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天明时,麻雀声声,在炎炎夏日中汇成一首首晨曲。
容绵从睡梦中醒来,惯常的在床上伸展四肢,再像小猫似的扭扭腰、转转腕,才肯睁眼,可今儿刚一动作,就好似抽筋,伴着浓浓疲惫。
她倒吸口气,意识逐渐清醒。等彻底反应过来,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逐渐想起了昨晚的荒唐。
昨晚,那人不顾她的反对,将她一次次惹恼,还笑她娇气,一点儿不能吃苦。
似乎,他很有经验。哪儿来的经验?
容绵扯过被子蒙住自己,气急败坏地蹬了蹬腿。
臭宋筠,坏宋筠!
珠帘外,一道女声传来:“姑娘醒了?”
容绵蒙住脑袋,假装自己还在睡,昨晚叫的太大声,已经无颜面对宫侍们了。
宫女等了一会儿,见无人应答,又默默退了出去。她是昨晚被临时调来燕寝的,本以为是来服侍帝王,来了才知,是来服侍容姑娘的。
昨晚刚被调来,还未见到容姑娘就听见内寝传出了曼妙的声音,伴着一声声难耐,使得她和一众小太监羞红了脸。
帝王看着冷清,想不到私下里对着容姑娘竟那么孟浪,可今儿去上早朝时,又恢复了冷肃威严的模样,叫人完全无法将黑天白日的他们联系在一起。
帝王离开时,还叮嘱她,叫她别打扰容姑娘,等容姑娘愿意起来,再进去伺候。帝王对容姑娘可真温柔啊。
内寝里,容绵轱辘一圈,趴在枕头上,撑起上半身瞧了一眼干净的被褥,看来昨晚已经换过了。
可她的落红呢?
昨晚她太紧张了,无暇他顾,根本没去注意这事儿。
怀揣着这种不安,她在寝宫熬了几个时辰,等待金乌西坠,也没把那人盼回来。
“臭蛋。”她趴在被子上晃了晃小腿,明艳的脸上写满控诉,却也知道外廷忙碌,不能去打扰。
*
晚霞拂过一片绿林,徐茗衍叫停车队原地休息。
侍卫将柳时易和老酌带下马车,“要去方便吗?”
柳时易与老酌对视一眼,虚弱道:“麻烦了。”
侍卫带着几个同伴,架着柳时易走向树林子里,寻了一块杂草丛生的地方,“就这儿吧,你麻利点。”
柳时易点点头,拖着脚链和手链往里走。
霞光被参差的枝桠遮蔽了大半,只有斑斑驳驳的树影映在脸上。侍卫们靠在树干上吹着口哨,有点昏昏欲睡。
草丛那边窸窸窣窣,像在整理衣襟,一名侍卫扬起下巴,“磨磨蹭蹭作甚呢?”
草丛里没了动静。
侍卫们疑惑,拔出佩刀慢慢靠近,“喂喂喂?”
那边还是没有动静。
侍卫们心想虽然柳时易身手了得,可他被药物控制,浑身无力,不至于做出袭击的举动吧。
用刀尖一层层剥开草丛,见那杂草丛生之处空荡一片,几人惊觉不妙。
一名侍卫朝着林口跑去,想要通风报信,其余侍卫分头寻人。夏日天黑的稍晚,哪怕到了酉时也不必点燃火把照明。
那名去通风报信的侍卫边跑边嚷:“人跑了...呃...”
一声闷哼溢出嗓子眼,随即两眼一翻向后倒去。
柳时易收回击中他心口的拳头,干咳几声,望了几眼四散开的侍卫,捂着胸口朝另一条小径走去。
等徐茗衍等人发现时,早已不见了柳时易的影踪。
徐茗衍大怒,此趟汴州之行,就是以柳时易为筹码,筹码不见了,何谈调兵?!
“他被药物控制,体力支撑不了多久,相信没有跑远,定是躲在了哪里,尔等分头搜索,就是把这片林子拔光,也要把人揪出来!”
天色渐黑,侍卫们燃起火把,分头寻找。
夜幕中,老酌坐在车厢内,看着逐渐薄弱的看守,掏出柳时易留给他的银簪,撬开了手脚的锁链。他将目光落在帘外的车夫身上,缓缓伸出了手。
“唔......”
车夫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老酌捂嘴拖进车里敲晕。
老酌悄悄卸开捆着马匹的车辕,狠狠踹了一脚马腚。
马匹受惊,疯狂奔跑,扰乱了侍卫的阵脚。
老酌哼一哼,跳下马车,又撂倒几个扑过来的侍卫,直直瞪向徐茗衍,本想将他收拾掉,却记着柳时易对他一遍遍的叮嘱,不可恋战,迅速撤离。
论起身手,无人是老酌的对手,很快,他突破重围,甩开追兵,按着与柳时易约定的地点跑去。
穿过一片灌木,望着汩汩芦苇荡,老酌吹声口哨,只见芦苇荡中有一株芦苇在来回漂动,老酌嘿嘿傻笑,也不管鞋子被打湿,大步跨了进去。
“找到你了!”
从水里捞出湿漉漉的柳时易,他还在傻笑,莫名丢出一句懵话:“我儿子也喜欢泡在水里。”
柳时易靠着他的力道站起来,抹了一把脸,失笑道:“老前辈还有儿子呢?”
“嗯。”老酌扶着他回到岸边,“我儿子最近总是出现在我的梦里。”
柳时易身体不适,唇色泛白,索性仰躺在岸边,任夏风吹干衣衫。他微眯着长眸,望着漫天繁星,和时不时划过视野的萤火虫,问道:“那你的儿在哪里?”
老酌躺在他一侧,枕着一只手臂面向他,“不知道,我媳妇让我去找他,却没告诉我他在哪儿。”
“那你可记得他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