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衣冠禽兽的小老虎

没有人会不喜欢黄金城。

尤其是赵天。

与暗夜同行的生物，总是渴望着阳光的照拂，

或者撕碎这阳光。

整个地表之上，二百六十三座反动力装置支撑起天堂一般的卫星城，方有资格称为黄金城。

赵天所居住的大地也有个好听的名字，映金地。

顾名思义，当遮天蔽地的黄金城享受着阳光的同时，在它阴影之中苟延残喘的大地，只配作为纯金城市的陪衬。

唯一的好处就是戳在阴冷大地上可以仰头看见与浮云同在的黄金城，那宏大的鎏金底座。

至于大地之下，那个居住着整个城市人口90%以上的人口，深达数千层的贫民窟，在官方的报道中是毫不重要的存在。

要不是人数过于庞大，暴动次数过于频繁，赵天毫不怀疑官方会以不容置疑的态度否定地下贫民的存在。

“伟岸的身躯，总会留下些许阴影。相比较于黄金城所取得的，值得所有人类骄傲的伟大功勋，些许铭刻于地底的牺牲，就像战士的伤疤一样，是必要但无可奈何的付出。我们需要铭记，需要感谢地底城市人民的付出，就像感谢在座学者、官员对黄金城的付出，然后带着这份感谢之情，昂首踏入新的征程。”

当然了，上面那段官方措辞只会起到反作用。

在黄金城管理委员会发表这段屁话的当天，地底贫民窟暴动。

随之而来的自然是镇压，然后是再次暴动。

最终得到的，是不存在于任何视听资料或文字记载中的，六个月零七天的大屠杀。

赵天不知道有什么地下城市的存在，也不知道什么暴动屠杀，映金地黄金城内所有人都跟他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跟自己的生活比较起来，远在几百公里以下的世界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残酷的事情，那都是……只需要心里清楚的事情而已。

有的伤口，就算化脓溃烂，只要不影响黄金王冠的体面，那就是毫无意义可以轻易抹杀的存在。

所以赵天非常想到黄金城去看一看。

他很想亲眼看看，建筑在无数亡灵之上的黄金城内，那些无忧无虑的孩子们，那些俊美高贵的男男女女们，是怎么心安理得的渡过着漫长的二十一年。

他也很想知道，在二十一年前，那些尸体——数量过于庞大而无法统计也没有人会费心去统计——因腐朽溃烂而积攒的尸臭爆冲上黄金城的时候，那些掩鼻奔逃的权贵们，是否会有愧疚的心理？

可能会有惊诧吧。

毕竟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意识到那些蚂蚁一样的底层贫民们，也属于碳基生物，死亡后会有腐烂发臭这回事。

很值得在奢华沙龙中夸耀一番的生活体验。

有些恨意可以被埋葬一时，只要有人还记得，终将有暴露在阳光中的那一天。

赵天坚信，自己可以等得到。

王梓晨被自己搭档身上散发出的煞气震慑住了。

虽说每一次去黄金城的时候，他的这个资深好友，最值得信赖的工作伙伴，偶尔头脑会抽筋到抽风的自幼死党，除工作以外人际交往能力为负的可怜兄弟，都会是这样一脸的面无表情一肚子的报复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