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最后一晚

夜至，月亮刚刚掠过角楼。

季梦幽披着那件旧的大氅，从关雎宫的后门悄悄离开。茉莉提着灯笼跟在后边，时常环顾左右，像是在提防着某人。

行至东六宫，季梦幽让茉莉提着灯笼在门口等着，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她穿过淑嫔住所的小门，掀开门帘走进去。

淑嫔早已等候多时，天黑了之后她的眼疾更严重，隐隐约约看着一个黑影走来，便开口问：“是王妃来了吗？妾，见过王妃。”

季梦幽连忙上前扶住她，边说：“不必多礼，时间紧迫，我只剩下这一个晚上了。”

淑嫔适才站起，一边点头，一边应道：“是，王妃您放心，妾受人之托，定会鼎力相助。”

又是受人之托，季梦幽紧盯着淑嫔，她真想弄明白究竟是谁在暗中照顾她，可问了苏沫然也不会说。

时间紧迫，再来不及细想这些。季梦幽甚至都没坐下，开口就是晚上的计划：“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需要你一会儿去一趟倚竹苑。”

“妾去一趟倚竹苑？”淑嫔疑惑，“王妃是想让我去找侧妃，可我去那里，要做些什么呢？”

“很简单，你要表现出我马上就要被贬，所以不想与我有所关联，才去求侧妃帮忙。而且，你要告诉侧妃今日我在你这里审问那日当差宫人的事情。最好，是当着丝萝的面。”

淑嫔颔首：“那妾现在就去。”

她刚要走，季梦幽却忽然叫住她：“等一下，现在先别去。去的太早，尤其是我现在到了这，你就立刻去。那侧妃也不是傻子，仔细一想就大概猜到怎么回事了。你等我一会儿走了之后，再去。”

“那王妃您打算何时离开？”

“等一会儿吧，我得等人过来。”季梦幽说着，这会儿是实在走累了，才靠着椅子坐了下来，又对着淑嫔说：“你说，我来你这，这皇城内会不会传遍了？”

淑嫔思考片刻，答道：“应该早就传遍了吧。这皇城之内，最不缺的就是人。而人一多，难免有些嘴快的。所以，在这皇城之内，若没权势，怕是几乎没有秘密。”

季梦幽点头：“是啊，在这皇城之中，哪里存在什么秘密呢？只是有权有势之人，旁人不敢将其的秘密宣扬出去罢了。只是，我突然想到，那日我走侧门，竟然在皇城中丝毫没有风声？”

“啊？”淑嫔也没想到，季梦幽这转换话题的角度如此犀利。其实这皇城之中，早该有风言风语四起来，只是那人一力全盖了下去。

但淑嫔是不能透露出来的，她只能笑着说：“可能是觉得您马上都要被贬黜，何必再多此一举。更何况如果和您搭上关系，万一您临走前，向摄政王求了个恩典，把那些人一并带到边境去呢？”

这话任谁看都像是敷衍，季梦幽撇嘴一笑：“就像你说的吧，不过，我总觉得会是拜托你帮忙那个人，在背后压住了一切消息呢！你想，不然一旦传扬出去，他也要受到连坐对吧？”

淑嫔轻轻点头：“嗯……王妃这么说，似乎也有道理。”

等了许久，门外终于又传来动静。

茉莉带着那日当值的几个宫女和内监，快步走了进来。这次是简单的行礼之后，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连话都省了很多。

其实说话都是不必，这些不过是给外面的人做做样子罢了。不过季梦幽觉得，作戏要做全套，无论怎样都得让所有人相信才行。

大概半盏茶的功夫，季梦幽先让那几个宫女和内监退下。又过了一小会儿，季梦幽和淑嫔打了招呼后，也离开了东六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