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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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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手一抖,那轻飘飘的画像落在了地上,而他却是跪在地上,整个人像是刚刚从水里面捞出来似的水渗渗的。

凤血歌缓缓地走了进来,原本飞舞着的长发服帖地落在了肩头,他微微弯下身,伸出了那骨节分明的手,将地上的画卷捡拾了起来,然后放在了龙案上,“你出去吧!”

凤血歌的声音微凉,丞相如蒙大赦,匆忙离开,不敢再做停留,因为他知道若是国师想要他死,不过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一般的轻易,眼下他什么都没说,让他离开就是不让他死,他感恩戴德都是来不及了,哪里还敢再迟疑些什么。

等走到了养心殿门口的时候丞相又忍不住朝着凤血歌看了一眼,暗自揣测着,那画像上的到底是国师大人心仪的女子或是失散多年的妹子还是……孩子?!但是丞相清楚地知道,这自己看到的东西就只能烂死在自己的肚子里面,嘴巴得闭得紧紧的,即便是睡梦之中也是什么都不能说的。

凤血歌看了一眼那案上的画像,从调查的来看,这个女子同南嘉是半点都没有关系的,却偏偏会是南嘉外唯一懂得阵法的人,着实有些奇怪。

“若是下次见面,那便杀了她吧!”

凤血歌想。宋珩一向是起得早,她知道眼下这个身子还没有练到极好,在武学上天赋固然重要,却只有持之以恒才能够更上一层楼,她可不想再出现同上一次南嘉一般苦战许久的情形,又或者下一次对上了凤血歌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待她练完剑,水碧同丫丫也已经端了早膳到了房中,宋珩瞧了一眼那精致无比膳食,真是人地位不同之后待遇也是完全不同了,宋珩吃了一些,便是有丫鬟来报,睿王殿下来了。

宋珩也不再拖延,只是取了剑便往者前厅而去,她实在没有胆量叫睿王殿下相等,眼下自己还有事要求着百里流觞呢,哪敢开罪了他。

宋珩到前厅的时候,百里流觞正在喝茶,她原本还以为要去军营,百里流觞应该是穿着一身的戎装才对,等到看到了人,宋珩才知道自己想错了,他只是穿了一身寻常不过的便服,随是寻常,倒也修身的,挺拔而又干练。

黄氏和宋慎正在前头,黄氏瞧见了宋珩,脸上的笑容便是慈爱无比:“今日同殿下一同去军营,你可上心着点,别是叫陛下和殿下失望了!”

黄氏那一番叮咛倒是真的如同一个长辈应该有的份,全然没有昨日她又气又恼恨不得直接叫她出了宋家大门的模样,好像昨日的她同今日的她并非是同一个人一般。宋珩知道,黄氏会这样待她不过就是因为眼下睿王殿下在场,如果现在睿王不在,只怕她是绝对不会从松风苑里头出来,甚至半句话都不愿意同她多说的,黄氏这个人,是一个资深的实力派,当着外人是一个慈善的祖母模样,而没有外人的时候,那就完全没有那慈善可言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整一个修炼成精的老人。

“我知道了。”

当着外人的面,宋珩也不好拂了黄氏的面子,只是心中越发觉得黄氏这人两面三刀得狠,想着等从军营之中回来之后就叫人去整理一番那御史府,赶紧地搬出去住了才好,免得没恶心死黄氏,自己倒是先给恶心了。

百里流觞将手上的茶一放,便是率先走出了前厅。

百里流觞的马停在宋府的门前,也没有人看管,倒是乖巧地等在外头,等到瞧见百里流觞踏出府的时候,它那蹄子在地上磨蹭了两下,似乎在埋怨着百里流觞的动作实在是太慢了,看起来倒像是颇有些灵性的,而且那马的长相也同宋珩平日里头见到的那些个早就已经被驯服而且温顺的马匹有些不同,似乎是要略微高大了一些,而且那马脸也有些尖锐,带了一些的野性。

百里流觞见宋珩瞧着自己的马,他走上前了一步,抚了抚马身:“你很喜欢这马儿?”

