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001.
“那果东呢？”孙吴问。
正凶巴巴的果东立刻瞪了过去。
“我是说那个假的果东。”孙吴赶紧解释。
被提醒,果东才想起这回事，他立刻凶巴巴地转动脑袋在屋内环视，要寻找那个冒牌货,被他抓住他毛都给他拔光！
“跑了。”李卓风苦笑。
“什么？”果东声音猛地拔高，陈然没马上发现那是个假的就算了,发现了之后居然还让他给跑了？！
果东立刻凶巴巴地朝着陈然看去。
被瞪,陈然往门口的方向挪了挪，挪到远离果东爪子之外的安全范围里,张牙舞爪的果东看着就像是要扑上来挠他一脸的爪子印。
李卓风赶紧替陈然解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那个果东和你一模一样,长相、神态甚至大部分时候连说的话都很像，就算陈然知道他有问题，陈然也不能直接把他杀了……”
李卓风说话间看了陈然一眼，告远告近两兄弟倒是动了杀心，想把那个假果东给直接杀了,但陈然没让。
至于原因,不难猜。
陈然早就发现那个果东有问题。
有了这个猜测后，陈然试探着和那个果东聊过副本之外的事情,奖金的事、罗云的事，甚至果东家那城堡的事，那个假果东全都对答如流。
这些再加上他出去淌雷受伤之后，那果东一副红着眼担心坏了的表情。
这让陈然有很长一段时间都陷入摇摆不定的困惑中,困惑他的怀疑到底是不是多疑。
要不是在这屋子里的那两具尸体起尸之后,他因为那假果东被连累受伤，那假果东试图趁他不注意袭击他，他甚至都无法真正确定那果东确实有问题。
不过即使如此,陈然也并未让告远和告近对那果东出手，而是看着那假果东夺门而出，因为他无法确定那假果东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的刀对那个果东并无反应。
他的刀能够对任何靠近的鬼怪产生反应，鬼怪越强反应越强，他的刀毫无反应，那就只能说明那个果东并不是鬼。
一个虽然有问题，但不是鬼的果东，和果东一模一样的果东，陈然不得不思考那个假股东是真的果东被什么东西威胁或者附身了的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那对那个假果东出手，岂不是就是在伤害真的果东？
换作是别人，陈然大概会杀个干净一了百了管他真的假的，但果东……
听李卓风这么一说，听见李卓风那句“就算有问题也不能直接杀了”，果东一下就心虚起来，他本能地要抱紧自己的兔子，手环起他才想起自己的兔子已经不见。
他刚刚可是直接用刀捅穿了那个假陈然的心口。
不过只一瞬，果东立刻就又挺起胸膛，他那个陈然就是假的，他可以确定。
至于陈然被附身这种事，他连想都不曾这么想过，敢靠近陈然，那鬼不被陈然扛着刀追着砍成渣渣就不错了，还敢附陈然的身？
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果东心中的气倒也消了不少，陈然不是没发现，那他也不是那么笨。
听完李卓风和果东两人的对话，同样也负伤的告近抬起包扎着的左手，推了推眼镜，“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屋里所有人都朝着他看去。
“我们要怎么确定，现在在这屋里的人全都是真的，没有假货？”告近道。
听着告近这话，屋里或站或坐休息者的众人身体都不由紧绷，气氛再次开始紧张。
众人就着微弱的光环视四周一圈，刚刚还沉浸在总算把所有人都找齐的喜悦中的众人，现在都只觉得背脊发寒头皮发麻。
四周那一张张隐藏在黑暗中的脸，仿佛都开始扭曲，要长出腐洞，要目露凶光，要扑上来。
众人不受控制地咽了咽口水，吞咽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黑暗当中如同惊雷，让好几个人都不自在地轻咳掩饰。
“你……”李卓风想说点什么，可张开嘴，他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告近再次推推眼镜，他看向果东。
