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归于宁贴

越朗当然有能力当真不顾一切，就在此时此地将自己的浑身解数使出，将那个原本的自己显露在所有人的眼前，直到摧敌首脑如穿腐土，直到焱军获得最终的胜利。

可是他终究还是没有那样做，不是因为自己已然无本事可用，也不是因为自己的能力就至于此，再也不能对战局有所助益。

在他身边的秦王顾霄霆，其实一直关注着自己这位同袍的状态，哪怕在这千军万马刀光剑影的厮杀场中，在与敌军将士酣战之余，他还是分出了一丝心神，放在了越朗的身上。

就在越朗想要为了胜利而卸下自己的枷锁的时候，顾霄霆眼角余光之所见、心之所感，都指向一个结果——这位一直以来与自己一同披荆斩棘的朋友，似乎有些动摇了。

此时顾霄霆身距越朗足有数十步之遥，一时之间自然来不及亲手阻止他想要实施的行为，可是秦王还是向越朗喊道：“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为常人所不能为，方才是大丈夫。我朝与北戎胜负未分，陛下却已经等了十几年；咱们此前一直匿而不战，为求引得敌军上钩，也已经等了好些天；这么多年，这么多天都等了下来，难道咱们还等不得这一时半刻么？”

越朗闻言，心中不禁悚然一惊，手上的动作也随之一缓。

是啊，自己身负家门之恨，不知何时才能大仇得报，而自己方才在这沙场之上，心思全然被两军数万将士的厮杀搏斗所影响，一时竟顾不得其他，不想再有所隐藏。

自然，就越朗如今的真实本事而言，若是尽展生平所学，其威能未必便在秦王等人之下，可是剑出鞘容易，逞自己一时之欲望容易，可是谁又知道，今日的不甘为敌所制、尽数施展，会在日后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制约？

心念陡转之下，越朗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压下了自己心中的一些念头，转而对顾霄霆言道：“上将军说得是，方才是我鲁莽了，险些便真误了大事。”

说着，越朗周身的气势一变，蓬勃透体而出的真气虽依旧是绵密充盈、流转不绝，但其中却尽为白金之气，再无一丝庞杂。

银光卷舞，纷涌迸炸，越朗长戟如雪、气芒如练，所用招式一板一眼，开合之间，终于又回复到了先前之状。

一旁的秦王见其真气、招式的变化，自然知道越朗心中之念已然渐渐平息，尽力归于宁贴，这才终于放下心来，唇角勾起一丝笑意，不再多做言语。

其实方才之变也怪不得越朗，身在万军从中、沙场之上，满目皆是奋勇舍命，双方都是尽其所能，当此之时谁不想也随之一同酣畅淋漓地展露自己的本事，显示自己的能力？谁又不会随着战局的变化而心潮澎湃，想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争取自己最大的荣光？

可是人生也许就是如此，所谓的竭尽全力，有的时候也是要看局势、分场合、明先后、想得失，只有这样，自己才不至做了无用功，才能将自己的能力用在更加需要它显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