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087】第八十七杯奶茶
光是用黑色光团紧密地包裹着自己的手，就已经让陆之头疼了许久。
一旦黑色光团稀薄了，那么意味着他的手可能会被直接烫成水煮猪蹄。而包的太过于紧密的话，以陆之目前对黑色光团的掌握程度，根本分不出细小的触角来击破茶水中的屏障。
关键是人形灯泡还告诉他，茶水必须要趁热的时候破除屏障，一旦茶水变凉，那么意味着失败。
前前后后不知道尝试了多少次，陆之总算是能够顺利将手伸进茶水，也能勉强去除一小部分茶水的屏障。
可茶水变凉的速度太快了，再加上陆之还得不停地搅动着茶水，这样加快了茶水的散热速度，使他根本没办法像人形灯泡那样，轻松又惬意地在一分钟内完成任务。
又失败了。
陆之头疼地倒掉手中的茶水，忍不住抱怨道：“这也太难了吧。”
人形灯泡瘫倒在地上，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似乎在用动作嘲笑着陆之。
这有什么难的？
陆之嘴角一抽：“……”
打扰了，我就是个five。
其实对于一个初学者来说，陆之这样的进度并不算太慢。
毕竟从刚开始尝试到现在，陆之还一次都没有被热水烫过。要知道，即便是看起来轻描淡写的人形灯泡，在刚开始也没少被热水烫。
只不过人形灯泡的构造特殊，根本不惧怕热水，因此才不理解陆之这般小心翼翼是为了什么。
陆之揉了揉酸胀的肩膀，果断选择放弃：“算了，我今天先到这里吧。我感觉我体内的黑色光团已经被消耗空了，需要休息一下。”
人形灯泡猛然起身，看向陆之。
陆之被他这样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问道：“怎么了？”
人形灯泡摇了摇头，又颓然地倒在了地上。
陆之不明所以：“你怎么了？”
他还从来没见过人形灯泡这样。
人形灯泡摆摆手，没有解释。
他本来就没有五官，就连身形都是光线组成的，因此陆之很难从外表上看出人形灯泡的表情。
陆之之前对人形灯泡的推断，大部分都是根据自己的脑补，配合上当时发生的事件，从而判断出人形灯泡当时的心情。
而此刻，陆之并不能理解人形灯泡此举是为了什么。
正当他想问出口时，墙壁上的挂钟显示出现实中的场景。
阿斯塔罗斯来找他了。
陆之起身，犹豫地看向人形灯泡：“你没事吧？”
人形灯泡摇了摇头，指着挂钟，示意陆之赶快回到现实世界中去。
陆之深深地看了一眼人形灯泡，点点头：“那我先走了，亚当可能有事找我。”
阿斯塔罗斯是知道系统的存在的，也知道这段时间陆之一直忙着修炼天赋技能。
一般来说，阿斯塔罗斯时不会过来打扰陆之的，此刻过来，应该是有什么急事。
人形灯泡挥挥手，向陆之告别。
陆之见他似乎又恢复了原状，于是便将内心的疑惑压在心底，退出了系统空间。
离开的陆之没有注意到，人形灯泡的身体似乎黯淡了几分，整个人也仿佛缩小了一圈。
人形灯泡继续躺了一会，默默起身，转身看向一片狼藉的工作台，久久地注视着。
……
回到宿舍的陆之第一时间给阿斯塔罗斯开门，侧过身体，让阿斯塔罗斯进门。
一进门，阿斯塔罗斯开门见山：“联盟给出回应了。”
“联盟怎么说？”陆之精神一震，连忙开口问道。
阿斯塔罗斯猩红色的眸子一暗：“闻凌辰传来消息，说联盟已经派人去探查QW-312号资源星的实情，发现的确如我们所说，QW-312号星球是虚假的资源星，于是紧急取消了QW-312号星球的入籍资格，并传来回信说，一定会彻查联盟内部，坚决抵制虚无一族的入侵。”
陆之表情放松，笑道：“这倒是个好消息。”
联盟有了警惕当然是最好的，如果他和阿斯塔罗斯查到的情报能够让联盟规避掉这一场风险，那么陆之就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有意义的。
