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244
一个炎热的夏天，达西整整一个晚上没有回来。
按理说，这是不应该的。达西的大儿子迪林马上就要过生日了，而乌|尔妮卡怀胎六个月，达西绝对不是那种会让自己怀孕的老婆独自在家过夜的男人。
乌|尔妮卡一夜没有睡，在等到凌晨两点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去敲其他邻居的门，恳请他们帮忙报给魔法部，让魔法部的相关部门找人。
可是邻居们面面相觑，都有些疑虑——沃特家经常传来的哭喊和摔东西的事情早已经不是秘密，所有人都知道那个高高瘦瘦的穷苦青年有一个貌美却精神不好的老婆。
这让他们无法相信乌|尔妮卡的话。更何况男人总是有夜不归宿的时候，万一他只是去和自己的朋友出去玩了呢？
“我了解他的为人，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算他被人打断了双腿，爬也会爬回家见我的。”乌|尔妮卡哭泣着恳求他们，“求求你们，帮帮我，他一定是出什么事情了，他需要我，求求你们……”
男人们面面相觑，他们心中虽然有疑虑，可是乌|尔妮卡美貌动人又怀着孕，他们狠不下心拒绝她。最终几个邻居决定陪着乌|尔妮卡前往魔法部。
凌晨的魔法部没有往常的安静，与之相反的是，魔法部大厅有不少人脚步匆匆，一行人刚刚进去，就被留守在这里的人拦住。
“抱歉，各位先生和女士。”这个负责人神情疲惫地说，“魔法部正处于戒严期，不接受外人拜访，有事请下个礼拜再来。”
“为什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乌|尔妮卡的邻居疑惑地问。
负责人并不回答，只是坚持道：“请诸位回去，不然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等等，阁下！”乌|尔妮卡焦急地说，“我的丈夫失踪了，我需要……需要傲罗的帮助！”
法国的魔法部和英国的有很多地方都不同，这让她卡顿了一下才想起‘傲罗’的词语。
“抱歉，女士，现在魔法部里已经没有傲罗在了。”负责人说，“所有的傲罗都被叫走，我猜有更紧急的事情需要他们处理。”
没办法，一行人吃了闭门羹，只能灰头土脸的回到自己的村子。
乌|尔妮卡一直身体不太好，怀了二胎之后总是很累，可她今天却只是沉默着走着，尽管脚边和关节都已经发痛，她也似乎毫无感觉。
不知为何，她总感觉阴云笼罩在自己的上空，她的心脏越发的沉重起来。
众人回到自己村子的时候，隔着两条街，乌|尔妮卡便似乎隐隐地听到迪林撕心裂肺的尖声哭泣，她瞬间回过神来，向着家的方向跑去，其他人甚至跟不上这个孕妇。
乌|尔妮卡向前跑着，果然，那就是迪林的哭声，她来到自己家门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却看到一堆神情肃穆的男人站在房屋外面，一双双深邃阴沉的目光探究地扫向她。
“你就是乌|尔妮卡·沃特？”排头的一个男人沉声道。
乌|尔妮卡没顾上他，因为她看到小迪林坐在沙发上大声哭泣，哭得嗓子都已经嘶哑。她扑过去抱住迪林，将他紧紧地揽住自己的怀里，与此同时她发现自己的家很明显已经被从头到尾的翻过一次。
她警惕地看向门口的这些人，厉声说，“你们是谁？”
“我们是傲罗，夫人。”为首的男人出示证件，然后说道，“你的丈夫达西·沃特在昨天下午五点五十分左右毙命，他很可能是一个潜逃多年的食死徒，所以我希望您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
乌|尔妮卡愣住了。
面前男人的嘴张张合合，可是她只能听到她自己的心跳声。
这些人在说什么？
达西已经死了？
“这不可能！”乌|尔妮卡喃喃道，她的目光抖动，她站了起来，她喃喃道，“这不可能。”
达西在早上时还亲吻她的额头、抱抱他的儿子，说要给迪林带回生日礼物。
现在他们说他死了——怎么可能？！
乌|尔妮卡向着他们扑过去，留下再一次害怕哭泣的小迪林，她尖声说，“达西在哪里？我要见他，我要——”
“女士！请你冷静，不然我们要采取强制措施了！”傲罗不敢相信地抬高声音。