“特别是刚刚进门来的你们四个。”告近语气轻缓，陈述事实，但说出口的话却让除了果东、孙吴、兰昊逸、王文正之外的其他人都忍不住直了直身体，王展翔更是直接把自己老婆女儿，从王文正身边护到自己身后。
“爸爸……”刚还被抱着哭的王文正吓坏了，他上前一步就要投入他爸王展翔的怀里，王展翔却又退了一步，拉开距离。
“文正……”伊文华也懵了，她脸上还挂着没来得及擦掉的泪珠。
“你什么意思？”量是性格一直很跳脱的孙吴，语气中也没了笑意。
告近依旧是那公式公办的语气，“你们怎么证明你们就是真的？”
孙吴从地上站了起来，“我还怀疑你们这些人全是假的呢！”
随着两人这话出口，气氛原本就紧绷的屋内顿时越发压抑，如同箭已经搭在弦上并且拉满的弓，一触即发。
告近看向果东，“我记得他之前带着把刀，怀里还抱着只兔子吧？”
果东这一程下来虽然话不多，但是他那张脸再加上他那兔子，实在太有特色，所以很容易就让人记住。
“我的刀还插在那个假的陈然身上，兔子也丢在那屋里了。”果东解释。
说起自己的兔子，果东有些心虚。
心虚的同时，他也不由疑惑地抬头看了眼刚刚那房间所在的方向。
他刚刚逃跑时，明明感觉到了很浓郁的掺杂着无尽怒气的阴气，但现在他却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甚至包括小兔子的存在。
果东皱起眉头，他非常不适应这种不完整的感觉。
“假的陈然？”告近挑眉。
“我们之前遇到了个假的陈然，他说要带我们去楼上找你们，我们跟着去了……”孙吴用简短的语句把之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包括果东认出那陈然是假的的事。
听说他们居然遇到假的陈然，一群人唏嘘不已，特别是李卓风。
一个陈然都这么难搞了，再来一个，即使知道那是个假的，也让人立刻就浑身不舒服起来。
“但你们说的这些没法证明，你们也可能是在听我们说了有假果东之后编的。”告近语气不改。
孙吴皱起眉头，告近让他很不爽，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告近说的确实有道理，他们确实没办法证明他们就真的遇到了假陈然，他们说的这些完全可以是现编的。
“他是真的。”陈然冷清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所有人都朝着他看去。
“你怎么确定？”告近问。
“果东是真的。”陈然笃定。
话说完，他朝着果东看去，果东还没彻底消气，一和他对上视线立刻就凶巴巴地露出爪子。
陈然只得讪讪收回视线，继续蹲着。
屋内一片沉默。
不过这次倒是无人在说什么，陈然如此笃定，那十之八/九错不了。
被证明是真的，孙吴、兰昊逸以及果东都松了口气，王展翔更是满脸愧疚的赶紧把儿子拉进怀里。
王文正还是个小孩，知道自己被爸爸怀疑，不高兴的在那耍脾气，王展翔只得赶紧宝贝儿子宝贝儿子地哄着。
陈然抬眸看向孙吴和兰昊逸，“但你们就不知道了。”
刚松了口气的孙吴闻言立刻就是一噎，他几乎是恶狠狠地说道：“我们几个一直在一起！”
一只脚站着背靠墙壁的兰昊逸往果东那边挪了一步，他才是和果东一直在一起的人，“我和果东从最开始分开后就一直在一起，但你和王文正就不好说了。”
孙吴和王文正，是他们后面被那对老夫妇起尸后追杀时遇上的。
孙吴一噎，半天没说出话来。
孙吴立刻看向王文正，他从和大部队分开后就一直和王文正在一起，但王文正就一小屁孩，根本没办法证明什么。
正抱着自己儿子哄着的王展翔身体僵了僵，面对这急转直下的变故，刚才把儿子哄好的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不该再把王文正推开。
“这么说起来，伊文华和王文燕也是后面才加入我们的，而且还是和那个假果东一起。”告近看向王展翔背后站着的两人。
所有人都跟着看了过去，毕竟要说有嫌疑，最有嫌疑的就应该是跟着假果东一起找来的她们俩。
“你别胡说。”伊文华急了，她把王文燕拉到自己身后护着，同时她焦急地看向王展翔，“我们是真的，真的！我们和你们走散之后，本来是在一间空屋子里呆着不敢出来的，后来我们遇到了那个假果东，是他说要来找你们，我们才跟着他往楼下走，才遇到你们的。”
