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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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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娇把孩子送走后,寻找了樊昕很久,都没有找到樊昕的行踪。

几个月下来,大家都有些筋疲力尽了。

可在除夕夜这一夜,杜衡让人送来一封信,暴露了樊昕的所在位置。

送信之人为竹子溪,竹子溪是把信交给夜无月小徒弟的。

白日交的,晚上,夜无月送来的。

独孤娇接到这封信,便与西陵虞去了镇国王府,之后,派人知会西陵修一声,让他守好梵伽,这事不能让梵伽知道,毕竟她有孕在身,以免她动了胎气。

西陵君带着青龙军二十八人,加上独孤娇与西陵虞夫妇二人,一起到了那座山上。

今夜,万家灯火齐守岁,这地方都是樊昕的亲信,罗景和竹子溪负责买了酒菜,分给了大家。

杜衡如曾经那些年一样,陪着他义父坐在一张桌子上,一根蜡烛,两碗寿面。

“好久没过生辰了。”樊昕拿起筷子,低头吃了口面条,面上笑容温和许多道:“衡儿,当年义父就说过,你与我有缘,咱们生辰是一天,也是……孽缘吧。”

“义父若是肯放下仇恨,早已是儿孙满堂,而不是现在……”杜衡吃了一口面条,对于他们这一生,他觉得都是太不值得了。

“义父曾经想过娶妻生子,奈何世间女子太薄幸,遇上了你母亲,她骗了我,你知道吗?”樊昕第一次向杜衡提起这件事,这就是他对杜衡爱恨不得的原因。

因为杜衡的母亲是个温柔美丽的女子,少年时他不懂事,被色相迷了眼,最后……他被骗的好苦!

所以,他杀了杜衡的母亲,一步步逼死了杜衡的父亲。

最后,抢走杜衡抚养他长大,又把他变成与个废人,让龙氏彻底断子绝孙。

“我不知道,我打小是您抚养长大的,我根本不记得我的父母是谁,也从不曾在心里有过他们的影子。”杜衡对于自己的亲生父母很冷淡,或许是樊昕把他养的冷血了。

可他的心还没死,还有一点热度,所以,在心冰冷死去之前,他就再人情味儿一回,拉这个魔鬼去下地狱吧!

“衡儿,义父也挺累的,可义父再累,再肯被你拉入地狱去,你也阻止不了这场棋局,最终的结果。”樊昕笑望着他一手养大的义子,嘴角流着黑色的血,这是中毒的征兆。

杜衡嘴角也流着血,双眼含泪望着他义父,很不解的问道:“您明知有毒,为何还要吃?”

樊昕挑起面条,眼神平静一笑:“因为,这是生辰的长寿面,义父的父母去世的早,是师父养大的我,可他从不曾为我过一次生辰,最后……我还杀了他,断情绝爱,成为一个……只为使命活着的活死人。”

“义父,生辰快乐。”杜衡端起酒杯,笑着敬他义父一杯,这是他与义父,最后一个生辰了。

“衡儿,生辰快乐。”樊昕笑着端杯饮下这杯他一手养大义子给的毒酒,或许,这才是他们一生悲苦,最好的结局吧!

杜衡饮下这杯酒,两行清泪流,起身跌跌撞撞出了山洞,放出了一朵璀璨而美丽的烟花。

樊昕封住自己体内的毒蔓延,骤然出了山洞,一把掠走了杜衡,寒风拂过脸颊,他笑得恣意而狂放道:“义父就算死,也不能死在西陵氏的青龙军手下,你也不行!哈哈哈……我们,该回到自己该回到的地方去了。”

西陵君与西陵虞追了上去,临走下留下命令:“一切听从肃北王妃调动!”

独孤娇自己有腿伤,她不可能追过去,那只会成为他们的累赘。

当进入这里,人都软弱无力的倒在地上了。

她看到了罗景和竹子溪,竹子溪在这里她不意外,毕竟竹子溪原本就是樊昕的手下之一。

可罗景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回罗氏了吗?

