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破残局，棋道如人道

“师父，你这秘境天花板太低了，把我的头都撞痛了。”江边柳揉着脑袋，皱着眉，尴尬的说道。

“哈哈哈哈，小子，不是我穹顶太低，而是你的意念太强，这个地方容不下你啊。”雪木老祖笑着说道，感叹他有如此强大的意念，即便两人出去比试一番，自己或许还不能比他跃得更高。

“呵呵。”江边柳傻笑了两声，说道：“那我再试一次，这回我轻点。”

“你就跃到我那发丝之上，我再教你如何控制异物浮空。”雪木老祖说。

江边柳抬头看了看那几根发丝，在心里大约估摸了一个高度，又减轻了脚下两个力道，轻轻一跃，果真跃到那发丝上，浮着不动了，他喜形于色，大声叫道：“师父，我成功了。”

雪木老祖笑着看着他，说：“我来也。”一个飞跃便稳稳地浮在了江边柳的对面，又说：“这里只有半边棋盘，我把这棋盘绘齐，你来陪为师下盘残局如何？”说罢又从头上拔下一缕银发，往前一挥，所有发丝在半空里不停飞舞，片刻便形成一个完整的棋盘，随后又用手指指了指地面上的小石子，那些如硬币般的石子纷纷飞到发丝棋格上，瞬间便形成了一个围棋残局。

江边柳看着雪木老祖神情自若地移动着石子，形成了一个犹如CATV体育频道中那个巨大的围棋讲解屏幕，他感到很神奇，可是他看那个残局，如看天文，根本不懂，又尴尬地看着雪木老祖，怯声说道：“师父，我不会下围棋，恐怕陪不了你。”

“嗯，这是我一百一十年前与漠北疯子对弈三日的残局，发现谁也赢不了谁，遂弃子言和，可惜啊，一百一十年来，老夫一直没有寻到破解之道。”雪木老祖遗憾的看着那棋局，忧伤的说道。

“师父，这满盘棋子，骈罗列布，犹如星辰，棋局变化又似九重天般高深莫测，胜固可喜，败又有何悲？”江边柳幽幽的问道。

“哈哈哈哈，好一个胜固可喜，败又有何悲？只是看破成败能有几人？为棋之道，犹如为人之道，世事如棋局，善弈不如善观，不着者方是高手，更无成败得失可言。棋道也好，人道也好，犹如用兵，攻城略地要尽量不战而屈人之兵，要不用流血就让对方输掉，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善奕者无彰彰之胜。弈之将者，当以王者之雄姿，谋全局之势，藏大智于指间，着眼于输赢外，深思而远虑，因形而用权，得利知进退，势孤明取舍。如人之处世，有所为亦有所不为，为则以勇为本，隐则以智为计。道理我比你懂，只是我陷于这残局之中，难以看破，或许你一个门外汉可以点拨我。”雪木老祖一副当局者迷的模样。

江边柳听着雪木老祖的话，深感遗憾，对于围棋，他是一窍不通，连基本的行子规矩都不知道，他静静的看着那残局，犹如千军万马扬鞭奔腾，又如滚滚潮水翻江倒海，虽然不懂棋道，却也能感受到那磅礴豪迈之气。他突然想起了金庸笔下《天龙八部》中无涯子摆放的那个珍珑棋局，那个跟自己同样对围棋一窍不通的丑和尚虚竹误打误撞地自杀一大片才挤得进攻的空间。那是围棋史上最大的倒脱靴，随后金鸡独立、老鼠偷油等妙招环环相扣。按照书中写法，虚竹执白先在二三路自紧一气，随后黑棋倒扑拔掉白棋十六子，然后白棋一断，即将黑棋八十目吃掉。自己现在的际遇跟那丑和尚真是如出一辙。

可是他根本就不懂围棋之道，便是要学着虚竹那般自杀一子也不知从何下手，子落何处？于是只得放弃这个想法，又想，反正自己不会下，不如逗师父开开心，陪他好好玩玩。于是他决定耍赖，他想看着雪木老祖如何下，只要雪木老祖下了一子，他就可以跟在他的棋子后面随便放一颗棋子便是，想着这样也许八九不离十了。想到此，他对着雪木老祖说道：“师父，棋道有高低，却没有永久的胜负，人道也是一样，人道有得失，却没有永久的对错，不如这样，你是师父，我让你再走一子，我看着你走了再下，如何？”

雪木老祖定着双眼，死死的盯着他，凝视着他，从来没有人敢大言不惭地跟他说让他一子，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然要自己再行一子，不禁觉得有点好笑。

然而，当他再次低头看那棋格时，不禁愕然，脸色渐渐铁青起来，逐渐方寸大乱，心惊肉跳，感觉这残局竟是异常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