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暗流
天宝真人从鬼母口中得知，镇妖塔根本不在太牢山内，立刻派人去请都督贺六浑。
贺六浑为人疏朗豁达，智勇双全，善于领兵打仗，又能审时度势，深得天宝真人信任。
此时，他身穿铠甲，腰挎佩剑，正在城内巡视各营。听到召唤，飞身上马，一路疾驰赶往天宝府。
见贺六浑匆匆赶来，卫兵并不阻拦，府内侍卫一早就在等候，此时立刻上前，一人负责牵马，另一人前面带路。
“大将军，贺六浑向您报到。”贺六浑一进门直接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行礼。
“都督，快起来！”天宝真人一把扶起贺六浑。
“叫你来，有急事。”天宝真人用袖口替贺六浑擦去额上的汗珠。
“但请大将军吩咐！”贺六浑大声回答道。
“胖头陀进入太牢山已近两个月，杳无音信。现在需要派个得力之人，前往太牢山，找到他后，替我传个口信。”
贺六浑微微一愣，顷刻间又恢复了正常，回道，
“大将军，我这就动身！需要我带去什么口信？”
“你告诉他，镇妖塔根本不在太牢山！让他火速赶往山外一个叫守护寨的村子！”
“镇妖塔？”贺六浑疑惑了一声。
“无须多问，只管找到他，传达口信就好！”天宝真人眼神坚定，拍拍贺六浑的肩膀。
“诺！属下马上动身！”贺六浑双手抱拳，即刻要转身离开。
“先等等！”
天宝真人突然叫住他。
“先把公主接上，与你同行。现在，公主被禁足，你设法把她救出来！”
天宝真人眼神闪动，贺六浑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公主也去？……”
“对，你告诉她，她千方百计要找的人，和降魔团在一起。另外，胖头陀找到镇妖塔的时候，我需要确保公主也在场！”
“属下明白。这就出发。告辞！”贺六浑不再多问，立刻起身离开。
天宝真人对贺六浑一直以来的表现都很满意。
贺六浑被安排办事从来不讲条件、不问缘由，最后总会交出满意的答卷。
聪明、有能力、不多问、圆满完成任务，这是天宝真人最喜欢贺六浑的地方。
当晚，元子攸的河阴行宫内，御膳房突然失火，好在火势及时被扑灭，算是有惊无险。
但是，侍卫报告，元九歌失踪了。
元子攸破口大骂，
“混账！一定是野丫头捣的鬼！敢放火烧朕的行宫，给我派人去抓！抓回来先杖责五十，再来见我！”
贺六浑身穿便衣，带着元九歌一路走街窜巷。城内的设防和巡逻路线，他一清二楚，二人成功地躲过了所有的巡逻卫兵，逃出城外。
此时，贺六浑从一处树林里牵出了早就藏好的两匹马，将其中一匹递给元九歌。
“我要你那匹！”元九歌没有接缰绳，眼神锋利，直盯盯瞪着贺六浑。
“行！我的这匹给你骑！”贺六浑满不在乎回答道。
“你不怕我哥哥杀了你么！”元九歌很生气地质问道，“刚才，你差点儿烧死他！”
“放心！皇上不会有事的！我只是在柴房生了一把小火，在火上放了些湿树叶，造成浓烟滚滚的假象。卫兵很快就能发现，有足够的时间扑灭。”
“哼！想不到你的心思还挺细！冒着杀头的风险救我出来，你有什么好处？”
元九歌撅撅嘴，一把抢过贺六浑的马缰绳。
“我只是听命办事，大将军派我救你出来！让我转告你，你要找的人找到了！”贺六浑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啊？在哪儿？快告诉我！”元九歌变得兴奋起来。
“你随我同行！我完成我的任务，你找你的人！”贺六浑冷冷地答道。
“好呀！大将军够意思！出发！”
元九歌欢呼雀跃上了马。
“马歇人不歇，直奔太牢山！能行吗？现在退出还来得及！”贺六浑突然问道。
“小看人！驾！”
元九歌挥起一鞭，骏马一声嘶吼，绝尘而去。
