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雨濛濛，人淡淡（1）

埋伏在龙首原顶的慕容父子等人，按照约定，接到玄武门城头传递出的讯号，一炷香的时间后，发起了冲锋。

列队等待冲锋的一炷香时间，却正好和瓢泼大雨骤然落下重合。

慕容坚身先士卒，带领作为闯宫主力的三百百骑战士顺着龙首原北坡往下冲。倾盆大雨中，湿滑的坡道上，即便是擅长骑射的百骑战士，依然不时的有人马滑倒。

人仰马翻，乱糟糟，慢腾腾，确实看不出百战精锐的样子。

慕容坚急忙大声的喊着；“减速，减速！”

让整个队伍放缓了速度，也只能勉强保持阵型没有跑散了。

向晚时突来的骤雨打湿了路面，也遮掩了所有人的视线，以及急促的马蹄声。

分做前中后三队的百骑战士，顺利的北衙大营东西两个营区中间的直道穿过，没有遇到任何阻挠。

东西两座营门前面，抢先提前拍马冲下龙首原的冯行偃和章须陀，各自持枪拎锤，挡在大门口。

提防着营中有军士突然冲出阻截。

如今看来，这份谨慎有些多余了。

章须陀到来，便主动讨要做先锋，和冯行偃当先冲出，阻击北衙禁军，为后续跟进的百骑开路。

喜不自胜的慕容坚，难以掩藏内心里的激动，乐呵呵说了一番勉力的话。

此时，慕容坚纵马从两个寂静无声，孤单耸立着的营门中间驰过，骤雨中，影影绰绰的北衙大营，人迹无踪，营门紧闭。

他心里已经没了初时的激动，反而怀疑是不是冯老鬼提前就算到了，才故意让冯家的两员猛将争着揽下这个无事可做的开路先锋。

稍后等队伍过去再跟上过来，就变成坠在闯宫队伍的最后面。

接下来的攻坚破锐，自然就轮不到他们俩人。

似乎，冯老鬼派来了这两员猛将，只是来表达了一种态度。

骤雨顷刻就打湿了战马的鬃毛，雨水顺着护身甲的缝隙一个劲地往里钻；套在甲胄下的厚丝内衫，湿巴巴黏在了身上。

远处，玄武门城墙上的旗帜，也是吸饱了雨水，低垂着裹着旗杆。

当值的禁军军校独孤茂，迎着黄豆大的雨点站在城头上，

面颊上湿透了的茂密胡须糊在脸上，象蒙了块黑布。

独孤茂使劲大睁着眼盯着北衙的方向。

急于向外传递出警讯的他，无论如何使劲摇动手里的旗杆，都像是在耍着根奇长的彩色棍子。

慕容坚带领百骑在平地上总算跑出冲阵的速度，隔着紧密的雨帘，五百步外的玄武门，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个影子。

城上独孤茂耍棍的身影都瞧不见，更遑论能看清他焦急的表情了。

启动行动的信号，确实是独孤茂按着原定方案发送出去的。

按照设定好的计划，他发完了信号，接着就该准备打开城门迎接大司马进宫。

问题就出在了这儿。

没等独孤茂假传军令，骗开玄武门。

宫内一阵马蹄声急，一队黑甲武士，护着一辆四匹御马拉着的宽大马车冲到了玄武门前。

当先一骑上，端坐着头束金冠身穿蟒袍的亲王宇文休，手举着王命金牌，大声吆喝着守门禁军火速开门。

独孤茂担负着打开宫门的任务，刚过了午就他钉在了玄武门；西魏国宫变的戏码上演的次数多，府邸在福禄街的六镇勋贵，都已经有丰富的经验。

早就总结出来做内应防止消息泄露，最好的办法就是相互盯防。

所以，不单是独孤茂一个人，禁军里串联一起做内应的几家六镇勋贵子弟，也提前聚在了玄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