青龙军把其他人给控制起来了,独孤娇给竹子溪和罗景解了毒。

罗景一能说话一能动,他便起身对独孤娇说道:“我要去一趟绝生谷,罗氏被樊昕的人灭了,还不知道玉面阎罗知不知道这事。”

“罗氏被灭族了?”独孤娇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传了千年的家族,说没就没了?樊昕这个疯子到底要做什么?

不过,这些事先不管了,罗景要去找玉面阎罗,这烟花就得给罗景了。

“多谢,后会有期。”罗景拿到独孤娇给的烟花,便疾步离开了这里,向着山下疾驰掠下去。

竹子溪与独孤娇一起走到悬崖平台上,望着飘雪,微眯眸笑说:“杜衡是樊昕心上的一根刺,拔掉舍不得,不拔就得痛。如今,这根刺生毒了,樊昕是死,都没有放过杜衡。”

“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独孤娇转头看向竹子溪,她总觉得聪明如竹子溪,竹子溪不可能不知道樊昕的一些秘密。

竹子溪伸手去接鹅毛大雪的雪花,笑着轻叹道:“杜衡,是被父母所累。当初,樊氏只剩下一个樊昕,樊昕天赋过人,无论医毒,还是武艺,他都是同辈人中的翘楚。樊昕也生的很好看,当初北俱国的公主也对他痴迷不已。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樊昕年轻时,又是那样的清高孤傲,且狂放桀骜。龙氏怕控制不了他,便以美人计害他,害得他经脉受损,武功大跌,自此再也难恢复到巅峰时期的十分之三了。与此同时,樊昕的师父因为被毒瞎了眼睛,他便看上了樊昕的眼睛,为此竟要杀了樊昕,最终却是自食恶果,被樊昕给杀了。也是杀了他师父,发现他师父的手札,才知道当年非是意外,而是龙氏精心布下的一个局,只为挫他锐气,让他像狗一样为龙氏后人卖命。”

“杜衡是那对夫妻的孩子?樊昕养大了他,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樊昕是万万没想到,他会对这孩子产生了亲情,真把他当成了儿子,所以……他才对杜衡又爱又恨,以至于到了最后,成了爱恨不得?”独孤娇之前听了她独孤氏的先祖与西陵氏先祖之间的爱恨情仇,如今又听竹子溪说了樊昕对杜衡的复杂心情,她只能默叹一声,世上恩恩怨怨何时了。

“樊昕或许早就想结束这一切了,否则,他也不会贸然对安然动手了。”竹子溪说话间,便把一本小手札交给了独孤娇,并附上一张药方,一包药粉,这是杜衡拖他交给独孤娇的东西。

安然的身份,樊昕和杜衡一死,就只有他和罗景二人知道了。

罗景不会说出此事,他也不会,樊昕的那些手下,更不可能知道安然的身份。

就像樊昕说的,安然的祖先是个外室女子,连妾都不如,一家人才会落得这般落魄。

若不是樊氏有心留意这些人,谁又能想到安然祖上会曾经那样辉煌一时?祖先还差点当上了皇帝?

独孤娇接了这些东西,让青龙军放走了竹子溪。

如果不是樊昕又把竹子溪捉回来,竹子溪如今,早就找个小村子,当个教书先生了吧?

“王妃,默雨还好吗?”竹子溪临走前,还是想问问白默雨的情况。

“白默雨,完成了你们少年时的志向,他很好。”独孤娇与竹子溪也只有一点私人恩怨,可竹子溪帮了杜衡不少,杜衡却是一直在帮他们,他们之间的恩怨,就这样一笔勾销吧。

“呵呵,这就好。”竹子溪笑着挥手离开,从此后,他也是再也没有遗憾了。

独孤娇目送竹子溪离开,她又担忧的望着漆黑一片的风雪夜,山里什么都看不到,也不知道天虞哥哥和君叔叔,有没有追上樊昕他们?

