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chapter58
瑞亚有奥斯卡最佳女主角提名,她要坐到钱德勒大厅靠前面一些的位置，有肯·桑珊协商，莱昂纳多的座位被安排在了她旁边。
他知道经过刚才的事之后,瑞亚的经纪人应该会有一些话和瑞亚说,所以他体贴地先行离开,走人之前他还重新向瑞亚确认了一遍：“你确定你没事吗？”
“我没事。”平定了心情,瑞亚冲着莱昂纳多扬起眉,眉形精修之后把她那双幽蓝的眼睛衬得更加漂亮,“我向你保证，等奥斯卡颁奖典礼落幕之后,后悔的人绝对不是我。”
一离开媒体的镜头,瑞亚就从低落的状态里恢复了出来，她对着莱昂纳多微笑：“要比演戏，我不会输给任何人。”
这下莱昂纳多也明白过来了,他就知道瑞亚没有这么脆弱,所以看到她那副可怜的样子，他还真的有点不知所措,但是现在莱昂纳多就能放松地笑起来：“所以是你拿到了提名，而不是她。”
莎朗·斯通骗不过莱昂纳多，但是瑞亚就能够耍了他，既然连同行的莱昂纳多都能被骗到，何况是隔了一段距离拍摄的媒体们。
马洛伊过来得有些迟，瑞亚猜测他去媒体那里转了一圈，她的经纪人和她一样，都不是什么爱吃亏的角色，他最后督促了瑞亚一遍：“你把演讲稿背熟了吗？”
“放心，我已经背下来了。”她无奈地摊开手,“你确定要这么认真吗？”
所有人都很清楚，瑞亚就是来奥斯卡镀金和陪跑的，但是马洛伊硬是为她弄出了一份像模像样的演讲稿。
“这是为了谨慎起见，万一你真的拿奖了呢？”他是个投机主义者，“谁知道那些学院评委会不会弄出什么意外来，既然奥斯卡乌龙都有发生的可能性，那么你拿到奥斯卡影后也是很有可能的。”
瑞亚都快要被他这种邪门歪道说服了，她无奈地敷衍了过去：“你还真是有信心。”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瑞亚看着他，“莎朗·斯通……”
“你做得好极了，剩下的交给我就行。”马洛伊恶狠狠地吐了一口气，“我会让那个老女人知道，她挑错了对手，也惹错了一个大麻烦！”
听到这句话瑞亚就放心了，对于娜塔莉·波特曼那样的挑衅她还能做到心平气和，被莎朗·斯通这样当场甩脸，她再冷静也会动怒的，更何况，瑞亚真的一点也不喜欢吃亏。
她也不是奉行以德报怨的大善人，要是被当场扇这么一个耳光都不做什么，那么瑞亚之前的演戏生涯都白混过来了。
这一次，她可不再是一无所有、刚刚起步的新人。
瑞亚和他耳语了几句，马洛伊精神大振，然后他就又催促她起来：“行了，我知道怎么做，你快去吧。”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虑了，瑞亚总觉得他亢奋得不正常，就是肯·桑珊都像是飘着一样，难道她的奥奖提名对他们的影响就这么大？
马洛伊就算了，他几乎就是和瑞亚一起拼上来的，但是肯的心态也太失常了，他另外一个客户莱昂纳多不就拿过一个奥提了么。
还是说，16岁的奥斯卡最佳女主角提名的光环更加闪耀一些，所以马洛伊和肯才这么欣喜，无论如何，瑞亚可以肯定一件事，起码她的片酬是真的可以涨了，只要接下来她能够接到其他类型的角色。
有莱昂纳多在，瑞亚很容易就找准了自己的座位，她直接坐在他旁边就行了，那些更有可能获奖的人物都坐在通道旁边，像是伊丽莎白·苏和苏珊·萨兰登都坐在通道两边，艾玛·汤普森和梅丽尔·斯特里普也离过道不远。
虽然瑞亚和她们坐得岔开，但是穿过中间那条过道的时候，她还是能经过她们的。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人为，伊丽莎白·苏坐得离瑞亚很近。
和莎朗·斯通的反应完全不同，伊丽莎白一看到瑞亚过来就无比友善地和她打了一个招呼，她把自己那头深金色的卷发优雅地挽起来了，露出来的一截脖子上还佩戴着一条昂贵的项链。
当她们拥抱的时候，那华美的珠宝弄得瑞亚很不舒服，但是伊丽莎白对她笑得很有亲和力：“哦，亲爱的，我真高兴好莱坞又出来了一位像你这么优秀的年轻演员。”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瑞亚很清楚这个道理，所以即使知道伊丽莎白的目的很可能是为了恶心莎朗，瑞亚也还是配合地和她一起表现出了亲热的姿态。
莎朗·斯通的《赌城风云》撞上了伊丽莎白·苏的《远离赌城》，这两部电影甚至连题材都有那么点相似的地方，难怪这两个女人会这么争斗起来。
