这么一句，接着北执把截获的的运输车频道切断，那边的驾驶员的呼叫器中只剩一片忙音。
“嗒……嗒。”
老鬼一步步走过车厢过道，他的身上穿着一身不明材质的黑色兜帽风衣，身上露出的地方只有脸上的金属骷髅面具和双手的铁手套。
“我劝你自杀，那样还比较舒服。”
老鬼一把握住门口的锁把，双手竟然将整扇合金门掰开了一道缝隙，从这道缝隙中驾驶员可以看见外面杀气腾腾的骷髅脸。
“等等等等！”
驾驶员尖叫着，他面前的门发出一声嘎吱惨叫，随后冒着白气向两边开启，身形高大的老鬼也站到了他的面前，铁手套掐住了他的脖子。
“哎真惨，血都洒到我座位上来了。”
皇冠径直走过老鬼和夏提雅，稳稳坐在驾驶座上，先切断了与甄选城的联络，又关闭了自动驾驶模式。
“我这边观察到你们所在的列车信号从甄选城的雷达中消失了，各位干的不错，接下来在前方的无人区停一下，把我们的人装进车厢内的物资箱中。”
北执放下耳麦，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看见四人的坐标附近出现了一个红点。
“等等，有单位正在靠近，无视了地形，是空中单位！”
众人的生存辅助仪里，北执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南笙，你在吗？”
老鬼立刻呼叫了南笙，在北执负责网络技术方面的干扰时，南笙则负责利用全车厢周身的摄像头进行观察。
“我在，鬼，那的确是一架武装直升机，速度很快，牢牢跟住你们所在的运输车了。”
“等等，那是——有人从直升机上跳下来了，预订落点是你们后方的第一节车厢！”
南笙说着，四人已经清楚地听见了后方车厢的顶端传来了一声清响，接着天窗的旋转阀也开始向逆时针的方向转动。
一个身穿灰色外套、脖子上缠有红色条纹围巾的陌生男子从天窗跳了下来，他将身子转了过来，让握住一柄刺剑的手对准了这边的四人。
“你们小心，如果没认错，那应该是贸易联盟精英队员中的利亚，他手上的那柄刺剑是旧神兵！”
北执通过现场的摄像头看到了灰衣男子，借助黑入甄选城的中心网络，他从贸易联盟的资料库里发现了男子的身份。
“精英队员？！”
苏天启抬起了手上的镭射大剑，他见过的精英队员并不少，只是拿着旧世界神兵的只有我和张言河两个。
他曾听闻，每一把旧神兵都拥有独一无二的能力，更何况他也亲眼见过我的永冻霜星与张言河的红莲劫焰拥有怎样的破坏力。
“也就是说，对方很有可能是张将军那个水平的吗？”
苏天启的喉结上下移动了一次，他握住的手柄已经将能源传递到大剑的各处，后撤的右腿也作出了准备战斗的姿态。
“让我猜猜，你们不是雪原人对不对？但一定是给雪原主干活的。”
利亚在空气中挑了个剑花，随后将双目交汇到了对方的四人身上。
“皇冠专心开车，对付他，我们三人足够了。”
老鬼松开手上的尸体，活动了一下颈关节，毫不犹豫地走向了利亚。
老鬼的骷髅面具曾在滨海新市毁坏，如今戴在他脸上的这个，是孙耀宗打造的全新面具，单从功能上就比上一个多了不少便利。
比如那人造热感应膜片，让老鬼即便是在最黑暗的夜里也能精准摸到敌人身后将其绞杀，看上去就好像骷髅的双眼在发出红光一般。
“可悲，雇佣兵永远都是为别人而死，你们难道不会给自己留下一条退路吗？”
利亚的语气带着冷漠，他将四根手指贴在剑柄上，细长锋利的剑身慢慢被一层白光覆盖。
老鬼没有多说话，他总是沉默不语，因为他知道在对决前的话往往都是为了干扰他的思维，尤其对方还是一个持有旧神兵的精英队员。
“别担心，我已经把你们那辆车的信号彻底切断了，只要你们在车里干掉他，行动就不会暴露。”
北执用耳麦呼叫了车上的四人，同样，如果利亚将他们干掉，那么不光行动会暴露，整个计划都会遭到甄选城的破解。
“明白了，我不会让他走出这趟列车的。”
苏天启握紧了手中的镭射大剑，另一边的夏提雅也提起了一手尖刀，皇冠非常给力地回头拿了把手枪。