……

西陵君与西陵虞这边已经快追上人了,樊昕的武功是大减弱许多,可他多年刻苦练习轻功,配上药汤浴,他腿部的经脉有所修复,故而,他的轻功最为杜绝,一般人是追不上他的。

可他如今中了毒,还带着杜衡,便是没那么快了。

“前面是江流,樊昕不会是要拉着杜衡去死吧?”西陵虞在后追的都大喘气了,这个樊昕是属兔子的吗?这么能跑。

“义父……认命吧……”杜衡已是气若游丝,他的内力没有他义父深厚,这又是他针对百毒不侵体质配的毒,服下只会必死无疑,绝无生还的可能。

“认命,也只能我自己结束我自己,谁也休想再拿捏我的生死存亡!”樊昕带着杜衡飞落在滚滚江水畔的石头上,望着湍急的长江,他低头看着已经闭上眼的杜衡,笑意温柔的问一句:“衡儿,你怕死吗?”

“不怕。”杜衡只想早点死,死了,也就不会有烦恼痛苦了。

而这一切,也都该结束了。

樊昕回头看向追来的二人一笑:“西陵氏,必亡,此乃天意!”

噗通!樊昕这个疯子竟然拉着杜衡一起跳了江。

西陵虞接住了杜衡最后丢给他的东西,是一块玉,好像是个玉牌,光滑没有刻任何字,触手生温,玉润如油,定然是由人身滋养多年的宝玉。

江水太急,人跳下去,便瞬间被淹没了身影。

“走吧。”西陵君确定,他跳下去也活不了,更不要身中剧毒的樊昕了。

西陵虞拿着那块玉牌,跟着西陵君离开了江边。

独孤娇在山脚下等了他们很久,可算是把他们等回来了。

西陵虞在回程的路上,与独孤娇并驾齐驱,把一块玉牌交给了她,对她说:“杜衡被樊昕拉着跳江时,把这块玉牌丢了上来。”

独孤娇拿了玉牌摸了摸,又闻了一下,最后只能确定道:“好像是后天养出的药玉。”

“药玉?”西陵虞疑惑的说出两个字,便不吭声了。

独孤娇点了点头,这应该是杜衡的贴身之物。

……

一行人,浩浩荡荡带着抓到的人,回到了西兰城。

西陵君带人去了刑部,后进宫复命。

西陵虞和独孤娇回到了肃北王府,看了那些东西,药方是治疗安然嗜睡症的,药粉是和安然上回吃的一样。

至于手札,里面记录了一些大事,其中有关梵伽的,也有关……安然的。

“怎么会这样……”独孤娇看完了手札,才明白樊昕为何要这样对安然,安然竟然是龙氏后人,还是樊昕棋局中最重要的一枚棋子。

“这应该是杜衡写的,樊昕是他义父,他是被樊昕养大的,自然最为了解樊昕的人,也只有他这个完全知情的细心人,才能猜透樊昕的心思。”西陵虞指着手札最后两行字,神情十分凝重。

“不用杜衡提醒,我也绝不可能让安然嫁给太子或皇帝。”独孤娇起身走过去,把这手札给烧了,丢进了干净无人用过的痰盂中,低头仔仔细细看着手札完全化为灰烬,她才算是真的安心。

西陵虞也是这个想法,不过,杜衡这样提醒他们,该不会最后当上太子的人,会是西陵润吧?

“这块药玉,明个儿,去找顾奶奶,让她给看看,是否对安然有益。”独孤娇拿着这块药玉,杜衡最终竟然是为了安然,下定决心要杀樊昕的。

那他留下这块药玉,应该也是为了安然好吧?