可还没等他高兴多久，阿斯塔罗斯就开口道：“不过联盟那边，强烈要求纹屿星将虚无一族入侵的事情压下去，说是可能会引起普通民众的恐慌，不利于维持联盟的稳定。”
陆之轻皱眉头，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阿斯塔罗斯猩红色的眸子直直地看向陆之，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闻凌辰答应了联盟的要求，但遭到了纹屿星民众的反对。纹屿星的人都认为这件事情极其严重，不应该被遮掩起来。毕竟，他们的家园可是差一点就被虚无一族给摧毁了。”
陆之完全能够理解纹屿星民众的想法，他点点头：“这很正常，换了我我也不愿意隐瞒事实真相。”
他刚才就觉得哪里不太对，仔细思考了一下，联盟这个捂嘴的举动，跟当初大批量删除“星际怪物”的事迹有异曲同工之处。
不过虚无一族跟阿斯塔罗斯还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因此陆之压下了这个想法，甚至还在为联盟找补：毕竟虚无一族的存在极其特殊，如果将他们的消息传出去，必然会打草惊蛇，引起不必要的争论。
结果下一秒，他就听见阿斯塔罗斯这样说道：“然而直到今天，联盟都没有对名下申请的资源星进行核查，甚至还在不停通过资源星的入籍申请。我们觉得不太对劲，就让闻凌辰和老二一起查了一下联盟的资料，发现通过申请的资源星，有好几个都是问题极大的星球。”
“也就是说，联盟根本没有重视这件事情。”
陆之的眉头紧紧皱起，他不自觉地提高声音：“什么？联盟到底在想什么？”
要真论危害性，虚无一族可是联盟成立以来所面临的威胁最大的种族。
这个种族天生实力强大，他们利用自身强大的实力，多次入侵弱小种族的家园，导致无辜的人惨死，他们的家园也千疮百孔，成为破碎的残骸，游荡在宇宙中，化为被人遗弃的垃圾。
不仅如此，虚无一族还热衷于侵略。
明明是最不需要舒适环境的种族，却偏偏以想要争取种族繁衍资格的名声，做出侵略他人家园的举动。
他们残忍好战，天生喜爱虐杀，这也是联盟下定决心要驱逐他们的原因。
在与虚无一族进行战斗的时候，联盟损失惨重，牺牲了许多人，才勉强获得了胜利，将虚无一族驱逐出去。
然而在灾后重建的过程中，联盟不仅没有将这场战斗记录在历史中，以供后人引以为戒，反而想法设法地抹除虚无一族存在的痕迹，仿佛这是一件多么屈辱的事情。
陆之始终无法理解联盟高层的想法，在他看来，联盟这个举措就像是脑袋被门夹了，百害而无一利。
先不说遮掩虚无一族需要耗费多大的人力物力，光是不承认烈士的牺牲是为了联盟，就已经足够让陆之拳头握起。
没错，当年战后联盟做出的最恶心的操作，就是掩埋了许多军民死亡的真相。
为了掩埋这些真相，联盟不惜删除了许多军民的身份资料，只留下了一些名声极大的烈士，比如说阿斯塔罗斯曾经的马甲之一。
这些内幕，都是陆之听阿斯塔罗斯的讲述才知道的。
再加上联盟如今的做法，成功让陆之对联盟产生了厌恶的情绪。
阿斯塔罗斯猩红色的眸子闪过一丝厌恶：“每一座即将倾倒的大厦内部，总会隐藏着各种各样的虫洞，联盟也不例外。如果不能清除掉这些臭虫，联盟就等着毁灭吧。”
阿斯塔罗斯对联盟没有什么感情，虽说当年驱逐“星际怪物”的戏码，是他一手策划的，但这并不代表着阿斯塔罗斯会原谅联盟。
他没动过报复联盟的想法，只不过是因为阿斯塔罗斯觉得没有必要。
阿斯塔罗斯从不屑于与蝼蚁争斗。
陆之听懂了阿斯塔罗斯潜在的含义，他猛然抬头，看向阿斯塔罗斯：“你是说，这件事的问题出在某些‘虫洞’上？”
这个虫洞很明显代表着联盟一些高层的行为。
阿斯塔罗斯“嗯”了一声，猩红色的眸子中凝聚着深沉而又复杂的情愫，他思考了一会，最终选择将一切都吐露出来：“你还记得老二是怎么被驱逐的吗？”
陆之点点头：“记得，是因为发现了空间折叠理论，然后想要将你的存在曝光出来，才被联盟视作叛徒，从而驱逐出去的。”