百里流觞的问话低低的,眼下的时辰还有些早,金陵城之中大多的人都还在初起床的阶段,街上也无白日里头那沿街叫卖的摊贩,略微有些清冷,若是在往常这个时候百里流觞早就已经是到了军营的,他怕宋珩有些不习惯或是起不来这般的早,所以才稍稍推迟了一些,到了宋府上的时候,他也做好了等人的准备,却不想这宋珩倒也是起得这般的早,倒是显得他的担忧有些多虑了。

“这马似乎同旁的有些不同。”宋府马房的小厮将宋珩的坐骑牵了过来,原本那还不是很明显的差异,倒是因为自己的坐骑在旁,两者一比较之后而显得分外的不同。

“这马是我当年在东北的时候猎回来的。”百里流觞说着,他的声音里头倒是没有半分的骄傲,语气平直,只是简单地说出了一个事实,“你若是喜欢,我便送予你。”

百里流觞没有说,这是自己在东北的时候,从雪山脚下千匹马群里头猎回来的马王,这种马,一贯都是有灵性的,能够千里识途,他自从得了这马之后,一直很喜爱,平常人轻易碰不得。

宋珩虽然不知道这马倒是如何,却也是不敢轻易接受的。

“如此厚重的礼物,宋珩是不敢收的,殿下已经助我良多,我怎么敢讨要殿下的坐骑。”宋珩摇了摇头,她接过了小厮递来的缰绳,伶俐地翻身上马,“殿下若是再不去军营,这迟了,宋珩可不担那罪名!”

百里流觞也不强制要宋珩一定要收了这坐骑,他见宋珩在等他了,自己也便快速地翻身上了马,调转了方向,用力一蹬便是朝着大军的方向而去,宋珩也不敢怠慢,急忙跟了上去。

宋府的门口,宋歆躲藏在一个角落之中,她瞧着那远去的两个身影,告诉自己那只是错觉,即便宋珩策马跟在睿王殿下的身旁也只像是跳梁小丑一般的可笑,半点也衍伸不出那般配的味儿来。

宋歆有些怨念地看着那宋珩远去的身影,恨不得用自己的眼睛将她杀死了一回又一回丢去乱葬岗才好,想他们被迫害到了如此的地步,眼下母亲高烧不退,还在榻上昏迷不醒,一下子成了府上人人可欺的角色,刚刚睿王殿下来了,她也不能跑到殿下的面前瞧上一眼。

宋歆见睿王殿下旁人都未曾看一眼,若是殿下肯回过头一定能够瞧见躲在角落里头的自己,她越想越失落,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回到了落霞苑里头进了林氏的屋子,王嬷嬷正在给林氏换帕子,林氏高烧不退,整个人躺在床上,脸色烧红,这才两日的功夫便是已经

“王嬷嬷,你不是说要找我舅舅和外祖母来帮衬着么,怎么眼下舅舅和外祖母还不来?”宋歆有些不甘地问着,之前母亲被罚去了家庙,舅舅一得了信儿就帮了忙,很快地就将母亲从家庙里头救了出来,眼下母亲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还会袖手旁观,到眼下都没有半点的动静。

“二小姐你不要急,舅老爷眼下肯定正在想着法子呢,一定是会想到好的法子来帮忙的,很快夫人就能好了起来了,大小姐也能够从暗房之中被放了出来,她宋珩不会是一家独大!”

王嬷嬷也有些心急,尤其是在昨天晓得宋珩成了从三品的大官,那月氏又不声不响地成了诰命夫人之后,王嬷嬷心中也有些不安,舅老爷此番还是没什么动静,不会是真的要弃小姐于不顾了吧?若是那样的话,只怕小姐在宋家的日子是要更加难过了起来……

“想到法子,想到法子!王嬷嬷你就只会这般安抚着我,可眼下舅舅和外祖母就算是想不出法子来多少也应该托了人过来寻问上两句,这样也不至于叫府上这些个丫鬟们随意欺凌了去,你瞧瞧这府上的人,一个一个趋炎附势的全是去讨好宋珩那丫头了!”宋歆越说越有些恼意,“想她一个女子当官,居然还是三军的教头,只怕我那舅舅也已经是怕了她的官位比自己的大,所以是半句话都不敢说了吧!她宋珩这般的人,怎么配当三军教头!想那月氏,不过就是个破落人家的贱女人,怎么能称为诰命夫人!”

宋歆心中最是不甘的不是宋珩当官的事情,而是她当的是那三军教头,日日同睿王殿下同进同出的,她其实是怕这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逢春。看刚刚睿王的样子,居然连自己心爱的坐骑就能够让给宋珩,那要是两个人处得久了一些,那宋珩一向是个有手段的人,肯定是会想着法子一个劲地往着上头爬,要是睿王殿下一时不查着了宋珩的道,那岂不是……她是决计都不愿瞧见宋珩成了那睿王妃的,她怎配!