出于那个众人皆知的理由，伊丽莎白对待瑞亚的态度好极了，她甚至半真诚半得意地劝告了几句话：“别理会失败者的不满和妒忌，那只会一次又一次地证明你成功了。”
瑞亚全盘接受，“谢谢你，现在我好受多了，伊丽沙白。”
然而在莱昂纳多旁边坐下的时候，瑞亚微微蹙起的眉头里还是泄露了一丝无奈，她那个英俊逼人的男伴还用着微妙的语气感慨了一声：“唉，女人呐！”
“别把话说得太早了，里奥。”瑞亚不喜欢他这种态度，她压低声音和他说话：“等到你被提名奥斯卡最佳男主角的时候，你就会知道，男人之间的厮杀只会弄得更加难看。”
奥斯卡影帝的竞争可从来都比影后更加可怕，好莱坞一线明星的男女比例差距简直巨大，所以女明星更容易上位，但是男明星的地位维持得更长久。
莱昂纳多靠在座位上耸了耸肩，“借你吉言！”
想到他未来争夺奥斯卡影帝的长征，瑞亚不知道该羡慕还是应该感叹他此刻有底气的随性态度，起码瑞亚就做不到像他现在这么潇洒。
律己多年，瑞亚其实在心底深处隐约有些向往成为莱昂纳多这样的人，但是为了追求卓越，瑞亚仍然会选择克制自己。
就是她要报复别人出气，她也不能为了逞一时之快就做出一些失态的行为，但是她绝对会报复回去的，在这个吃人的好莱坞忍气吞声只会让人觉得她软弱。
96年的奥斯卡选在多罗西·钱德勒大厅，舞台的空间不大，颁奖台是一张用透明玻璃平面支撑起来的圆桌，紫色的帘幕和浅色调的台面都把这届奥斯卡衬托得有几分活泼。
和莱昂纳多走完红毯，瑞亚感觉自己的任务就像完成了一半似的，之后她就只要安静地坐到主持人宣布奥斯卡最佳女主角，然后再对着镜头露出一个自然期待的表情，再到后面她就可以认真地欣赏奥斯卡表演顺便辨认那些大牌人物了。
她有在娱乐圈里交涉的经验，但是她的好莱坞常识太贫乏了。
等到汤姆·汉克斯仪表堂堂地登上颁奖礼台，瑞亚也终于熬到宣布奥斯卡最佳女主角的时候，她本来还把心态放得很平稳，然而在颁奖嘉宾拆开信封，激动人心的击打音效响起时，莱昂纳多突然凑了过来在她耳边低语：“你背好演讲稿了吗？”
“你说什么？”
镜头一扫，导播就把瑞亚这张惊讶失神的脸摄了下来，和其他四位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候选人一起摆放在转播的电视机前。
满怀期待的、冷静自持的、矜持优雅的，每一个能被奥斯卡提名的女演员们都端出了影后的架子，只有瑞亚这张过于年轻又神情奇怪的脸特别引人注目。
她看上去就像还没从什么事情里回过神一样，难道她还没接受自己得到了奥斯卡最佳女主角提名的事实吗？
看到信封里的卡片上写的名字，汤姆·汉克斯凑近话筒宣布了最终的结果：“奥斯卡最佳女主角是——”
在那一刻，不仅仅是知道自己没有获奖可能的瑞亚都克制不住地屏住了呼吸，那些在电视机前等待着结果，期待她得奖或诅咒她丢奖的人们也都紧张了起来。
不可能是瑞亚·诺伦，绝对不可能——
“苏珊·萨兰登，《死囚漫步》！”
听到这届的影后名字，钱德勒大厅里立刻响起了掌声，今年算是竞选影后的大年了，每一个女演员的表现都十分出色，而她们也都为电影行业做出了贡献，苏珊·萨兰登能凭借《死囚漫步》拿到奥斯卡影后，也十分合理。
在电视机前收看着奥斯卡转播，11岁就拿到了奥斯卡最佳女配角奖的安娜·帕奎因听到这个结果松开了紧皱的眉头，看到瑞亚确实没拿到奥斯卡，她终于可以放心了。
不只是她能松一口气，所有被吊着的好莱坞80一代女星都能在瑞亚·诺伦的阴影下喘上一口气了。
16岁的奥斯卡影后实在过于惊悚骇人，那简直就意味着瑞亚在接下来会统领80后一代的女明星圈层，这实在过于可怕，没有任何一个同龄代、向往好莱坞的女孩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
钱德勒大厅里，瑞亚飞快地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为新一届的奥斯卡影后鼓掌祝福，但等到镜头转向登台领奖地苏珊，她就在摄像机拍不到的地方捶了莱昂纳多一下。
他绝对是故意的。
如果不是现在坐在颁奖典礼现场，瑞亚觉得自己是能够和他打起来的。
就算她把心态放得再平稳，莱昂纳多充满暗示性地那么询问，瑞亚还是升起了那么点期待。
这个玩笑开得一点也不合时宜，瑞亚在偏过头去的时候就瞪了他一眼。
“你一定要在这种时候和我开玩笑吗，里奥？”
听出她的语气不善，莱昂纳多不介意示弱来讨好瑞亚：“好了，我知道这不是好时候，但我是为了你好才提醒你的，你总不能在得知结果之前放弃希望。”