“没错。”阿斯塔罗斯看向陆之，“但是也不全对，老二虽然不聪明，但他也不是个傻子。”
“什么意思？”陆之错愕地看向阿斯塔罗斯。
他还是第一次从阿斯塔罗斯口中听到情感这么强烈的词语。
阿斯塔罗斯伸手，揉了揉陆之的头，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说道：“当初老二缠着我，从我的天赋技能身上学到了空间折叠理论后，我警告过他，我的身份不被联盟承认，让他千万不要跟任何人透露我的身份。”
“然后呢？”
“老二当时还跟我不太熟，自然不敢忤逆我的话。所以从始至终，他根本没有任何想要透露我身份的想法。再加上空间折叠理论并不完善，老二当时一心想要彻底完善空间折叠理论，并试图将星网与空间折叠理论结合在一起，从而创建出全新的星网。”
“对了，当时的星网跟如今的星网不太一样。当时的星网只有信息功能，不存在传送功能。”
陆之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嗯，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背叛与诬陷。”阿斯塔罗斯缓缓说道，猩红色的眸子闪过一丝凉薄，嘴角扬起的弧度透露着讽刺。
“除了威尔逊以外，老二还有一个学生。这个学生是老二的得意门生，当时老二带着他的得意门生与威尔逊一起研究着空间折叠理论，并且不断尝试将理论与实际结合，成功研发出了最初版本的星网。只不过这个版本的星网，只能将现实生活中的物体传送到虚拟空间中，没有办法取出物体，是个半成品。”
“不过对于老二他们来说，这已经是一件值得兴奋的事情了。于是老二带着两个学生，去他最喜欢的一家餐厅，办了一场三人的聚会，用来庆祝他们的初步成功。”
“正是在这场聚会中，老二被人算计了。”阿斯塔罗斯揉着陆之的手顿了顿，滑在陆之的后颈处，轻轻地捏了捏陆之的后颈肉。
“算计他的正是他的得意门生。喝了几瓶酒之后，老二已经有些醉了。正在这时，得意门生将威尔逊打晕，扔出了餐厅，接着强行给老二灌了吐真剂，一种能够逼迫人说实话并且具有强烈后遗症的药物。得意门生从老二嘴里撬出了我的存在，同时通过视频，拍下了老二的罪证。”
“得意门生，不，应该叫他叛徒。叛徒利用老二当做跳板，想要独占空间折叠理论，并铲除老二和威尔逊。结果没想到，他反而被接头的人无情抛弃，惨死家中，连姓名都没有留下。后来老二就被人指证勾结星际怪物，是联盟的叛徒，因此被判处死刑。如果不是我恰好闲来无事，随手看了一眼预知，恐怕老二早就化作光子炮下的亡魂，连骨灰都不会剩下。”
“不过老二的身体也彻底毁了，吐真剂的后遗症影响太大了。它能让一个开朗活泼、神智清明的人，瞬间变成畏手畏脚、除了逃避就是逃避的废人。要不是老二自己不断调节，恐怕他早就在无穷无尽的情绪地狱中彻底迷失，再也找不回一丝的清明。在宇宙尽头中，所有的人都知道老二曾经遭受了什么，所以哪怕是最不着调的老三，都不会惹怒老二。”
陆之的瞳孔收缩，他完全不敢想象，原来涂尔曾经遭受过这样的折磨。
他有些艰难地开口：“所以这就是老二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二皇子感情的真正原因？”
“嗯。”阿斯塔罗斯点点头，“别看现在老二好像一切正常，实际上他的情绪早就是崩溃边缘。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足以让老二的精神瞬间崩溃。爱德华·卡佩只知道老二曾经被驱逐出联盟，但他并不知道老二真正害怕的不是驱逐，而是背叛。”
“爱德华·卡佩或许能够做到一辈子不背叛老二，但是他做不到，一辈子让老二坚信他不会背叛。”
阿斯塔罗斯叹了口气：“所以我才会说，他们两个不可能走到一起。”
陆之沉默了。
在此之前，他根本没想过原来这件事还藏着这样的隐情。
如果实情是这样的话，那么涂尔无论做出怎样疯狂的举动，在陆之看来都情有可原。
