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荷香阁（一）

环顾四周，礼仪乐手集中在露台上吹奏。皇上一人高高在上坐在大厅最高的台阶上，下首两旁一左一右坐着六皇子与五皇子。再往下一点，大厅分为左右两边，官员们按照官职大小落座在左边，右边立了些插屏，隔出了一部分，想必是男女不同席，哪里面定是坐着皇太后、皇太妃以及皇上的几位嫔妃。

师父领着我先向皇上问安，随后朝路太傅身旁的空位走去，看来我只得跟着他，坐在一堆老头子中。

郁闷之际听见俊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明哲，过来，这里坐。”

我回头，见他一个人独自坐在插屏旁的席位上，回头拿眼望向师父，见他微微点了点头，我才转身朝俊廷的座位走过去。

见我过来，俊廷欢喜地朝旁边挪了挪，让出一半位置给我，低声说道：“我还正想着怎么不见你，可巧你就来了，五哥就坐在上头，你先给五哥打个招呼。”言毕眼角朝他斜上方扫了扫。

他不说我还没发现五皇子同他坐在一侧，此刻正望着我，嘴角露出一丝坏笑。

“写完大字才来。”我低声回了他一句，朝离他不远处坐着的五皇子抱拳行礼打个招呼，才坐在他身旁，研究他面前的吃食。

除过平常吃过的点心，桌面上还放着一碟用菰叶包成的角黍，两头尖尖呈牛角状。

俊廷身边的近侍太监叫德保，见我看角黍，忙上前剥了几个放在我面前。菰叶里面包着黏米，加入了枣子、胡桃、姜桂、麝香、松子，一个个色泽金黄，格外好看。

俊廷在旁边递过来一双筷子，“你还没偿过京城的角黍吧，吃一个看看味道如何。”

“就这么吃？”我疑惑了，“不浇点蜂蜜？”

“你喜欢吃甜的？”他好像比我还要疑惑。

我素来喜甜，吃粽子我向来是配着蜜吃，“有什么不对？”

“没，没什么，我向来都是这么吃，没想到你喜甜。德保，你去向太后身边的袭姑姑要一些。”俊廷被我问的脸一红，连忙打发德保去要蜂蜜。

没想到吃个角黍还要生出点波折，算是自我安慰，我冲他笑了笑，解释道：“吃点甜的可以让心情好一些。”

“真的吗？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俊廷也来了兴致，“等德保回来，我也试试。”

“嗯，必须滴。”我点了点头，想起要给他的百索，伸手从袖袋里摸出来，将装着百素的荷包递给他，“这里面是我母亲做的百索，据说端午戴在手腕上可以驱邪避灾，大吉大利，我帮你也要了一副，记得戴上。”

俊廷打开荷包从里面抽出一根，眼睛一眼不眨地望着百索，眼眶里亮晶晶的，似有晶莹的液体。

“宫里没人给我做这个。”他转过头冲我笑了笑，一滴珍珠般的泪珠溢出眼眶跌落到衣襟，吸了吸鼻子，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道：“帮我戴上，回去替我谢谢齐夫人，就说我很喜欢。”

我还真见不得小孩子流眼泪，心里忒不是滋味，强挤出个笑脸安慰他，“别哭啊，你若是喜欢，以后娘给我做什么，我叫娘也给你做一份。”

我帮俊廷在手腕上戴上了百素，他拉过我的手褪起一点衣袖比对，神情高兴的跟什么似得，“真的同你一样，我们岂不是和兄弟一般？”

“那是自然，我可是一直把你当做兄弟呢。”见他高兴起来，，我也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

德保要来了蜂蜜，徐徐倒在角黍上，我与俊廷一人夹了一个，醮了蜂蜜的角黍滋味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