前一秒乌|尔妮卡还是一个美丽又柔弱的女人，可是现在她却变成了一个疯子，她拼命地挣扎，捶打强壮的傲罗。她的力气那样大，两个傲罗差点没有摁住她。
“你的丈夫涉嫌想要杀害一个五岁男孩，并且还对他使用了不可饶恕咒！”傲罗恼火地压低语气，“请你配合调查，现在你也有食死徒的嫌疑！”
乌|尔妮卡似乎已经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她终于被抓住手腕被傲罗控制住了，女人弯下腰，凌厉凄惨地尖叫着，犹如母猫在哀嚎。
她跪在了地上，小腹一阵绞痛，可是她却好像毫无感觉，她一直在尖叫，却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嗓子在震动，直到眼前渐渐发黑，直到有人看到她身下的鲜血，才急忙让人快点联系圣芒格医院。
乌|尔妮卡再次苏醒的时候是在病床上，她的手腕被魔法绷带绑在床头，一个身穿绿色制服的男医师走了过来，看到她已经醒了，便露出笑容。
“你好，女士。”他说。
然后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乌|尔妮卡当时精神失常，魔力暴动，伤害了体内的孩子，他们没办法将这个在母亲体内身受重伤的小女孩救下来。
乌|尔妮卡似乎已经忘记了所有事情，忘记了自己之前在怀孕，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儿子迪林，她抬起头，愣愣地说，“达西呢？我的丈夫在哪里？”
正好这时，一个身穿黑色制服的傲罗走了进来。
“我希望您能对我的病人温柔一点。”医师转过头，他对傲罗小声说，“她今年才二十出头，刚刚失去自己的孩子……”
傲罗抿着嘴唇，他伸手阻止了医师接下来的话。他淡淡地看向医师。
“永远不要被一个人的外貌所蒙蔽，先生。一个长着天使面容的小女孩，或许也会用最狠厉的决心将一把长刀插/进你的胸膛。”傲罗冷淡地说，“让我能温柔对待她的唯一方法，便是确定她不是神秘人的残党。”
傲罗伸出手，指向门口，强硬地请医师离开，对方也只能毫无办法地离开了病房。
傲罗来到乌|尔妮卡的病床前，将怀里的一叠资料放在了她的床头上。乌|尔妮卡十分警惕地注视着他。
“你在十一岁那年，差点杀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傲罗说，“并且在法国上学期间，留下了不下二十起和同学之间的争端记录，留级两年，最后辍学？”
“关你什么事情？”乌|尔妮卡的胸脯起伏，她厉声说，“达西在哪里，快点告诉我，他是不是被你们关起来了？”
傲罗并不想回答多余的话，很明显，让一个女人相信自己的老公已经死了，并且安抚她这件事情，并不在他们的工作范围内，而他也懒得去哄一个有食死徒嫌疑的女人。
在之前的几年，他有无数的同僚都死在食死徒和黑魔王的手里，他恨他们入骨，哪怕这是一个刚刚流产并且失去丈夫的女人，可是他仍然无法同情她。
昨天，食死徒又害了一个无辜的孩子，而且是一个身份不凡的孩子。
保护好他，本来是他们傲罗的工作。
傲罗深深地吸了口气，将所有情绪都压入眼底。
“你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吗？”他拉过凳子，在她的面前坐下，目光冷冷地注视着乌|尔妮卡，“他和魔法部里的食死徒里应外合，调走了傲罗，他自己则伪装成了傲罗——就为了放进自己的食死徒同伴，去杀死一条无辜、可怜的小男孩的生命。”
他的目光犹如刀刃一样刺人。
“他用恶咒狠狠地折磨了那个可怜的孩子，却在即将动手之前，和食死徒同伴产生争端，被同伴灭口……”傲罗淡淡地说，“我猜那个食死徒一定是想独拿功劳。”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乌|尔妮卡有些抓狂，她讨厌这个一直在说话的男人，他说的那些东西她都听不懂，她知道达西不是那样的人，而过度的崩溃开始让她无法分辨男人的语言。她用力挣扎着，她的手腕被紧紧地绑在栏杆上，这让她的挣扎显得单薄。
“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可我要见达西，我要见他！”她尖声说，“你们把他藏在哪里了？”
傲罗似乎对乌|尔妮卡的精神状况并不吃惊，他摘下手套，拿起档案。