可涂尔从来没有表现过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她永远对爱德华抱着美好的期待，一次次地跟爱德华复合，保持着爱德华最喜欢的女性形态，与爱德华一起玩着两人都喜欢的游戏，纵容着她的小男朋友的把戏。
仅仅是在工作繁忙的时候，涂尔才露出了对爱德华的不耐烦。而当她得知爱德华可能出轨的消息后，涂尔知道，她从未拥有的安全感又一次离她而去了。
陆之看向阿斯塔罗斯，声音中带着几分干涩：“所以你当时强行逼着老二工作，也是因为这个？”
阿斯塔罗斯点点头：“嗯。老二太容易沉进去了，他们两个注定会分开，我不想看到老二因为爱德华·卡佩又一次陷入情绪低潮，所以我主动分开了两人。”
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陆之早就在疑惑，为什么阿斯塔罗斯明明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会掺和到兄弟情感问题的人，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涂尔和二皇子不会长久；为什么明明知道涂尔可能被种下了精神烙印，也不强行替涂尔去除烙印；为什么明明涂尔在精神烙印的控制下，阻挡了闻氏兄弟回归纹屿星，甚至差点害死闻虞的时候，阿斯塔罗斯和闻虞都没有一丝一毫怪罪涂尔的意思。
原来这一切的背后，都隐藏着这个原因。
陆之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老二他……活得太辛苦了。”
阿斯塔罗斯揉了揉陆之的脑袋：“都过去了，我们现在需要做的不是沉浸在老二的过去，而是继续看着现在。”
“嗯。”陆之点点头。
阿斯塔罗斯又说道：“之所以提起老二的过去，是因为当初买通得意门生背叛老二的人，正是联盟的高层之一。这么多年过去了，联盟上面的人换了很多批，只有他一直待在自己的位置上，从来没有变过。”
陆之看向阿斯塔罗斯，纯黑色的眸子直直地盯着他猩红色的瞳孔，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是怀疑，联盟之所以不重视虚无一族的事情，是因为这个人？”
阿斯塔罗斯冷笑一声：“不是怀疑，是几乎确信。”
“为什么？”陆之不确定地问道：“难道说他又是在针对老二？”
阿斯塔罗斯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反过来问他：“你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针对老二吗？”
陆之摇了摇头：“不知道。”
“因为老二的不合群。”阿斯塔罗斯缓缓说道，“老二身为魅影星人，却天生与其他魅影星人不一样。不仅天生雌雄同体，而且性格也与一般的魅影星人有着巨大的差别。”
魅影星人最突出的特点就是胆小，他们的警惕心极其严重，一旦周围有什么风吹草动，便会像受了惊的兔子一般，化形成本体逃走。
陆之有些不解：“这有什么关系吗？”
阿斯塔罗斯眸中闪过一丝讽刺：“那人厌恶一切不合群的人和事物。在他的掌控范围内，他不允许任何人脱离集体。在他的眼里，老二的一切优点，都变成了他背离魅影星的罪证。于是他不允许老二这样的人存在，便想方设法毁了老二。”
陆之有些难以理解：“这难道不是对魅影星人的刻板印象吗？为什么会有人因为刻板印象而毁掉一个人的人生？”
这个原因太离谱了，离谱到陆之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他的愤慨。
阿斯塔罗斯半阖着眼眸，嘴角一扯。
“一只卑劣的臭虫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