“你之前为什么不说？”告近问。
“那时候谁知道他有问题？”伊文华几乎是立刻就答道。
看看伊文华那焦急解释的模样，再看看被伊文华护在身后眼神不安的王文燕，王展翔往前站了一步，拦在两人面前。
“他们是真的，我知道。”王展翔道。
告近依旧皱着眉头，还是怀疑，但就像之前假果冻一样，他也没有证据证明伊文华她们就是假的。
“你确定？”李卓风的声音传来，才经历过那假果东的事的他现在都怕了。
“我确定！”王展翔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伊文华和王文燕，语气愈发笃定。
他女儿王文燕不太爱说话，总是安静。
伊文华虽然不是王文燕的亲妈，是他后来娶的，但伊文华却一直把王文燕当作自己生的照顾有加，两人感情一向很好。
刚刚两人被怀疑，伊文华第一反应也是把王文燕护在身后。
光凭这一点，王展翔就敢肯定，伊文华和王文燕就是真的。
王展翔的笃定并没有得到众人的信任，但众人也没再继续说什么，因为即使怀疑他们也没办法证明两人就是假的，他们总不能像果东一样一人捅一刀，看会不会变成鬼……
屋子里再次恢复安静。
再次打破沉默的人是果东，他道：“我觉得我们现在首先需要做的，不是弄清楚到底哪些人有嫌疑。”
告近点点头，“你说的没错，就算我们现在能理清楚那些人有嫌疑，也不能证明我们其他人在逃跑的时候就没人被调包。”
告近这话一出口，几乎是宣告所有人都有嫌疑，这让众人脸色都不太好。
“我们现在必须先弄清楚那些假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近道。
“什么意思？”李卓风疑惑。
“你们还没发现吗？我们目前遇到的两次假货，都有同一个共同点。”
“共同点？”李卓风皱眉。
“都是在我们想找人的时候出现的。”果东接话。
被果东这么一说，众人瞬间醒悟过来。
假的果东，是在陈然执意要出门去寻找之后才出现的。假的陈然，是在果东担心陈然时找来的。
“你们的意思是说，我们想找谁谁就会出现，就会出现谁的复制体？”李卓风试着理了理思路。
“恐怕不止复制体这么简单，我遇到的假的陈然和真的陈然一模一样，而且他还有我们进副本之前的东西，也知道我们进来副本之前发生的事。”果东道。
如果只是单纯的复制模仿，那这副本里的鬼，应该也只能模仿他们进入这副本之后的他们，不可能连进副本之前发生，进副本之后他们压根没提过的事也知道。
“这也是我从刚刚就一直在疑惑的地方。”告近赞赏地看了果东一眼，果东让他意外。
陈然、孙吴、李卓风、果东这四人组，告近最看不上的就是果东。
果东比起王展翔他们或许并不至于差劲，但对比起陈然三人来，特别是陈然、孙吴两个部长来，那想也知道必然是要逊色许多的。
所以打一开始，他就没怎么在意过果东，但现在果东却让他眼前一亮。
“你们到底想说什么？”李卓风已经被绕糊涂。
“那假货，应该是我们潜意识的投射。我想找陈然，兰昊逸和孙吴也在找大队伍，潜意识里是有想找陈然的，所以陈然就出现了。”果东解释。
“至于性格以及那些假货所知道的那些事，应该也是从我们记忆当中投射出去的。我们遇见的那个陈然，就是我、孙吴以及兰昊逸潜意识里认识的陈然的综合体。”
孙吴和兰昊逸对陈然的认识，更偏向自我冷冰冰还不爱搭理人且脾气很坏。
除去王文正不算，当时就他们三个人的情况下，假陈然的性格自然而然的就更偏向孙吴和兰昊逸认识中的那个陈然。
所以他才会觉得那是孙吴的陈然，那是兰昊逸的陈然，但绝不是他的陈然。
因为他认识中的陈然，不是孙吴和兰昊逸他们认识中的那个样子。
“那那个假果东……”李卓风张嘴就想要问，他们遇见的果东性格为什么会那么讨厌，话没说完他就想明白过来。
当时他们六个人里，他、陈然、朴臣、王展翔、告远、告近，只有他和陈然认识果东，其他四个人都是在进入副本之后才认识果东的。
他们四个对果东的了解，只限于表面的长相白净好看，以及抱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兔子。所以被他们投射出来的果东，性格才会那么奇怪。
告近朝着朴臣看了眼，朴臣一直在有意的模仿果东，所以果东那奇怪的性格，他大概要占大部分功劳。
在他的印象里，果东就是那样不讨喜的存在。
002.