而另一边，莉娜已经带着自己的军队抵达了贸易联盟的第一支部，快乐101。
“虽然军团长说过，从这边能直接进入甄选城协议区的境内，但真的没问题吗？”
莉娜咬着手指，连同她在内的雪原士兵已经作好了伪装，他们收起了雪白的制服，换上了商队的制服。
这就是联合作战会议上制定的初步计划，全部雪原集团军伪装成商队，从快乐101的地界快速进入甄选城附近的协议区。
“是寒露的商队？”
支部的卫兵一听见我的名字就变得好说话了。
“哈哈，听说寒露那边发展的不错，没想到都能组织这么大的商队了，这位小姐你能年纪轻轻当上商队队长也是厉害啊。”
卫兵看了看身穿贸易联盟商队制服的莉娜，她肩膀上还绑着红色的臂章，而身后是大批商队队员。
“啊，谢谢。”
莉娜接过通过申请的单子，带着自己手下的两千多号雪原士兵迅速从快乐101的主干道附近穿过。
在莉娜之前，西卡尔等十几位雪境指挥官已经带着自己所谓的“商队”穿过了快乐101的区域成功抵达甄选城附近的山中。
莉娜心中还回荡着昨日张言河在会议上说的话。
“各位雪原的指挥官、帝国的军人们，我想说的只是一些已经发生的事实，也是将要发生的事。”
“在明日清晨，雪原集团军的二分之一战斗人员都将作为远征军离开雪原要塞。”
“我们已经在雪原生活了许久，度过了一段安宁的日子，一方面这段和平的时光让雪原的工业、商业与农业迅速发育……”
“另一方面，我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将会在不久后深入贸易联盟中央的甄选城，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正在那里等着我们。”
“很多人可能会觉得，战争离我们很远，尤其是在世界末日后就已经不会再次发生了。”
“但它从未离开我们，战争从未离开人类，我们早已身处战争之中，这场感染战争不仅仅是活人与活死人的战争，更是人类勾心斗角的惨烈战役。”
“这些年，我们建立起了蜿蜒千里的雪境线，阻挡尸潮北上，我们的雪原士兵付出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卡斯替将军座下的帝国军人也信守诺言，为我们提供了技术、资源上的帮助，我们曾是敌人，可现在我们信任彼此。”
“说真的，有些失望，将敌意投向我们的人并非如今与我们坐在一间指挥塔里的黑衣军人，而是我们以血肉之躯抵挡尸潮侵略的背后。”
“有人仅仅因为我们雪原没有感染者的威胁、日复一日的发展起来便敌视我们、在舆论上、暗中针对我们甚至是公开挑衅。”
“不久前，我们接到巴别塔的任务，前往戈壁区域击杀西陆七恶魔之一的巨蝎，许许多多的士兵死在了那片不毛之地。”
“但令我触目惊心的不是特殊感染体的破坏力，而是惨死在戈壁集团军背刺下的自己人。”
“我永远不会同意寒露的绝对复仇主义，但我也真心觉得寒露将戈壁集团军的人一个不剩的全部杀光并不是一件错事，难道我们死的就不是人？血债血偿天经地义。”
“相信大家都知道，贸易联盟拥有数千位足以单挑帝王级感染体的精英队员，他们中有六百多位都像我或者寒露一样拥有旧世界神兵。”
“就算这样，我们也不能认输、不可以认输、不可能认输。”
“正如我所说的，我们都是雪原的捍卫者，也许世界上留有许多的不公、但我们会告诉它，我们不会与之同流合污、哪怕千疮百孔，哪怕死无葬身之地……”
“希望留在雪原要塞的各位照顾好我们生活了整整三年的要塞，不管我们能不能回到家，都要保护好这片纯白的土地。”
张言河是这样说的，但没有人留下，雪原将级以上的军官已经倾巢出动，带着自己的军队伪装成了商队潜伏在甄选城的附近。
雪原集团军已经从各处潜入到了甄选城的内外，夜晚很快降临了。
曾经，师父告诉我，一个真正的白鹰牛仔，衣服上的划痕并非刻意的装饰，而是一次次探索所留下的勋章。
但当身体上的伤痕已经消失，衣服上的划痕又算什么呢？
