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途中冲突

乐小娘子一跺脚，气呼呼地走了。

姜恒注视着对方摇曳的身姿，直到看不见为止。

傍晚时，村民们打渔回来，很快得知了征募的消息，但反应出乎姜恒预料。没有想象中的恐惧、沮丧，只有沉默和木然。

他找到罗橹时，发现对方一个人呆在院里，正磨着一只矛头，屋内传来孟巧娘压抑的啜泣声。

见姜恒过来，罗橹憨笑道：“兄弟过来了？以前打过仗吗？”

姜恒摇头道：“记不得了，估计没打过。”

罗橹点点头，停了一会说道：“别担心，到时躲我后面，贼兵放箭他时候躲好。”

姜恒说道：“谢谢橹哥，可我没有缩头的习惯，到时肯定与你肩并肩。”

罗橹笑了笑，又问道：“有兵器吗？”

姜恒想了想说道：“我带上斧头就行。”

罗橹说道：“斧头是好使，但太短了，你得再准备一个盾。对了，那张山彘皮子没卖吧？蒙在木板上，锅盖就行，差不多能挡住箭矢。”

姜恒还真没想到防具，顿时感慨，经验真重要。

他一拍脑袋道：“橹哥提醒的好，我这就回去弄，对了，一张用不了，你要吗？”

事关小命，罗橹没有客气：“那就谢了。”

姜恒告辞回去，将那张公野猪皮将背部的皮子截为两半，一半折叠着钉在木头锅盖上，就成了一面箭陋的盾牌，中间夹了层铁皮，边角料做成了背心、盆领（保护脖子）护肩、护肘、护腕、护膝。

另一半皮子给罗橹送了过去。

回想以前的打算，他不由苦笑，原本没想与曹嶷为敌，无奈树欲静而风不止，而且身不由己。

第二天一早，即六月二十五，二十七名村民齐聚村口，手中拿着杂七杂八的兵器，与姜恒相熟的张礁、陈大海、罗大柱都在其中，因为每户出一丁，因此罗二栓不用去。

年龄最小的不到十五，最长的超过了五十。

不远处是一群泪水涔涔的妇人、惶恐或茫然的孩童。

“走了！”

罗橹一咬牙，率先出了村。

姜恒跟着走了出去，其余人木然地缀在后面，队伍稀稀拉拉、背影萧瑟无比。

没走出二十步，身后传来妇人们悲戚的呜咽声，出征的男人们也偷偷地擦起了眼睛。

沙沙沙——

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众人不禁回头瞅了一眼，随后疑惑起来。

“呼——”

来的竟是乐小娘子，这次穿了身合体的襦裙，长发挽在了头顶，看着多了不少女人味。

她径直跑到队伍前排，对着姜恒喊道：“姜恒，你出来！”

罗橹点头后，姜恒出了队列，满头雾水道：“乐小娘子，不知道有什么指教？”

乐小娘子张了张嘴，却愣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后说道：“去了小心些！一定得回来！昨天的事还没和你算帐呢！”

如果是平时，众人早被勾起了八卦之魂，但是此刻，众人表情都没动一下。

“咳咳！”

罗橹重咳两声，对姜恒说道：“时候还早着，你等会赶过来。”

又又其余人说道：“都别看了，又不是没见过，咱们先走吧。”

等队伍走远一些后，姜恒放下盾牌和斧子，对乐小娘子一拱手：“多谢小娘子相送。”

乐小娘子一撇嘴：“哼，谁稀罕送你？我是怕你逃了！”

姜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眼睛，对方不甘示弱地瞪了过来，如同针尖对麦芒一般。

十几息后，乐小娘子败下阵来，因为姜恒脸皮够厚。

前者一嘟嘴道：“没事了，你快追队伍去吧，别找不着了。”

姜恒再次施了一礼，捡起木盾和斧头离去。

乐小娘子还施一礼，凝望着那道背影，直到消失在视线尽头。

…

姜恒小步快跑着赶了一段路，很快追上了队伍，又一会后，赶到了龙咀村所属的望海亭，与其余几个村的壮丁们汇合后，由亭长洪勉带着往县城赶去。

洪勉年纪在四十左右，身形高壮，大圆脸、宽额头，眼神凌厉无比；

穿着一袭葛布短衣，腰里挂了柄环首刀，刀鞘斑驳不堪，除了出发时说了几句外，再就没有开过口。

另外两人像是他的心腹，个子都不高，一个圆脑袋、冲天鼻，绿豆小眼，听罗橹说是叫李浞；

另一个长着大饼脸、吊角眼，鱼嘴唇，名叫赵寻。

罗橹悄悄介绍完后又叮嘱道：“这两个人都别惹，那个赵寻惯于找茬，李浞经常在亭长那里告密，他说什么亭长信什么。”

姜恒点头道：“我知道了，离他们远些就是。”

中午休息了一刻钟，又跋涉到天黑，众人才走了一半路，也就是三十来里，到了红梁渎与上王渎中间的一片荒地。

洪勉下令就在这里过夜，两百来人长长舒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接着又连连捶腿。

不少人将鞋子脱了下来，顿时到处都充斥着酸臭的脚汗味，加上原本的体汗气味，几乎让人窒息。

洪勉同样带着几十号人，分出二十个，让两个亲信各领一半，围在四周看守着众人，防止有人开小差，谁要解手必须打招呼，而且会派人跟着。

“我憋不住了，要去解手。”

一会之后，龙咀村年龄最小的杜宥面色通红道，说完后又怕怕地瞅了李浞一眼。

罗橹摆手道：“去吧，他们还不让人撒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