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不好办

“你最近在忙些什么？这些年我忙于处理政务，也很少顾及到你，转眼间到了这把年纪，忽然就想到从前了。”

夜闻天与谢霍并肩站在宫门外，满是感慨的口吻，像是在惋惜岁月的流逝。

谢霍听完这话之后，心底划过一丝冷意。

他当真没有顾及到自己过吗？可是据他所知，夜闻天在他身边安插过不少的密探，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日夜如此。

这等关照，难道还不叫关照吗？

“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能忙什么？膝下无子，又无妻室，终究是一个人……过过老年生活罢了。”

夜闻天撇了他一眼，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般，回过头继续漫不经心道:

“上次赈济灾民的事情，幸亏有你啊，不然这京城，不知道又要出多少乱子，几十年前是你帮了我，没想到现在依旧是如此，谢霍，你是我唯一信任的兄弟。”

谢霍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看似乎热泪盈眶的夜闻天，垂下眼帘道:

“不过是几个银子的事情，我也用不着那些东西，更何况我只是出了一部分力而已，功劳都是年轻人的，江山社稷的将来……也是他们年轻人的。”

夜闻天回过头，与谢霍四目相对，谢霍的问题让他有些精神恍惚，曾几何时，他开始听不懂谢霍的话了？

“你可还记得，我当时助你夺下江山的时候，初衷是什么吗？”

夜闻天别过脸，看着外面的一片广袤，悠悠道:“一统天下，成为天下至高无上的荣耀至尊，中原百姓将会视我们为骄傲，为开国的始祖。”

夜天耀说完，转过脸，看着谢霍。

“我说的没错吧！？当年的初衷，我可全部都记得，难道你忘了？”

听起来像是开玩笑的语气，谢霍也是淡然从容的笑了笑，从鼻子里面呼出了一口气，抬眸间眉宇里已经尽是疲惫。

“说的一点都不错，只是行动起来，才发现……原来有些时候我们也会很荒唐。”

“何出此言？”

夜闻天看着谢霍，一脸不解，从他们谈话到现在，他都在表露自己的心迹，想要跟谢霍好好谈一谈心事。

可是谢霍……虽然没有称他为皇上了，但是那种若即若离的生疏，还是让他感到有些陌生，尤其是现在若有若无……好像很反对当年的事情。

“今天就跟你讲一句心里话吧，反正以后我这条老命也用不着了，这些年，打着一统天下，征战四方的口号，我们到底干了些什么？你心里清楚吗？”

夜闻天微微有些不悦，谢霍这话很明显是在指责他，而且到现在，谢霍才开始跟他说心里话。

“我们中原的领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辽阔！我们有着全天下最好的军队，最优良的武器装备，外族听了我夜闻天的名字，都闻风丧胆。”

“这……我脚下的这片土地，乃是我崇渊帝打造的一切，没有人敢侵犯我们，这难道不是功劳吗？这难道不是这些年我做的吗？”

“他景元优柔寡断，胆小如鼠，今天这一切……他能办到吗？他不能！只有我夜闻天能办到！只有崇渊帝才可以！”

夜闻天说着说着有点激动，眼珠开始发红，双臂在半空中不断的比划，像是在谴责着什么人。

对于夜闻天突然的情绪暴怒，谢霍依旧淡定自如地立在他身旁，半响之后，才缓缓开口问他:

“那么……你成为百姓的骄傲了吗？”

一语中的，夜闻天顿时愣住，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有些分不清，敬佩和畏惧，差别到底在哪里？

那么谢霍的这个问题，无疑是在否定他前面所有的功劳，就这一句，让夜闻天片刻失了神。

“难道……难道还有人敢对我说不不成？至少没有人敢反驳我，我是至高无上的代表，是一切，天下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夜闻天越是想要肯定自己，就越是弄不清，敬佩和畏惧，到底有没有什么不同？

谢霍始终在一旁淡淡的笑着，仿佛一切他早已了然于心。

夜闻天是脆弱的，即使他穿着黄金盔甲，即使他坐拥天下最威武雄壮的军队，即使它掌握着天下至高无上的权力。

他依旧是那么的不堪一击，早已不是当年的夜大将军，他的心里住了一把刀，时不时的，会往外突突两下，割的他鲜血淋漓。

“没有人敢，那是因为他们怕，怕不代表服，更不代表尊重和骄傲。”谢霍看着夜闻天颤抖的背影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