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夫人说的对

乌巢禅师见悟空笑得前仰后合，像是自己也被传染了一样，跟着哈哈笑个不停，一群站岗的鬼面人面面相觑，这俩人什么情况，随即忍不住也发出一阵哄笑。

乌巢禅师率先停下了浪笑，缓了缓，带着浓浓的笑意，说道，

“无相老弟，你还是叫我乌巢禅师吧！我这老祖早就心不在焉很多年了！嘿嘿！”

说着用手指指那些鬼面人，

“看看他们，现在根本不怕我。”

“这些鬼面人本是些凶神恶煞，有些为了躲避天庭追捕，有些是为了躲避仇人追杀，竞相投奔这里，幽冥界设置重重考验，对他们进行了甄别。

“通过考验者，就被收留做了玄宫守卫。”

“嘿嘿，顾念救命之恩，这些家伙们好歹还给我些面子，还认得我这个老祖。”

“但我那十二个徒弟包括鬼母要是在这里的时候，他们可不敢这么放肆，哈哈！”

悟空觉着有趣。

心想，看上去等级森严的幽冥界，身为老大，在手下面前居然没有一点架子，算得上仁爱亲民了。

随即调侃道，

“你这个老祖，身在其位，不谋其事。我猜你大部分时间都不待在幽冥界，反而跑到地界上胡吃海塞。嘿嘿，难怪这些守卫在你面前没那么严肃呢！”

乌巢嘿嘿一笑，摆摆手道，

“走走走，带你去我的寒舍！”

爬过无数楼梯后，悟空跟着乌巢禅师来到玄宫最顶层。

最顶层只有一间房，却是这玄宫里最大的一间。

像是一座大殿，又或者把顶掀掉，可以改成一个广场。

然而这个诺大的房间，却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华丽的陈设。

只在一处角落位置，靠着窗，摆着一个小方桌。

小方桌左右各放着一个蒲团。方桌不远处，靠墙铺着一块凉席，上面随意扔着几个蒲团，墙上写着一个大大的“禅”字。

悟空觉着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堂堂的幽冥老祖，房间竟如此俭朴。

而且，对嗜酒如命的乌巢禅师来说，这里居然没有发现一个酒坛子。

看着悟空一脸惊讶的表情，乌巢禅师挥挥手，示意坐下。

两人围着小方桌相对而坐。

悟空望向窗外。

此刻那些红色巨浪升腾起漫天的海雾，一座座悬空的岛屿掩隐其中，一轮血红的残日在海雾中若隐若现。

乌巢禅师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现在问题的症结，不在于多杀还是少杀一个妖王。而是社会沉疴已久，连续几百年战乱动荡，人妖相互仇视，各方陈兵对峙，互有战争，军事糜费巨大，底层人苛捐杂税繁重，生活困苦。人们渴望和平，急需休养生息。而实现这一切的前提是，消弭人妖差别，消除彼此敌意，给予平等生存权，联结并削弱众多称霸一方的割据政权，重归大一统。这才是要努力达成的正道。”

悟空听到乌巢禅师这一番慷慨陈词，大为震惊。

心想不愧为幽冥界的老大，看问题入木三分，又能高瞻远瞩，格局宏大开阔，说的也是条条在理。

其实，悟空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无相在梦中把他拽来终结五妖乱局，不光是终结五位妖王，而是要终结这个乱世。要消弭人妖各方的军阀割据，统一地界的政权，最终迎来彻底的和平治世，这才是人们的真正渴望。也是无相希望看到的。

不过，在正式表态之前，悟空还想与乌巢禅师开个玩笑。

悟空故意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道，

“嘿嘿，别跟我讲这些大道理！”

“我只想在这个乱世，领着这帮杂牌军弟兄，看能不能浑水摸鱼，趁机捞点儿好处。你说的这些大道理，应该说给秦皇曹操那样的人物听。”

悟空说完，观察着乌巢禅师的反应。

只见乌巢禅师哈哈一笑，

“这不是你的真心话。无相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哈哈哈，你小子逗我开心呢！”

乌巢禅师居然没上当，悟空继续试探道，

“再说，让我放过妖王的，恐怕不是你，而是你夫人吧！”

乌巢禅师愣了一下，尴尬笑笑，道，

“夫人……是和我提过。但我深思熟虑之后，觉得夫人说的对。”

“你是说，贵夫人命令你时，也是拿出这番理由？”

“命令？她能命令的了我！嘿嘿，当然不是。她一个妇道人家，哪晓得这些大义！”

说完，乌巢禅师紧张地望了望门外，深怕有人偷听似的。

“夫人只是说，五位妖王被关了两百年，已经接受了应有的惩罚。既然有人把他们放出来，那就是天意。说明惩罚已经结束。就不应该再揪住不放。”

“再者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当年要不是人类搞内讧，自毁城墙，妖王们也不会趁机作乱。”

悟空笑笑，继续追问道，

“贵夫人什么时候突然关心起地界的事情来了？再说，诛除五妖，应该与她没关系吧！”

乌巢禅师突然拍案而起，瞪大眼睛，指着悟空的鼻子，吼道，

“你这个臭老弟！有完没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给个痛快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