王嬷嬷瞧见宋歆越说是越发的口无遮拦了起来,她赶紧地用手捂住了宋歆的嘴,“这眼下府上的奴仆大多是向着那丫头的,小姐你这么说要是被她晓得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整治你呢!”王嬷嬷可算是晓得了宋珩的手段,那就像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一般,完全一点情面都不留,看看现在的自家小姐,还有那被关在暗房里头的大小姐,她也是有些怕的。

听到王嬷嬷这话,宋歆一下子是慌了神,尤其是在听到宋珩的整治手段,她只觉得自己那被拧得脱了臼的腕子还是有些疼的,她的眼神闪了闪,“她眼下不在府中。”

宋歆话是这般说着,却比刚刚低了几分,却是再也不敢再说下去了,只是呆呆地看着还昏迷不醒的林氏,她扑了上去,很是伤心地哭了起来:“娘,你可睁开眼瞧瞧吧,我们都是要被宋珩那丫头欺压死了,你若再不醒来,只怕那宋珩的魔爪很快就是要伸向辉儿了。娘你是一向最疼爱我们的,怎能眼睁睁地瞧着那丫头这样对待着咱们……”

宋歆也不管林氏到底是听见了还是没有听见的,她只是自顾自地哭喊着,哭喊着自己心中的不甘心,哭喊着自己心中的恐惧,其实她最怕的不是旁的,而是怕瞧见宋珩终有一日成了那睿王妃,自己一番痴心空付,睿王到底都是不知的。全然不记得当初自己也是怎般的嚣张跋扈,一个不爽气的时候就是要拿宋珩撒气,抽上两鞭子也算是常有的事情,眼下宋珩对他们做的不过是她们给予的一半罢了,只是因着受宠惯了,眼下一下子受了冷落便是觉得格外的受辱了。

宋歆哭得太过伤心,引得旁的王嬷嬷也忍不住落下了泪来,主仆两人哭得凄凉,却是不见林氏那眼皮子微微地动了动,好像眼皮子底下的眼珠子正在转动着,想着努力要睁开来一般。

宋珩同睿王殿下到了军营的时候,在营口暮天已经是等候着了,宋珩成为三军教头这事,已经在昨日的时候通传遍了军营还是引起了轩然大波,一同去了西北的将士大多都是没什么异议的,仅余一小部分人有了分歧,而那些个未曾见过宋珩的人反应特别的大,也不知道是怎么起来的,营中不少人对于一个女子成为三军教头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不少人便是觉得要向一个女子低头实在有辱男儿雄风!这种说辞有些愈演愈烈的趋势,甚至不少人扬言,绝是不受一个女子的教导。

暮天为这事也有些苦恼,就怕这宋珩一到军营便是出了事,整一个是愁容满面。

“怎么,是有不少的将士不喜被一个女子教导吧?!”宋珩从马上下来,瞧见暮天那一张苦瓜般的脸孔,看着她又是欲言又止的模样,大概也能够猜出什么来,即便不能够猜出什么,瞧见营口围了不少的将士,在瞧见她的时候那脸色的神情一下子变成了鄙夷之色也能想出。

这个朝代的人,哪里会有什么男女平等的观念在,一个本应在家做女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一下子成了三军教头,这心有不甘不能接受也算是正常的,只怕这些个自诩真汉子的将士们早就已经是在心中将她全盘否定了,想着如何给她一些个下马威尝尝,别是妄想能够督导三军吧。

“宋小姐果真神机妙算,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暮天嘿嘿一笑,原本他还有些忧愁着要怎么同宋珩和睿王说这些事儿,却不想宋珩自己便是开了口。

“三军闹的可厉害?”宋珩又问了一句。

“那倒未曾,殿下治军一贯严明,所以也只是心有不甘,怕是不会虚心接受宋小姐您的教导。”暮天回道。

百里流觞的眉头微微蹙起,面有不愉:“传令三军,若有闹事,严惩不贷!”

“殿下,既然你保荐我当了这三军的教头,这督导一职还是让我来吧。”宋珩朝着百里流觞摇了摇头,“殿下这般只会叫三军觉得有心维护,心中不平未消,怨念又起,这事既然是由我引起,想来还是应该由我来解决才是。”

百里流觞想了想,也觉得宋珩这话说的很有道理,宋珩在军中一日,他即便能维护得了这一时,也是维护不了日后的日子,到底还是要靠宋珩自己才行的。他点了点头,“你想怎么做,便是怎么做吧!”

暮天凑上了前,低声问道:“宋小姐是打算如何做?”

只见宋珩的嘴角一弯,那笑容宛若新月一般,衬得那一张脸也越发的明媚了起来。

“若有不服,便打到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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