“调查结果说，你有严重的精神疾病。”他道，“我会查明这到底是真的，还是你只为了掩护自己的危险性而捏造出来的。”
傲罗站起身，在乌|尔妮卡声色俱厉的声音之中，他转身离开了。
直到男人消失在门外的十分钟之后，乌|尔妮卡才逐渐地冷静下来。或者说，她木然的、静静地呆着，两眼紧盯着天花板。
不可能，她想。
她不相信达西已经死了。
对，达西没死，他一定是被这些家伙关在了什么地方。她这样告诉自己，达西没死，这是他们骗她的……可是逐渐的，眼泪却终是糊住了她的视线。
乌|尔妮卡的大脑被分为混沌和清明。
理智告诉她，如果达西没死……如果达西没死，他不会任由她被绑在冰冷的病床上，被陌生的傲罗用那种高傲的口气问话……他不会允许他们那样做的……
乌|尔妮卡的眼泪犹如珍珠一样下坠，可是她的嗓子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拳头撰住了她的五脏六腑，她甚至没有力气深呼吸，她只能无声地抽泣。
乌|尔妮卡不知道自己被关在医院里多久，她拒绝和任何一个人说话，她甚至不和其他人注视，女人的灵魂仿佛已经不再躯壳之中，她那双无神的漂亮眼眸一直空洞地注视着同一个地方。
直到有一天，那个傲罗再次出现，他伸手想要解开乌|尔妮卡身上的束缚，可是她的反应太大了，就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没办法，傲罗只好在停在原地。
“你身上的嫌疑被洗清了，女士。”他说，“我向你之前受到的伤害而感到抱歉。”
他的声音听不出多少歉意，因为达西身为食死徒的嫌疑仍然没有洗掉。
“达西呢？达西呢？”乌|尔妮卡只会重复这一个问题，她的手撞得栏杆直响，“达西在哪里，我要见他！”
没有人回答她，魔法部的人给她灌了安定药剂，便将乌|尔妮卡送回了她的家。
被陌生人带了足足有两个月的小迪林尖叫哭泣着扑向他的母亲，可是乌|尔妮卡甚至没有抱他，因为有人递给了她一个盒子——出于人道主意，达西的遗物被归还家属。
里面放着的是达西的魔法部工作服、一些杂七杂八零碎的办公用品，以及一个袋子，那个袋子里装着的是迪林的生日礼物。
最后是他的钱包，里面仍然夹着他和乌|尔妮卡、迪林的照片。
“没有他当时现场穿的衣物，也没有遗体。”魔法部的人公事公办的说，“他被黑魔法攻击，去世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乌|尔妮卡愣愣地注视着这一切，迪林抱着她的腿哭泣着，她却低声喃喃道，“这不可能……达西不可能是食死徒……”
魔法部的人将盒子放在一边，转身就想离开，乌|尔妮卡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她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臂。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她尖叫道，“达西不可能是食死徒！”
“女士——请你放开我——”
两人拉拉扯扯，一直到门口。
大门是敞开的，可能是听到里面的骚乱，几个人走了进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
乌|尔妮卡认出了这其中的两个人，一个是那个傲罗，还有一个男人长得不算高，并且有点发福，戴着一顶高礼帽——这是魔法部的部长福吉！她在报纸上看过他！
“部长先生！”乌|尔妮卡松开那个人，转而向着福吉扑去，旁边的傲罗立刻抓住她。
“先生，哪怕她不是食死徒，可她也是食死徒的妻子，请您注意安全。”有傲罗低声说。
福吉点了点头，他的兴致看起来并不高。
“部长先生！”他转身便要离去，乌|尔妮卡却尖声叫道，此时此刻，她脑子里混沌的那一团被她的清明死死的压制，她说，“我身为达西的亲属，难道没有知情权吗？”
“你就算不是食死徒，也是共犯，并且大脑有疾病，不在知情权的权利范围内。”有傲罗先开口道。
“那凭什么说达西是食死徒？”乌|尔妮卡不依不饶，她说，“魔法部里的那个食死徒揪出来了吗？我可以找他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