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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剿抚宜并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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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衣首辅第一卷小元霸第一百一十六章剿抚宜并举最新网址:李丹认为湖匪乃饶州伤口本源,失去他们策应,矿匪也好、杨氏也罢,都掀不起大的浪花。

  「所以大人,学生以为这局棋里最关键的是解决湖匪。它就好比是乱局中,敌方在官府做的这条大龙里放下的一枚断子。

  如果它活了,东连山区作乱矿徒,南通正在喘息的杨星,有将整个赣北切断为东西两部,使饶州失去南昌府支援、糜烂湖东地区的作用。

  断子成势,官府控制的地盘会被不断挤压,直至失去整个中腹的优势。

  必须设法将它先提掉,那样矿徒失去依仗,杨星没了外援,整盘棋的主动权才能回到官府这边来。」

  「对于矿徒,你方才用了‘瓦解这个字眼,为何?」赵重弼忽然问:「对湖匪重剿,却要对矿徒重抚,为什么呢?」

  「第一个原因还是官军力量有限,需要把精力专注在湖匪上,给予必杀一击。第二个原因,是因为不想杀。」李丹叹口气:

  「参与闹事的矿徒与积年作恶的湖匪不同,矿徒大多本是苦力,所以起事多因受到矿监、工头的蛊惑和煽动。

  他们对温饱不定、生死难料的生活失去耐心和面对的勇气,所以才起来闹事,但其中很多原本是很淳朴的人。」

  李丹说着笑笑:「实不相瞒,我带回来的人里就有矿徒中接受招降的人。他们一旦认清自己是被骗,反对起那些出卖他们的人来一点也不会手软。」

  「但是……这些人毕竟曾跟着造反……。」赵重弼还有些拐不过弯,皱起眉头来问:「你就不怕他们反咬一口?」

  「他们要的并不多,只要和他们做兄弟,同吃、同住、共赴沙场,这些人作战是很勇敢的。因为他们知道谁对他好,知道人应该报恩。」

  李丹说完补充一句:「当然,那些顽固、执着、身负血债的,我们通过镇抚官的甄别,该杀的肯定杀掉!」

  李丹说完向赵重弼介绍了自己任用的几个头领,比如铁玲珑刘社,比如斩将夺旗的高和尚,还有讲义气、多智略,性格开朗的豆子万——万四有等。

  这回赵重弼没有吃东西,将手肘放在桌面上,稍稍斜着身子听得专注、认真。「所以,你不杀他们,是因为相信这些人能改好?」他后来问。

  「这些人良心未泯,且他们在矿山有很好的经验、技术,可以教会我的人如何发现、采掘和冶炼金属,如何避免塌方、冒水等事故。

  这些都是多少人在井下流血、流汗好不容易积累出来的,如果不分青红皂白人头落地,并因此导致知识消失,太可惜了!

  所以,只要他们在矿徒中有威望,愿意接受招安,并且我们通过处置有血债的不法之徒,也达到了让所有人警醒、引以为戒的目的,那么可不杀的尽量留下。」

  说到这里,李丹身体前倾加重语气道:「少数别有用心者,会为了私利撺掇他们去造反、被砍头,那么就让他们看清这些人的嘴脸。

  没人是傻子,任何想愚弄他人者,必定付出代价!

  所以我们还有一招,通过让他们自己讲过去矿上监工、矿监和矿主是怎样欺侮,让自己或家人受苦受气,或者自己在浴血拼杀的时候,这些人如何锦衣玉食、左拥右抱的!

  让他们清醒过来,看到那些鼓动自己的人是何等自私和歹毒。他们自然会选择对自己更有利的路。

  是继续和官军打擂台,还是认清鼓噪者的面目,接受朝廷招安回去踏实务工挣钱养活家小?

  每个人都会权衡利弊。关键是我们除去打杀外,要给人这样的活路才行!」

  李丹说:「当矿徒们发现并起来反对这类自己内部出

  现的不公时,官府要做的不是恶狠狠继续生死相逼地去剿,相反该是推波助澜、积极安抚,及时让他们与那些别有用心者分开。

  分化他们使队列出现缝隙,才方便官府瓦解其斗志。

  然后对采矿业的不公现象、过度压榨迅速出台法律或补充规定予以禁止或限制。所谓一手是棍棒,一手是大米和温暖的铺盖。

  官府的招抚不能是一味退让,该有两手准备,便能很快让矿徒们自己清除内部的鼓噪者,迅速镇静下来等待官府下一步的安抚。」

  「怎么叫大米和温暖的铺盖?你是说他们要什么我们就答应什么?」

  「不,不是简单的让步,是谈话。耐心交谈、聆听他们起事背后有哪些故事,什么原因使他们不得不走这条路,为什么那些矿监和工头能煽动他们?」

  李丹说着摊开两手:「这边是军事压力,这边是法权、治权,这是朝廷手里的法宝,用来平衡下面各阶层间的关系。

  哪个阶层独大对朝廷都是威胁,便要用这法宝该压的压、该治的治!」

  「军权、法权和治权……?」赵重弼喃喃地重复,微微点头,眼里是恍然了悟的神色。

  「比如矿主、监工阶层势力太大,那就要通过立法用法律来约束他们的行为不过分,过分了就要动用治权施加管理,或动用武力镇压。

  让他们有限制、有规矩,不敢无法无天地压榨和剥削矿工,按照法令逐渐改善矿工包括刑徒在内的待遇和生活。

  摆明矿工的最低生活条件、薪饷条件、生老病死的基础保障。

  对矿主经营每年进行审查、核实并分级,级别好的可以有税收减免、新矿开采优先权等,级别不好的要罚,甚至歇业整顿。

  迫使矿主们让出利益来减轻工人阶层的不满,而不是随他们心意地将这不满通过闹事、造反来转嫁或发泄。

  朝廷付出的是文书、法令、治理,出钱让利的却不是国库而是矿主阶层。」

  「妙啊!如此,朝廷只需管住矿主、矿监、工头,矿乱自然可以消弭?」

  「非也!」李丹笑着摆手:「治理要全面,既然是立法治理采矿行业乱象,自然也要对矿工、刑徒的行为有所约束,不能只偏一面。

  为政者,要在公平!

  纵观历史,任何成功的变革和举措,背后必有两件支柱支撑,缺一不可。」

  「哦?」赵重弼身体前倾,问:「哪两件?」

  「法律和监察。」

  「法律、监察……。」赵重弼嘴里反复默念这八个字,微微点头。

  「相关法律是执行的依据,无法可依既让执行者不知所措、无据无凭,同时也给了不法者钻空子的机会。

  监察办法则说明执行者的责任、执行结果由谁、且如何进行监督,又如何奖优罚劣,甚至如何惩治不法!

  像委任矿监这种事情,就是没有法律,派了群内监下来,以为皇家奴才必定好用,不料适得其反的典型。

  而地方上抵触是一方面,没有法律依据和监督权限,最后导致情况失控,是个很大的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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