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楚杭眼底飞快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他原本认为好聚好散两不相欠，是两个人之间最好的结果，哪怕再见面，还能颔首微笑，点头而过，也不失成年人的体面，但显然，陆越岩并不这么想。并且，在今晚之前虽然陆越岩提过一次同样的话，可楚杭却并未放在心上，而眼见的这一次，他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陆越岩并不是说说就算了，随口打趣的戏谈而已。

——楚杭没成想，他说“重来”，就是真的想要“再一次”。

而这样的情形和发展，确实是楚杭看不懂猜不透的了。

许久，他微微偏头，清亮的眼神中全然是困惑与矛盾，缓慢地，开口轻声问他：“可是……”他语气变得有些艰难，“可是为什么呢，你又不喜欢我，为什么一定要再……”

“我没有不——”

陆越岩脱口而出的话音，孑然而止。

这样不假思索地答案，在出口前的一瞬间甚至没有经过思考与分辨，如此近乎于本能地回答，几乎在他说了几个字后，自己才反应过来，他下意识要否认的那句话是什么。

陆越岩的神色倏然僵硬凝固，在那一刹那，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心跳漏掉的那一拍。

楚杭像是没有听清：“什么？”

陆越岩暗暗心惊，却也意外地陷入了一种莫名的自我审视之中。

为什么会想要否认？

为什么会想就那样直白的、清晰的给出一个答案？

简直是疯了。

这一刻，无论是身边的这个人，亦或是他自己，都萌生出了一种让他“不确定”的朦胧感，这种感觉脱离了他素来稳妥的掌控之中，有逐渐偏航的态势，而无论对是一件事，还是对待一个人，这种类似于“失控”的感觉，都超出了他的向来稳健的心理范围，更遑论，刚刚那个在失控边缘紧急刹车的人，是他自己。

烦闷躁郁的情绪在瞬间被放大百倍，长年来被压抑消磨在骨血中的暴虐因子居然又有蠢蠢欲动死灰复燃的趋势，早已披覆上名为“温和谦礼”的外衣被这突如起来的变故猛地撕开一道口子，露出皮.肉之下的真实面目——侵夺与狠戾，蛮掠与狂放。

陆越岩眸色暗了暗，楚杭觉得在这一刻，身边的这个人似乎是在刻意地压制着什么，可来不及等他细细辨别，只听陆越岩声线略显低哑地开口：“楚杭，事不过三。”

楚杭心头猛地一跳。

陆越岩缓慢却低沉地对他说：“算上这次，同样的事情我已经问过你两遍，不会再有下一次。”

楚杭微微皱眉：“所以？”

话音稍落，瘦白的手腕突然被陆越岩扣住，旁边的人突然动作，楚杭猝不及防，大力之下半个身体被拽得猛的趔趄一下，左侧肋骨狠狠撞上了两人之间的扶手箱，钝痛袭来，楚杭死死咬住唇里，才忍住没让这声痛呼破口而出。

再一抬头，便对上陆越岩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

眼眸深邃，沉不见底，像是一汪能将人沉溺的深洋。

所有的暗涌都被封存。

“你……”

陆越岩偏头看他，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但眼神却酝酿起一场滔天风暴，他抬起另一只手，指尖自上而上地从楚杭额前一掠而过，前额，鼻梁，唇珠，最后停在他的唇畔处。

“下一次再见面，给我一个答案。”陆越岩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微凉的指尖在楚杭唇角轻轻点了几下，“但是在那之前，有必要先给你打个印记，省得总有不长眼的东西惦记着我的人。”

“你的人？我——”

话未说完，眼前的人忽然虚影一动，下一秒，楚杭蓦然睁大了眼睛。

清雪混合着冷杉的木质香调在一瞬间扑面袭来，将他包围缠绕。

停在他唇边的手指滑落，猛地钳住下颌，紧接着，他被吻住。

在来不及推拒的千分之一秒，下唇猛地袭来一股尖锐的刺痛。

那是齿尖硌破唇瓣的触感。

很痛快——

因为又痛又快。

那是陆越岩预定下的答案。

更是他为他留下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