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拭目以待

虽然陈子云当日并未接受到秦王之邀，前往郡守府中与众人会商进军诸部署，然而就在焱军诸部开始整训以前，其实秦王便曾经将自己的计划对他详细说明。只是陈子云一来觉得秦王如今并不将自己视作心腹，所说之言未必当真可信；二来又认为自己取大道而行，既稳且安，况有主力大军在后，足以为援护，故未与叶珏所部就进军路线相争。

甚至在他心中想来，叶珏所部今番出兵所行之途，要比自己等人所走的大道更为凶险。

诚然，如今焱军主力沿暨阳郡北方大路而动，经三川而至北宁，自然容易为敌军所察觉，也容易招来敌军之迎击。但叶珏所部需顶风冒寒、攀越山岭，道路崎岖逼仄自不待言，便是时下的天气，便足以让彼等束手无策。

自古高处不胜寒，北境山岭动辄高耸百余丈，先不论叶珏所部是否真有越度之能，只说山风凛冽，自非平川之处可比，目下时近隆冬，在陈子云看来，秦王等人当真分拨人马去走此径，便是被冲昏了头脑，方才如此行事。

此时陈子云身在自己坐骑之上，心中不由得叹道：“叶珏也算是将门之后，不该不知此行之凶险，而且有些时候，无形的敌人要比有形的敌人来的更加可怕。即便他所率将士当真精锐凶悍，经过这一路上的风霜折磨，就算能到达北宁郡一线，只怕到时也只能是强弩之末，无力再与敌军死战。”

不过事已至此，陈子云自己也无心，更没有什么意愿去阻止叶珏等人自行其是，他现在心中所想，便是拭目以待，准备看看叶珏等人的所为到底能否取得相应的成效。

只是按着他自己的心思，叶珏所部今番有此行动，那也是在拿着自己的性命在赌，倘若北戎军中广布侦骑、来去迅捷，即便他叶珏自己再是勇猛，只怕也到不得北宁城下。

想到这里，陈子云不禁又回首看了看身后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暨阳城，低声说道：“姓叶的，能做出这般事情来，你倒真是个汉子，只是带兵作战，那可不是仅凭勇猛血性便能成功的。况且你和你麾下的将士即便再是勇猛，还能比得过当初的白车骑和他所部的数万虎贲么？在这暨阳城中可还有等着你归来的人，你这般拼命之下，万一出了些什么岔子，只怕有人便要变成望门寡啦。”

不提陈子云此时有何感慨，叶珏目下可没心思再去多瞻前顾后、犹豫不决。他当然明白，自己所部此行的凶险之处远甚于其他焱军将士，可是战争有时就是如此，若是不肯冒些风险，那便找不到得胜之机，也成不了过人功业。

征途漫漫，一眼望不到尽头，在叶珏自己的眼中，时下自己所部两千七百余众所正在走的，甚至并不是一条普通的土路，而是一条由荣耀和鲜血凝成的光荣之路。

尘沙纷飞，扑面而来，叶珏不由得微闭双眸，他此时虽然并未保持睁眼凝神细看，但在他的心里，却好像看的更加清楚明白，仿佛自己真的能看到，就在自己眼前，有着数之不尽的敌人，也有着数之不尽的荣誉。