电梯由一楼升至12层，带黑边帽的男子推开地毯尽头的房门，我正坐在精致的桌椅旁，手上端着一杯酒。
“决战将至，你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喝酒？我还以为你已经完全沉浸在如何颠覆整个贸易联盟的计划中了。”
男子嘟囔了一句，看似随意地站在了我身后。
“黑商，貌似我有说过，进我的房间要敲门吧？”
我的语气带上了一丝凛冽，清澈的酒液倒映出我略显阴沉的脸。
“噢呀噢呀，做了这么久的黑市买卖，我还以为咱们从合作方面已经很熟了呢，雪原主大人。”
“说话注意分寸，黑商，你是个商人，我是个买家，我们之间的关系仅限于买卖，无论是从哪方面来说，你说对吧？‘岛上恶魔’？”
“岛上恶魔？是了，很长一段时间，其他人种是这样称呼我的族群的，不过在你面前，似乎有点班门弄斧了吧？”
“我这个买卖器官的黑商相比你来说，是不是跟蝌蚪与巨蛙呢？”
我没有理会黑商的话，只是又给自己添了点酒。
“雪原的寒风将凛冽带给敌人，也将温柔带给同胞，这是我们雪原集团军的准则，同时白鹰的自由意志告诉我，我们理应遵循民主争取我们应得的权利。”
我轻轻抿了一口酒，另一只手掌放在心口上，双眼闭合像一个虔诚的信徒。
“那么与贸易联盟明暗作对、甚至最终将要导致开战，也是自由民主的结果喽？”
黑商笑了，他轻轻摘下了头顶的黑边帽，露出帽沿下的脸。
“我认为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于你来说没必要知道，当然，雪原的输赢存亡也与你没有什么关系，我只需要支付你办事的钱就好。”
我把酒杯放回了桌上。
“不愧是大人物，说起话来就是冠冕堂皇，我都想给你鞠个躬了。”
黑商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
“那么我交代你做的事已经完成了吗？”
“噢噢，当然，一块高浓度感染结晶而已，虽然很难搞到，毕竟这玩意必须是长在战车级以上的感染体身上的，但我还是给你搞到了。”
黑商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只拳头大小的小盒子，将它打开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我看见一枚不规则形状却晶莹散发蓝色微光的结晶块就静悄悄地躺在盒中。
“哟，那可真是不容易，我想我应该付给你一笔不少的钱。”
我轻轻将蓝色结晶抓在手中，听黑商在我背后讲述他是如何艰难地从高阶感染体身上取下这块结晶的。
“取下它可不容易，你肯定知道，人类是不能直接触碰感染结晶的，感染结晶是凝固了的感染病毒，相比感染血液更容易破坏人体的免疫系统……”
黑商慢慢从身侧的衣兜里掏出了一把手枪，然后慢慢对准了我的后脑。
他一直都觉得面前的这个人充满了危险，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似乎由谎言和虚伪组成。
从雪原主口中说出的永远都是大道理，但雪原的士兵们没有一个能够知道，剥去了军人的荣耀这样的皮囊下会是个贪婪、自私、疯狂、无可言喻的灵魂。
能够与恶魔融合的人绝不会仅仅只是因为身体素质过硬，换句话来说，如果其本人不想的话，恶魔又怎么会顺理成章地与之融合？而且还能如此默契。
黑商也会说谎，甚至天天说谎，坑蒙拐骗是商人必须掌握的本事，但他面前穿着牛仔服的这个东煌人却比他要自然的多。
同样是东煌人，那个拿着剑的比这个戴大檐帽的要坦诚许多，同样危险，但至少明面上看的到。
“顺带一提，你的小动作有些太大了，我想不注意到都难。”
黑商听见我轻轻说了一句，下一秒我已经转过了头，有什么东西撕开了面前的空气，几道尖锐的黑色物体直指黑商的前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