换句话说他就是看到瑞亚太冷静了想要激一下她，瑞亚又想要给他来一下了，然而她旁边的斯蒂芬·希弗却有些故意地咳嗽了一声。
他是《洛丽塔》的编剧，当然会和凭借洛丽塔拿到提名的瑞亚坐在一起。
察觉到斯蒂芬看过来的目光多么有暗示性，瑞亚不自在地坐直了一些身体，她离莱昂纳多远了一点，“斯蒂芬，不是你想的那样。”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效果，这位为她修改了整篇剧本的编剧只是对着他们两人露出了一个带着深意的友善笑容。
“这没什么的，瑞亚。”把瑞亚的事情泄露给福克斯，斯蒂芬多多少少有点愧疚感，虽然结果证明他没有做错，但是没有完全泯灭掉的道德感还是让他不好受。
于是他的口吻也变得更加亲切自然：“你也到了这个年龄了。”
难道就因为那个阴影，瑞亚还得一辈子不谈恋爱吗？
莱昂纳多都一脸戚戚地表示认同，“你确实到了这个年龄了。”
这话还不如不说，瑞亚都不想去看斯蒂芬的表情，她把凑过来的莱昂纳多推回到他自己的位置上。
最佳音效剪辑是《勇敢之心》，最佳改编剧本是《理智与情感》，陪跑了整个颁奖季，《洛丽塔》剧组都已经习惯了，似乎提名就是对这部R级电影最大的嘉奖和鼓励了。
就是最被看好为电影拿到一个奖项的编剧斯蒂芬·希弗都能冷静面对这个结果，瑞亚只能感慨今年奥斯卡各大优秀电影层出不穷的盛况。
如果《洛丽塔》是在奥斯卡小年，也许电影还能捞到一些奖项，而现在，只是为有10项提名拿下5项大奖的《勇敢之心》做陪衬，就是《阿波罗13号》都输了一截。
派拉蒙和福克斯强强联手，让这部史诗大作成为了今年奥斯卡的最大赢家。
有《勇敢之心》在前，《洛丽塔》确实会让福克斯犹豫，在《勇敢之心》拿到压轴的最佳影片奖之后，奥斯卡所有奖项都颁发完毕，正当所有人都以为颁奖环节要落幕的时候，最后一位嘉宾却在主持人的介绍下地从后台走到了舞台中心。
这位盘着深棕头发的女人对那些坐在台下的热门明星们来说有些陌生，但在穿上精美的晚礼服画上得体的妆容之后，她显得优雅自信，散发出一种寻常人没有的魅力，那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明星气场。
敏.感一些的人都已经悄声议论起来交换信息，猜测奥斯卡这一不寻常的举动，在好莱坞资历丰富的大前辈们已经认出这是曾经红极一时的女童星海莉·米尔斯。
主持人的介绍也证明了她的身份。
35年前，海莉·米尔斯凭《小福星》拿到了第12座奥斯卡最佳青少年奖小金人，很多人都认为，那会是最后一个奥斯卡少年王。
但是现在坐在钱德勒大厅里的人却对这个判定产生了怀疑，一有风吹草动，这些好莱坞人精们就能推测是要下雨还是要打雷。
而在这个时候，他们认为奥斯卡是要发生一起小小的变革。
年少成名又被人们遗忘的海莉·米尔斯站在奥斯卡的颁奖舞台上微笑，她依然是漂亮的，可是观众就是喜新厌旧，当秀兰·邓波儿长大了变得性感成熟，他们就不再喜欢那个精灵，当海莉·米尔斯长大了，人们也厌倦了她。
没有找对转型的方向，没有抓住转型的契机，好莱坞一年就能抹去一个人气偶像，一个大热新秀。
“1934年第4届奥斯卡迎来了一个世纪难题，9岁的杰基·库珀和56岁的莱昂纳尔·巴里摩尔一起入围了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奖，他们的表现同样精湛优秀，最后，是莱昂纳尔捧回了影帝奖杯。”
“在那个还没有设置最佳配角奖的年代里，我们亲爱的学院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让一个未成年人与成人来竞争一个奖项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公平的事，所以他们决定设置一个特别奖来表彰那些出色的年轻演员。”
当海莉·米尔斯说完这段话，台下就开始隐隐骚动起来，瑞亚旁边的斯蒂芬·希弗都坐直了身体，他甚至表现得比宣布最佳改编剧本的时候还要激动。
因为他自己也觉得能拿到奥斯卡提名就很不错了，拿奖可能性不大，然而这个——
“这就是奥斯卡特别奖项最佳青少年奖的由来，秀兰·邓波儿是第一位获奖者，也是把这尊奖项颁发给我的嘉宾。”
海莉·米尔斯脸上露出的微笑有些感慨，当年秀兰·邓波儿给她颁奖的时候，海莉·米尔斯正当红，秀兰却渐渐走入下坡，声势越发微渺，而如今，她站在颁奖的位置上，事业同样陷入了低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