西陵虞也觉得杜衡挺可怜的,父母造孽,却要他来偿还,一辈子,就这样被樊昕毁的彻底。

然而,他天性本善,被樊昕折磨这么多年,依然保留着善念,最后为了一个血缘稀薄的亲人,就这样拉着樊昕这个疯子去同归于尽了。

偌大的王府里,没了孩子的闹声,忽然安静的有点可怕了。

“早点休息,明日去镇国王府问问,若是真对安然有好处,便送去凤凰山吧。”西陵虞扶她走过去,为她宽下了外衣。

“天虞哥哥,还会出来别的坏人吗?”独孤娇听着外头呼啸的寒风,觉得这个冬天好冷,除夕夜……死了樊昕,一切真的会结束了吗?

“皇叔祖会派人把樊昕的党羽,都揪出来的。”西陵虞记得青龙军的人带回去不少卷宗,里头应该记录了樊昕所有属下的人名。

等过一段时间,人都揪出来了,他们也就都安心了。

……

翌日

他们去了镇国王府,把药玉交给顾相思看看,刚好夜无月也在。

“嗯,是药玉,应该是五十年的药玉。”顾相思从没见过年头这么久的药玉,百年药玉自然更难得,可是五十年的药玉,也实属罕见了。

一般人身上带的后天养成的药玉,都是十年或二十年,再往上是三十年的。

五十年,半辈子,甚至在古代这个寿命短的时期,五十年就是一辈子一块玉了,很少有人去这样耗时养药玉。

所以五十年养一块药玉,应该是从樊昕父辈开始养的,也可能是樊昕父亲留给他的遗物。

当然,也可能是樊昕那个作死师父留下的。

反正,这是一块价值不菲的五十年药玉,给安然佩戴,有助她身体健康,百病不生。

独孤娇接过药玉,可算是放心了。

顾相思喝杯茶,看向他们夫妻俩淡笑道:“如今,樊昕已死,他麾下党羽,君儿也会尽快铲除干净,你们也就能安心去过自己的小日子了。”

“是。”独孤娇低垂下眸子,他们其实都心里清楚,他们是不可能真正安安乐乐的。

晌午的时候,大家在一起吃了饭。

之后,独孤娇他们就离开镇国王府,回到了肃北王府。

凤凰山独孤梦来了信,说了下罗氏被灭族,三长老一位小儿媳妇,抱着孩子躲在一个院中假山密道里,逃过大难。

可罗氏被烧光了,她从不曾出过山,走出山里,一路犹如惊弓之鸟,躲躲藏藏,遭遇无数地痞混混欺负,好在她会武功,带着孩子一路漫无目的的逃亡,最终遇上了独孤氏的人。

此人为地方独孤府大管家,救下他们母子,得知他们母子是罗氏唯一的幸存者,便飞鸽传书给了独孤梦。

独孤梦命人护送他们母子去了绝生谷,如今能庇佑他们母子的,也只有玉面阎罗了。

可是很不幸,这名女子最终毒发身亡了。

罗景这趟去绝生谷,可能是要留下来帮忙带孩子了。

玉面阎罗历代无后,也是为了无后顾之忧。

所以,玉面阎罗留下这个孩子,将会是下一个玉面阎罗了。

“樊昕太狠了,竟将罗氏利用完,便如此做为弃子斩草除根了。”西陵虞从来没见过一个明明长着一张超凡脱俗的脸,人前做个济世为怀的好人,把梵伽都教的这样正直磊落,可他自己,却是个十足的疯子,扭曲人性的变态。

“大嫂是个幸运的人,樊昕为了让大嫂成功嫁入西陵氏皇族,才不曾将大嫂变成一个内心肮脏的人。”独孤娇烧了这封飞鸽传书,他们过段日子,想去凤凰山接孩子,然后……回西康城吧!哪里才是他们真正的家。

西陵虞搂她靠在怀里,望着青天蔚蓝,白云如雪堆,本就该是朗朗乾坤,太平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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