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家

郁婉卿：“我还有事，先——”

她自记事起，便跟着郁宁混迹于各大闹市，自以为嘴足够快，谁知强中自有强中手，季殊语速、口才皆是一流。

季殊：“她家世不显，相貌平平，才艺一般，在一众色艺双绝、家世显赫的后妃中属实平庸，没有能让皇帝记住并牵挂的东西。所以她为了自己的前程放弃了不足月的我。”

郁婉卿：“……”

算了，既然开始了，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那她如愿了吗？”

季殊摇了摇头：“不知道。”

但想必是没有的。

人的贪欲是会随着拥有的东西无限蔓延。

徐慧最初只想让宁皇记住她，在后宫站稳脚跟，不至于被人欺辱，可是随着位份不断提升，手中权力越来越大，她想要的越来越多。

“十五年前，她又喜得贵子，步步高升，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七品知县之女成为人人景仰的徐妃……”

“如今宁皇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本该是她的机遇，奈何老天爷不给她这个机会，上个月，她压上所有希望的儿子突然病逝了。深宫内院，莺莺燕燕不计其数，宁皇对她也大不如前，所以她又想起了我这个被她抛弃却命大的儿子。”

郁婉卿：“……”

靠之！

果然还是应该一走了之！

徐慧要季殊回宁国，这怎么也能算得上是个重要军事机密了，说不定还关系着将来宁国皇位争夺以及大邕的未来……

季殊的直白让她进退维谷，很难下决断。

告密吧，首先，她没证据。其次，季殊和她素不相识，莫名其妙告诉她一个足以让他小命不保的消息本来就让人百思不得其解，谁知道他是不是就在等着她去告发？

不告吧，万一将来季殊跑了，天降大运让他坐上皇位，想起这些年在大邕所受苦难，和庆国统一战线、沆瀣一气怎么办，那她不就成了大邕的罪人？

所以都怪王旭！

如果不是他，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她一个只想吃吃喝喝、寿终正寝的弱女子也不用思考大邕未来这么深奥的问题了。

要不去找凤萧，让他决断？

郁婉卿抱拳：“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先告辞了。”

季殊彬彬有礼拱手：“慢走。”

等到郁婉卿身影消失在巷口，从围墙那边翻过来一个乞丐，慵懒又恭敬地躺在季殊脚边：“主子，属下还是不明白，您为何要告诉她这些。”

万一她传出去，哪怕皇帝将信将疑，不处置他，也肯定会加派人手盯着他，他在大邕原本就艰苦的日子不就更不好过了？

季殊不答，沉默许久之后：“余七。”

“属下在！”

“你喜欢聪明人吗？”

余七懒洋洋地靠在围墙上，撇嘴道：“我不聪明，所以我也不喜欢聪明人。”

“我喜欢。”季殊声音温柔，仿若翩翩佳公子，可眼神却没有温度，“要是与传闻中死于火海的三皇子以及长平王凤萧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就更喜欢了。”

余七：“要不我给您将人抢回来？”

季殊居高临下淡淡瞥了他一眼，转瞬即逝，却无端给人巨大压迫感，像一条蛰伏在草丛随时会出其不意给予致命一击的阴冷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