贺六浑脸上神秘一笑，拍马跟上。
降魔团逃出洞后，马不停蹄往峰顶前进。
屡遭困境，人心思变。
敖族人要求重选头领。
敖族人参加这次降魔可没少派人来。三百多人的队伍里有四五十号都是他们的人，在这帮五湖四海凑成的杂牌军里，算得上是较为齐整的一方势力。
负责带队的是四海派出的四位长老。
悟空突然想起，自己的金箍棒、金甲圣衣、藕丝步云履、凤尾紫金冠，整个一身行头，连同猴子们的十八般兵器，都是从老龙王那儿借来的。不禁感慨，与四海敖族的缘分真是深得很。
为首的一位长老道，
“老朽敖义。是四海派出的首席长老。先前，因擂台比武中断，推举头陀大人担任头领，也是临时举措；感谢您当时没有推辞，义不容辞应承下来，我们的队伍才不至于群龙无首。但是，我记得，您说过，只要有更合适的领袖之才出现，会毫不犹豫让贤。”
敖义说完故意停顿一下，看到胖头陀点了点头后，继续说道，
“今日，这样的领袖之才出现了！无相兄弟，有谋略、有胆量、有仁心、武艺高强、为人侠义，没有他，我们队伍走不到今天。我们敖族人提议由无相担任降魔团的新头领。”
不出意料，除桃红绿柳等少数胖头陀的亲信弃权外，其余人都投了赞成票。令人意外的是，胖头陀居然也投了赞成票。
然而，悟空的心思此时根本不在这儿。
自从向宝贝借火魄以来，已经过去数日。心中的担忧与日俱增，火魄葫芦对宝贝可是性命攸关的护身符。现在，他只想找个机会脱身，赶紧把葫芦还回去。
但如果拒绝首领一职，既打众人的脸，也打自己的脸。先前在秦王宫带头闹事，质疑胖头陀的领导权威，岂不是成了哗众取宠，故意捣乱了。
纵然心中有些后悔，也得硬着头皮先上位再说。
于是，悟空在众人的拥戴下稀里糊涂地成为降魔团的新头领。
新官上任，凭着当过猴王的经验，悟空与众人约法三章，
第一，非自卫，不杀生；第二，一切行动听指挥；第三，重新制定了行动宗旨，把“降魔卫道”改为“匡扶正义”，“降魔团”改叫“举义军”。有了约法三章，这支三百多人的队伍看上去更像一支军队。
众人心里暗暗服气，无相指不定能带领大伙儿搞出点儿名堂来。
悟空率领的“举义军”浩浩荡荡出发了。
悟空在想，既然是支义军，那就不能只为了图名图利，得找机会锤炼筛选志同道合者，形成一支真正有凝聚力的队伍。
此时悟空脑中千头万绪，又想到宝贝，心中更加焦虑。
可是新官上任，责任压身，总不能立马丢下三四百号人，独自下山。
这时，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难道你们没发现，我们根本没有在上山吗？”
“根据我的观察，走了这么久，我们的高度并没上升！”鹰眼怪突然说道。
大家马上停了下来。毕竟这里数鹰眼怪视力最好。
果然，用肉眼就能看到，与下面藤桥的视线距离好像没怎么变。
此时，众人把目光投向了悟空，等待下一步指示。显然这位新上任的头领，人们心中的期望值很高。
经历了与胖头陀等人的正面冲突，悟空再没必要隐藏身手。
这时，悟空周围先是出现一阵虚影，眨眼的功夫，虚影又消失不见。
只见悟空说道：
“刚才我把走过的路来回勘查了几遍，发现是路边的树木捣的鬼！任凭怎么走，都上不了山。设计路的人通过两旁树木的巧妙安排，让人丝毫察觉不到。”
众人大为吃惊。吃惊的并非山路的诡异，而是刚才看到的虚影，竟是悟空倏忽间来回跑动留下的残影。因为时间极短的缘故，残影还停留在视线里没来得及消失，悟空已返回到原地，所以感觉人没动过。
“老朽这么大岁数了，今天算是长见识了！”甘泉河神惊叹道，“无相统领的身手，已臻化境，眨眼的功夫来回几趟，而我等竟然没看出来！惭愧啊惭愧！”
众人纷纷摇头晃脑，难以置信的表情溢于言表。
胖头陀见到悟空这样的身手，眼神有些黯然，也许愈发觉得自愧不如。