“如果我们的猜测是对的，那接下去只要我们不分开，不想着要找人，就算那些东西真的混进我们人群里，性格应该也会有破绽，所以不用担心。”告近道。
果东跟着点点头，理论上来说确实是这样。
他们这一群人主要可以分为四波，他、陈然、孙吴、李卓风是一波，兰昊逸和告远、告近两兄弟互相了解是一波，剩下的就是王展翔一家和朴臣。
只要他们这些人一直混在一起，那就很难投射出没有破绽的假货，因为他们之间并不了解，认知总存在误差。
听告近这么说，见果东也赞同，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孙吴一屁股坐回地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还得来次混杀修罗场。”
闻言，李卓风忍不住瞥了眼旁边的陈然。
组织里一直有传言，陈然之前就因为弄不清楚到底谁才是鬼在副本里大开杀戒过，真要变成那种情况，真要打起来，他们大概都得被陈然砍了。
陈然察觉到视线看了回去，对上李卓风的眼，猜出他在想些什么，陈然勾起嘴角冷笑了声。
李卓风脸上发烫，十分尴尬和窘迫。
他自己也觉得自己过份，陈然已经不止一次救过他，他不应该这样想陈然，只是陈然的性格也确实是让人难以相信他。
事实上能让陈然例外的，大概也就只有果东。
弄清楚假货的事，告近找了地方坐下，这次他没搭理其他人直接就询问果东，“那关于这副本这楼梯的规则，你有什么看法？”
果东看看，跑去陈然身边一屁股挤开蹲着的陈然，抢了陈然屁股下干净的地方坐下。
欺负完人，果东这才开口，“这楼梯是循环的，一楼下面是六楼。但这楼梯也不是一直循环的，如果把一个一到六层的楼比作一个小循环，那我们每往下走一小循环，楼里的布置物品都会变得更‘旧’一分，而目前还没有回到最开始的迹象，所以要么这个大循环很大，要么就不是循环，是直线的。”
告近眼中的赞赏越发重了几分，他点头，并且补充，“越往下楼内情况腐烂程度就越严重，房子里那些鬼也越厉害。”
“越厉害？”兰昊逸打断。
“你们之前在楼上遇见的那对老夫妻，我们也遇见了，就在这屋里。你们还没发现吗？这里也是四楼，四楼靠右边，那对留守老夫妻住的地方。”告近指了指身后。
直到这时，兰昊逸才总算发现，这屋子和他和果东之前遇见那对老夫妻的屋子布置一模一样，只是要“老旧”得多。
“那你怎么就能确定下面的更强？”兰昊逸不解，这屋子里的那两具尸体已经不见。
“我不知道你们遇见的那对老夫妻什么样，但我们遇见的都已经快能飞檐走壁了。”告近指指被果东挤到门旮旯里蹲着的陈然，“让他都差点死掉。”
兰昊逸哑然。
他不喜欢陈然，但陈然的实力他是认同的。
他和果东之前遇见的那对老夫妻是难对付，但还不至于让陈然差点死掉，哪怕当时陈然需要保护假果东。
兰昊逸揉揉鼻梁，接受这个事实后，他不得不开始头痛另外一件事。
遇到假陈然后，他们往下跑时，最多也就跑完了一个小循环，也就是说仅仅是两个小循环，那对老夫妻的能力就从孙吴都能对付强到陈然都差点丧命。
要是这样，那岂不是他们再往下走两个循环的话，那对老夫妻就会变得连陈然都对付不了？
陈然都对付不了，那这副本还玩个屁啊？！
兰昊逸看向其他人，除了王展翔一家四口，其他人显然都已经想到这，脸色都极其难看。
“这真的是B级副本吗？”李卓风苦笑，他本来还抱着轻松过关进来蹭经验的想法，现在看来他这想法简直可笑得要命。
“但我们现在都还活着。”孙吴笑着拍拍李卓风的肩膀，安慰。
孙吴这么一说，屋内压抑的气氛不禁轻松几分，确实，至少他们现在都还活着。
见他们这边说完，告近就继续，“如果我没猜错，这楼里应该不止那对留守老夫妻。之前死掉的那四户人家，家里应该也有住‘人’。”
众人笑容僵住，光那对老夫妻就够难对付了，还有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