其实，刚才悟空想要跑动时，发现身体突然变得不可思议地轻盈，比一根羽毛还轻！在这种状态下，只须稍稍发动内力，跑起来就能如同闪电一般！这应该是无相身体的原本特质，悟空给这种闪电般的跑功，起名叫“小无相功”。
此时，虽已查清停滞不前的原因，但找不到上山的路，队伍依旧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魔王为了阻止咱们前进，真是煞费苦心！”胖头陀抱怨道。
突然，天空中传来一个声音，
“你们为了找我，不也煞费苦心吗！哈哈哈！”
说完，声音又消失了。
“这还怎么玩！咱们的一举一动都在魔王的监视之下！”有人抱怨道。
悟空听得出是白发少年的声音，虽加了掩饰，但此刻就在附近。
突然间，悟空明白了什么。
“你们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说完，留下一道残影消失不见。众人懵在原地。
悟空来到刚才的洞口。这次，他没去看两侧岩壁上是否有图案，而是直接闪进洞里！只见洞口的蛛网被破开后又自动合上。
“你果然找到了这里，哈哈哈！我一直在等你。”
白发少年此时正侧卧在一张巨大的冰床上，一手托着腮，静静地看着悟空。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守着这里？”
悟空问道。
“这么直接？连老朋友的寒暄都没有了吗？无相！”
白发少年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冲着悟空笑笑。
“既然你不是魔王，有人借魔王降世妖言惑众，为什么不阻止，又为何不当面拆穿？给大家一个真相！”
悟空此刻急切想知道答案。
“哈哈！你那么聪明，猜猜看哪！”白发少年笑笑，接着道，
“你先一边想着，一边回答我另外一个问题，你是怎么发现我在这儿的？”
“走不完的秦王宫，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蝙蝠，长得与我们一模一样的人蛹，被杀死的成员死而复生，如果不是在幻境里，这些反常的事怎么解释得通！还有一个细节，人蛹中唯独缺了我的！我猜你是没办法把我完全催眠吧！”
悟空继续分析道，
“所以，当进洞之前我们挨个去观察岩壁上的图案时，就已经中了你的圈套，我们被集体催眠了！其实，我们根本就没有进过这个洞里，进入的不过是你营造出来的幻境！”
“当我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幻境时，我猜到你本人就住在这个山洞，你不想让人发现你的洞府，更不想与降魔团发生冲突，所以采取了避开的办法。”
此时，“啪啪啪”一阵掌声传来。白发少年边鼓掌，边颔首微笑，眼里透着光，这时他离开了冰床，走到悟空面前，突然伸手搭住悟空的脉搏，看上去动作不快，但悟空想躲开时，为时已晚。
白发少年大吃一惊！
“无相，这是怎么回事？”白发少年松开手腕，吃惊地盯着，
“你不是无相！或者说你不完全是无相！到底发生了什么！”
悟空微微一笑，非常淡定道，
“没错，我不是你的旧相识无相。我只是被他抓过来，代替了他。”
“无相向来自视甚高，怎么看得上别人，又怎么会找人代替！你是谁？”
白发少年眼神变得严厉起来。
悟空欲言又止，犹豫要不要说出真实身份。
这时，白发少年突然摆了摆手，道，
“算了！我还是不知道的好。既然是他找上你，想必是他看得上的人。他躲了两百年，自然不想让人过问任何事。我就不问了。”
白发少年话锋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